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隐》廿北十一

48、如初

　　我执著于去见洛秋暝，内心忐忑与激动并生，他在岁安城，如此，我便知道我与洛秋暝之间必然有重逢之日，只是一个早和晚，我思绪飘远，全然忘了今日是我的大婚之夜，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去应付一下。
　　洞房花烛夜，我无心消受，席姝听见我进新房，坐在床上的身子稍微挪动了一些，她的盖头没有掀开，我瞥了一眼没有动作，淡淡道了一句，“你，好生歇息，朕还有要事要处理。”话毕，便没有逗留，出了新房，找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回自己的寝宫，夜风甚凉，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接着便看到前方假山旁左顾右盼的三月。
　　他见我，反应到很快，立刻行了礼，我让他平身，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便开口问道：“怎么了？萧...你家主子人呢？”
　　“回皇上，我家主子找不到人了，我寻他寻了好一会儿，对了，皇上，您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三月欲言又止，偷偷瞄了我几眼。
　　“有些事你就莫管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萧枕风那厮，那厮现在整一醉鬼，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想到萧枕风，我就生出一团无名火来。完全把之前略带的一丝对他的愧疚抛在了脑后。
　　“皇上，我家主子喝酒了？他可从来不碰这东西的。”还好三月此刻是疑惑，而没有问我怎么会知道萧枕风喝醉的。
　　“兴许是转性了。”我摸了摸鼻子，敷衍了三月一句。
　　后来，我便同三月一起去寻萧枕风，兜兜转转来到了半夜西风殿，三月敏锐的听到里边传来了动静，于是我们就进去看了看，一进去，我心头一紧，看到萧枕风坐在那棵快枯死的海棠树前发呆，傻傻的盯着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摆了摆手让三月先出去，说有些话要对萧枕风讲，三月应声退了出去，我站在萧枕风旁边，我看着他，他却不看我，他脸上有些潮红，有醉酒的成分在，也有被我打的痕迹在。
　　“小时候多好，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天光正好，海棠如初。”我抬头望了一眼断了枝干的海棠树，不禁惆怅了起来。
　　“你想说现在物是人非了吗？”萧枕风突然开口，他这话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一二，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真同我在一起了，我们之间会受世人非议。毕竟你我的身份摆在这...”我说这话是为了让萧枕风打退堂鼓，没想到他却笑着回答，“我无数次想过同小舅舅你在一起，如今的问题是你不情愿，轮不到世人来非议，你就先将我拒之门外了。”
　　萧枕风的这番话挺戳我心的，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手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感觉到了他在微微的颤抖，低头一看，萧枕风哭了，但他依然在克制，尽力的不发出声音。
　　“我对你的感情，从头到尾，从一而终，只是亲情。”
　　“未曾变过？”萧枕风声音也在颤抖。
　　“未曾。”这两个字说出口，我心也跟着颤抖，似乎没有开始的那么坚定了。萧枕风不作声了，他将头埋进我的胸口，见状，我只好跪下了身子，天子跪臣，世间少有。
　　“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我承认自己是心疼了，双手抱着萧枕风，任他的泪水落在我的喜服上，久久，他没什么动静了，我轻声地呼唤他的名字，“萧枕风，萧一二...”最后确认他是睡着了，于是我便将他拦在怀里，小声呼唤门口三月。
　　“主子这是怎么了？”三月咋咋呼呼的跑了过来，我朝他“嘘”了一声，示意萧枕风睡了，三月这才放低了声音。
　　“你家主子睡着了，马车在哪，朕送他回将军府。”
　　“皇上，这不妥吧，哪能劳您在么费心。”
　　“无妨，朕顺便也想看一下萧小将军的将军府是个什么样。”
　　在去将军府的途中，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萧枕风也好，洛秋暝也好，我同他们还能回到最初的那样吗？想来是难了，物是人非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