《明月隐》廿北十一

60、劫数

　　到了岁安，我让萧枕风找个客栈，等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他，他还是不做声，我将他安置好，送进客房，带上房门，走到他面前抱了抱他，“我会跟你回去的，真的。”
　　“回去后，你说不当皇帝了，那太苍怎么办，当初明明大费周章的得来这个位置的。”多日不开口的萧枕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当初坐这位置，是为了保命，不得已，如今命保住了，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皇位...我还有个弟弟不是吗？那个叫初时的孩子，但...他才两岁，我再做几年皇帝，等他大些，那又得拖个几年了。”
　　“我能等。”萧枕风一句话给了我定心丸，我踮起脚吻抬头他的眉心，“我喜欢你，现在心里喜欢的就你一个。”我本想说我放下洛秋暝了，但始终没有说出口，我避免在萧枕风面前提洛秋暝，其实是我自己没有勇气说他的名字。
　　接着，我别了萧枕风，去洛府，千陵比我早到，想必是跟洛秋暝说了我会来，所以这次洛府门口的小厮迎接了我，小厮听说我是贵客，很恭敬，但显然不知道我是皇帝，毕竟我这皇帝在外名气没有萧枕风大，他杀敌建功立业，坊间给他画像。出书，而我，不理朝政，夺权上位，曾经还跟着南迟国君江绥来打自己国家，里外不是人。
　　我脑子里此刻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进了洛府，下人给我上了茶，我闻了闻茶的香气，刚准备喝，就见到了下人推着轮椅上的洛秋暝来到了我的面前，“别来无恙。”
　　我下意识的也回一声：“别来无…”但看到腿脚不便，面色苍白的落秋暝的时候，这个恙字活生生的卡在了我的喉咙里，没能说出口。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身体的事？”
　　“没必要说。”
　　“都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的，怎么就没有必要了？”
　　“我心甘情愿的，我这辈子就是来看看你的。仅此而已，我也知足。”洛秋暝话中有话，他使了个眼色，差走了所有的下人，
　　“什么叫这辈子就是来看看我的……”
　　“你信前世今生吗？但这说法不准确，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只不过命运不同了。”
　　洛秋暝话一出口，我就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重生？他也是重生的？
　　“你的意思是…”
　　“我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梦里，其实是骗你的，那是真实发生的。我们发生过很多，只不过那段记忆你没有，是上一世我们经历的事情，相爱相杀，最后，我失去了你，我如同躯壳一样度日，遇到了一个笑脸和尚，他说能实现一个愿望，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见到你，于是我说了愿望，他又说我不得善终的，我直接就答应了，你都没了，善不善有那么重要吗？他继续笑着离开，当时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我寿终正寝，熬到了八十一岁，死了过去，睁眼就回到了一切都未开始之前。我又能见到你了。”
　　我听完这段话，头脑嗡嗡的，完全理不清。上一世我跟洛秋暝相爱相杀？我没有任何记忆，我听不懂洛秋暝的有些话，我没有同他说我也是重生的，是因为我和他重生的时间节点好像完全对不上。
　　“上一世？”
　　洛秋暝见我一脸疑惑，以为我没有信他，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强撑出一抹笑来，“我在讲故事，别当真了。”
　　“真的是…故事吗？”我问他，他点了点头，自己推着轮椅到了院子，我跟在他后面，突然觉得眼皮一凉，是水渍，不，是雪，好巧不巧，又在洛府看到了雪，我心头一酸，“今夕何夕…”洛秋暝抬头望雪，淡淡的说。
　　“快元夕。”
　　“留下来过个元夕？”
　　“你要过生辰吗？”
　　“你知道我生辰？”洛秋暝笑了，看上去有些意外，他的生辰是在南迟国时，江绥告诉我的。
　　我点了点头，只听他道，“这应该就是我最后一个生辰了。”这语气平淡的吓人，怎么能把死看的如此平静。
　　“我陪你过生辰就是，洛秋暝，你少开玩笑啊，什么叫最后一个生辰，乱说话。”我声音颤抖了起来，雪渐渐地下大，以至于我的眼下全是水渍，我背过身子，不看洛秋暝，我舍不得了...那年那日岁安洛府大雪，身体不好的是我，如今却是洛秋暝，我们像是互换了身份，一切都是劫数吗？我不知道。
　　“我能见到你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