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柳絮飘》曦悦恋恋

60、第六十章深夜谈心

　　第六十章深夜谈心
　　柳絮还是窝在江岸怀里，无意识地搅动自己的手指：“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从记事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和小学那些小朋友有什么区别，所以我总是乖乖的，哪怕被人欺负了，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说起来，我都没有上过幼儿园呢。”
　　“直接上的小学？”江岸轻轻拍着柳絮的背问道。
　　“嗯，那时候孤儿院就是一个幼儿园了，那么多的小朋友。都知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也少了嘲笑的眼光，大家都是一样的嘛。”柳絮自嘲地笑笑，“直到上了小学才发现那些有爸妈的孩子是多么幸福。被同学欺负了，第二天家长会轰轰烈烈地跑到学校来找场子。不过我一直都很乖，大家都很喜欢我哦。这是真的，你别不信。”
　　柳絮用手肘捅了捅江岸。
　　“那当然了，不然我怎么会第一眼就看上你了呢。”江岸爱怜地笑笑，顺着柳絮的话说下去。
　　“我小时候会在想自己的父母张什么样子，会什么会把自己遗弃。甚至还夸张地想到有仇家追杀什么的，迫于局势把自己给弄丢了。我就会想，要是他们找到了我，我一定不会马上原谅他们的，要好好为难一下他们，质问他们。”说着说着，柳絮的声音有些梗咽。
　　江岸心疼极了，虽然很想要了解她，但又不愿她自己去撕裂未复原的伤口，撕得鲜血淋淋。两方的考虑让江岸挣扎极了，可是没有给江岸选择的机会，柳絮自顾自地继续说。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出现。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到后来，哪有时间让我去想这些伤春悲月的事啊。院长奶奶去世了，孤儿院也要拆迁了。一些较小的孩子被送到了其他的孤儿院，最尴尬的就是像我一般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小孩子了。那个时候要上初中了，很少有孤儿院愿意接收我了。”现在柳絮说起这些事都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的事一般，那些日子真的是太苦了，也太绝望了。
　　当时的自己茫然一片，好像世界这么大，就没有一个可以收留自己的场所。突然就想到了自杀，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念头而已，马上就被否决了。当初被院长奶奶捡起好不容易才养活，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片慈爱心呢。
　　江岸收紧了抱着柳絮的手，也不说话，下巴抵着柳絮的头发静静地当一个倾听者。
　　“后来我就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拿着政府给的补助金去读了寄宿学校，学校对贫困生还是挺照顾的，学费都免了，还会有补贴一些生活费。暑假，寒假就去一些饭馆帮忙，也算是挣取了一些生活费。”
　　柳絮说着突然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江岸道：“不要觉得我可怜，也不要去同情我，要不然我就，我就不说了。”
　　“我宁愿你不说了，尽管我想多了解你一些。”江岸借着月光打量柳絮的脸，一双杏眼哪怕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
　　“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柳絮重新投入江岸的怀抱，示意他的手继续轻轻拍着自己的背，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柳絮贪恋这种被江岸呵护的感觉。
　　江岸好笑地继续轻拍她的背，动作极其温柔，一双眸子也柔得不可思议。
　　“可能你想象中的一个孤女的生活很苦，其实也不然。不然我怎么会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混到了大学呢。大部分同学都很友善的，一般都不会刻意在我面前提起我是孤儿，只是会羡慕那些不经意间透露的父母的温柔罢了。还有些刻意嘲笑我的人，我就用我的学习成绩碾压他们，因为也只有这个才是自己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也可以说是一个资本，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到了高中被你打击了好几次，甚至因为保送的事情，我还怨了你一阵子呢。只想仰天长叹：‘既生絮，何生岸’呢？”
　　“我要是不出来怎么保护你，呵护你。”江岸不满了，轻轻地捏了捏柳絮的手。
　　“当时不是特殊情况嘛，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的。”柳絮也为自己辩解，声音带着微微的不好意思，像是在跟江岸撒娇。
　　“是是是，特殊情况嘛。”江岸极其享受这种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顺着柳絮，哄着柳絮，只想抱着柳絮直到天荒地老。
　　“我现在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啊，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了，以后也只会更好的。我喜欢你给我准备的一切，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从来没有过过这么精彩的生日，好像自从遇见你，生命里都是奇迹。还记得高一的国庆节吗？”柳絮仰头。
　　“记得，当时你去新世界广场兼职，还发了传单给我。当时和你并不是特别熟悉，也不好多跟你说话，深怕你会觉得难堪。”江岸也想起了高一那个国庆节，自己还痴汉般地偷偷送晚上下班的柳絮回宿舍呢。
　　“当时你送了我一只粉红小熊，就是那个赠品啊。”柳絮赶忙提起当初的小熊事件，“我当时就在疑惑怎么到了我手里，还以为你不喜欢，冲着短短的一个月同学情给我的。后来又半路见到了你，真以为你是来要回小熊的。”
　　“把我当什么人了，不是说了给你的嘛。”江岸也想起了那只熊的由来（买手机砸蛋送的），送给柳絮也是灵机一动，没想到她会留那么久。
　　“你是不是当时就对我有好感啦？”柳絮腾地来了精神，双眼放光。
　　“这个……”江岸停顿了。
　　“到底是不是呀。”
　　“是。”
　　“江岸你果然是处心积虑。”得到了满意答案的柳絮继续话唠，“那天晚上回去我超级开心的，虽然是一个随意送的礼物，但那天刚好就是自己生日。这是不是冥冥中就注定了呢？在我生日的那天送给我，那还是我十多年以来第一次收到礼物呢。”
　　“所以你把它保存得那么好，那么珍惜它。”江岸一直以为柳絮会那么珍视那只小熊是因为那是自己送给她的。结果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人生第一次收生日礼物，虽然送的人是自己，但意义完全不一样。
　　“还因为送的人啊。”柳絮似是而非地说了这么一句，就不愿多说了。
　　江岸也无可奈何。
　　“我也真的没想到你会喜欢上我的，不是我自卑，是比我优秀的女孩大有人在，想想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那你有想过去找父母吗？”江岸还是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柳絮要是愿意找的话，自己也会叫父母帮忙，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虽然在江岸眼中这种抛弃子女的父母担不上父母两个字。他们生了柳絮，却不愿意抚养柳絮长大，让她一个人小小年纪就受尽了辛酸苦辣。江岸着实心疼，可是那是柳絮的父母，万一柳絮想要去找他们呢？
　　“不。”柳絮完全没有思考，顺应本能斩钉截铁地就拒绝了，“我不会去找他们的。他们不值得，哪怕是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无奈，我都不会接受的。在我那么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在。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去找他们了，再被他们抛弃一次吗？”
　　柳絮的声音有些激动，一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江岸抱紧柳絮，一遍又一遍轻轻拍着柳絮的背，嘴里轻哄道：“我们不去找，不去找，你有我就够了，以后我疼你爱你。”
　　听到江岸说的有他就够了，不管以后未来会怎样，至少在这一刻柳絮是被晃动了心神。委屈一下子得到了宣泄，眼泪就如决堤的湖水喷涌而出：“就算以后他们来找我，我也不愿意认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作为一个孤儿是多么可怜，多么可悲的事情。我永远只能笑着，因为爱哭的孩子是不会有人喜欢的。既然他们在抛弃我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当我死了，当我这个人不存在了。”
　　“乖，你还有我呢，只有有我就够了。”江岸一遍又一遍在柳絮耳边诉说着自己的存在。我会一直保护你，呵护你，你只要当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就好了。小絮儿，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今天就好好哭一场吧。把这些年的委屈统统哭出来。
　　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哪里是随便哭一场就能忘记的，江岸所说的只不过希望柳絮能好点，放开点。
　　“江岸，我为什么会被遗弃，为什么他们会不要我？我真的好羡慕那些被父母送着上下课的孩子，我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遇见下雨天忘记带伞，也不会有人给我送伞，我只能淋着雨回孤儿院，还得躲着不让院长奶奶和阿姨发现，因为她们已经很忙了。要是看见淋湿的我又得帮忙熬姜汤喝，那样才不会感冒。江岸，明明我那么乖，那么乖，为什么他们会不要我。”柳絮的哭声透露着绝望，死死地抓住江岸，仿佛那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被哭声吵醒的明奕和许露，只偷偷起来看了看抱在一起的两人，柳絮已经哭得不能自我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一是因为江岸陪在柳絮身边，二是因为柳絮可能也不愿意让她（他）知道这些事，三是因为江岸发现他们的存在，对他们打了手势，让他们回房。
　　“以后都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江岸捧起柳絮哭泣的脸蛋，眼泪一滴又一滴快速滑落。江岸心疼地吻上了柳絮的眼，尝到了微咸的眼泪，“没必要为了那些人生气，以后我会给你做饭，我会给你送伞，我会给你过生日，我会给你买礼物……”
　　江岸就在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我会……
　　渐渐地，柳絮的心情平复，不再哭泣，只是眼角的眼泪还会不时滑落。
　　把头埋进江岸的胸膛，也不说话了，呼吸间充斥着江岸的气息，让柳絮极其安心。
　　“乖乖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岸还在不停说着话。
　　渐渐地，柳絮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