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隐》廿北十一

22、事变

　　新的一天，侍疾的太医说我父皇的病情突然好转了，这本应该是幸事，但他们又补了一句，说什么这种症状是回光返照。
　　焉京的雪停了，但是天空仍不见太阳，白茫茫的真干净，眼下是快要到新年了，城中却一点年味都没有，我走到冷月亭去看看藻映湖结了冰的湖面，随手捡了块石子往湖中扔去，这冰面却没有裂开一丝痕迹，眼里尽是荒凉，周遭皆如死物，不由心中失落，眼神憔悴不堪，人有时候明明没有做什么很操劳的事，就好端端地矫情了起来，我盲目地就这样坐了一上午，望藻映湖离我不远处站在冰面上的鸟儿忽然飞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惊着了，猛然回头一看，看到了千陵，这太苍宫还真的是他想来就能来的呀，侍卫什么的从来都不靠谱，这整个太苍都城以至下到整个焉京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来说去满眼浮华。
　　“主上，焉京怕是有异变。”千陵见我的第一面就首先说了这样一番话，本来坐着的我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不挂任何表情地问千陵：“何以见得？”
　　“焉京封城了，一直封到年关。城门口都是卫兵守着。”
　　“谁下的令，怎么宫中一点消息都没有”
　　“据说是皇上亲自下的令，但叫人封城的席丞相本人。宫中忙于皇上的事，这些消息都被人故意避之了。知道的人不多，换句话说，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而不知道的人可能就会被一直瞒在鼓里。”
　　“洛秋暝呢，他不是去席弦那了吗？”
　　“公子的事情我不敢多问，禀主上，这个千陵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你从头到尾也都是洛秋暝那边的人，他去席弦那边做什么我也管不着，眼下我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言罢，我便往养心殿走去，千陵则跟在我身后，结果到了养心殿，刚打算进殿，就被一旁的崔尚书拦住了，崔尚书，那个韩释口中的崔尚书，朝野上下也只有这一个姓崔的尚书，他这个时候出现在养心殿外，以及席弦的封城，焉京又要变天了。
　　“崔尚书，你拦我做什么？”我明知故问，想看看这些心怀野心的人究竟有多无法无天。
　　“长乐王，您不能进去，皇上把大皇子传到身边，正在立遗旨呢。”
　　“呵，遗旨昨天不就立好了吗，还有为什么只传我大哥前去，我母后人又身在何处？”
　　“遗旨是可以改的，大皇子是以后的真龙天子，皇上定有话要托付，至于皇后娘娘她伤心过度，现在应该在凤鸾殿休息呢，长乐王啊，您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来人，将长乐王带回月白殿，让殿下在他的旧址好好养身体。”崔尚书崔汝话音一落，两个士兵就向我走来钳制住了我，这时，我看了一眼与我隔着有一些距离的千陵，千陵的样子是想救我，但现在太苍都城说不定已经被席弦他们控制住了，于是我便朝千陵使了使眼神，做口型让他不要救我，先趁乱离开，毕竟寡不敌众，我这个身份摆在这，一般人动不了我。
　　“崔尚书，你们是想逼宫吗？”我故意与崔汝周旋，为了是让千陵悄悄离开，崔汝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自然就不会发现远处的千陵。
　　“什么叫逼宫呢，长乐王这话可不能乱说，这顶多是天命所归。”好一个天命所归，我都听了两辈子的天命所归了，同话对的是不同的人，自家亲哥哥要做皇帝，非要用这种手段，我本来也就没有兴趣，这皇位始终是他的，他急什么啊。
　　如今事情衍变成这样，我其实心里没一个底的，我不想当皇帝，沈涟要当那刚好称了我的心，所以我可以不去做这个变数，安分守己的等这个事情过去，到时候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这样，就太过于被动了，纵使沈涟不杀我，保不准他身边的人就有意将我除之。
　　随遇而安也要遇的好才能安，我如今的现状就如同落入水面的树叶，摇摆不定，自己会随波逐流；不知能否寻到岸堤，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