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柳絮飘》曦悦恋恋

55、第五十五章寻找结果

　　第五十五章寻找结果
　　林家，林桦拿着一份资料匆匆进了书房。他妻子陈心瑜一见丈夫这种脸色，大约是明白那件事有结果了，交代好阿姨照看熬煮的鸡汤也赶紧去了书房。
　　连门也没敲就匆匆进来的陈心瑜心急道：“桦哥，是有消息了吗？”
　　林桦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前面桌子上分散着寥寥几张带回来的资料。
　　陈心瑜也不恼怒林桦的不回答，干脆自己走上前查看，就那么几页纸而已，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的陈心瑜捂住了嘴，最后还是任由眼泪洒落，梗咽着声音：“怎么会这样？这孩子怎么会过得这么苦？她会答应我们吗？宁宁又该怎么办呢？”
　　资料只是寥寥的几页而已，可是这寥寥的几页却需要十多年去走。
　　对面的林桦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妻子的问题，而妻子的问题也正是自己想问的，谁又能给自己答案呢？
　　夫妻俩相对无言，呆愣地看着资料上的唯一一张照片。
　　而照片上的人俨然就是柳絮。
　　……
　　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柳絮也渐渐适应了大学生活。所谓的大学其实只是时间上相对来说比较自由，该学的，该修的课程比高中还多呢？这么一想，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而已，这是柳絮至今的看法。
　　不过大学的生活还是比较滋润的，至少不会被关在学校，从来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云朵作为本市人，极尽地主之谊，带着柳絮她们去了好些地方。虽然这些地方只要柳絮说了，江岸一定会陪着她去的，但男生陪着和女生陪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
　　江岸都抱怨好几次自己总是丢下他和舍友去潇洒了。柳絮拿上包包，准备出门。很遗憾，也不是去跟江岸约会，而是自己接了一个兼职，去给一个小女孩补习的。
　　虽然自己也算是小有积蓄的人了，但大学四年总不能坐吃山空吧。生存那把刀还活活地压在自己头上呢。柳絮望着外面明晃晃的烈日，这么热的天出门也是一种要命的折磨好吗？柳絮在心里抱怨了几句，还是认命般地撑着伞出发了。
　　陈心瑜今天自己一个人开着车来到了华大，也没进去，就停在校门口不远处盯着华大的校门，目光深沉。
　　陈心瑜知道那个女孩就是今年华大的新生，知道她是那个专业的，甚至知道她的宿舍在哪里，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去找她。就算去找她了，见了面又该说什么呢？
　　又想到自己的宁宁，她要是没有生病，现在也要上高三了。宁宁的成绩一向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也该在华大上学，可是现在却要待在冰冷的医院里，想到这，陈心瑜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柳絮一出校门，陈心瑜便看见了，这个自己看了无数遍照片的女孩子，她的轮廓自己都一笔一划地描过。前面那个撑着伞往自己方向走来的女孩子是绝对不会错的，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就是她。
　　陈心瑜坐在车里，尽管知道柳絮是不能透过玻璃看见自己的，甚至她都不会去注意这辆车，去注意这辆车上是否有人。可柳絮从自己这辆车走过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陈心瑜不可否认自己心里是害怕的，害怕面对这个女孩子。
　　有些好奇柳絮大中午的去哪，又是一个人。但还是没有驱车跟上去，默默地开车去了医院。
　　病房里，宁宁正安睡着，陈心瑜慈爱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因为化疗的原因，女孩曾经如瀑的头发已经掉光了，身形也一天比一天瘦。无论自己怎么给女孩补身子也恢复不了曾经还带着婴儿肥的身形了。
　　她才十六岁啊，怎么可以承受这些痛苦呢？
　　陈心瑜想着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赶紧擦拭了。
　　“嗯—”林悦宁睡得并不舒服，又隐隐听见哭泣声，艰难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哭泣的母亲，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妈，你来啦。”
　　“嗯，宁宁醒了，要不要喝水？”陈心瑜也不愿让女儿看见自己的眼泪，装作无事般。
　　林悦宁点点头，不去问母亲为什么掉眼泪。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自己。
　　陈心瑜赶紧拿出林悦宁的专用杯子，往里面倒入温热的水，递到林悦宁嘴边，“还有些烫，小心点，慢慢喝。”
　　林悦宁自己握住杯子，轻轻吹了几下，喝了水，喉咙瞬间被滋润了，好似身上也有了一些气力。又把杯子放到床头的柜子上，重新躺下。
　　“是不是还想睡会？”陈心瑜小声问道，又似劝诫，“还是再睡会吧，宁宁乖，妈妈在这里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宁宁要相信啊。”
　　后面的一句话不知是在给林悦宁信心，还是在给自己鼓劲，亦或是两者都有。
　　林悦宁轻轻闭上了眼睛，尽管没有一丝睡意。
　　妈妈每次都是这么安慰自己，可有的时候自己都绝望了。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也就演变成绝望了。林悦宁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总是会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病了。自己明明是那么幸福的，那么幸福的一个人啊。
　　恍然间，又想起了从小到大就被爸妈捧在掌心张大的自己。十多年都那么畅意地活着，学着自己喜欢的钢琴，妈妈会在一旁倾听，爸爸也会适时给自己一些建议。和同学们出去逛街旅游，爸妈也会大方地给足零花钱……现在，哪怕是回讨厌的教室上课也好，也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到今天为止，林悦宁已经在医院住了318天了，每一天都在期待出院的日子。现在，却在数着自己还能活多少天。
　　林悦宁口里说着这十多年活得那么畅快舒服也算是足够了，可还是不甘心啊，又怎么会甘心呢，自己也才十六岁啊。多么美好的花纪啊，正是挥洒青春的时候，却要在这个医院里接受一次又一次痛苦的化疗。
　　还得好好安慰疼爱自己的爸妈，为了自己的病他们已经焦心急虑了，怎么还能让他们为自己的心情再担心呢。
　　渐渐地，林悦宁也睡沉了。
　　陈心瑜看着在睡梦中仍不安稳的女儿，内心也渐渐坚定。
　　下午林桦也来医院了，一家人一起吃了饭。
　　告别医院的女儿后，夫妻俩沉默地开车回家。
　　“桦哥，我今天见到了她。”陈心瑜打破了沉默，而话里说的‘她’，夫妻俩都知道指的是谁。
　　“你上前和她说话了？”林桦语气沉重。
　　“没，至少碰巧远远地看见她了。”陈心瑜坐到沙发上，似乎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个支点，“不会认错的，一定是她，是我们那么期盼的孩子。”
　　林桦也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
　　“桦哥，为什么会这样呢？”陈心瑜还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林桦揽过陈心瑜，轻轻拍拍她的背。
　　陈心瑜的哭声更大了，哭得不能自我，身子也一抖一抖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年到底哭了多少次，但眼泪就是忍不住无止流地流下来。
　　“桦哥，我们，我们去找她吧。”陈心瑜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却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宁宁等不了了，她没有时间了。每次看宁宁我的心就好疼好疼，为什么我不能代替我女儿承受这个痛苦呢？她还那么小，那么小啊。”
　　“桦哥，我们已经对不起她了，不能再对不起宁宁啊。”陈心瑜一个人不停说着，说着宁宁开始发病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住院，“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林桦一直没有说话，至少轻轻拍着妻子的背。等她哭累了，抱她回房间睡着。自己却出了阳台，点燃了烟。
　　林桦的内心也是矛盾的，从母亲口中得知当年的孩子还活着，自己无疑是惊喜的。可是母亲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现在寻找她已经不是单纯地寻找了，这是带着自己夫妇两个的全部希望。
　　她是不是会问为什么要抛弃她？
　　自己该怎么回答？
　　她是不是会问为什么现在才来找她？
　　自己该怎么回答？
　　她是不是会问为什么要找她？
　　自己该怎么回答？
　　林桦又狠狠地吸了口烟，却被呛着了，狠狠地咳嗽了好一会。眼角也有些湿润，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
　　自己要告诉她一直以为她死掉了，还每年都会去给她扫墓？要告诉她，因为她妹妹生病了才知道她的存在？要告诉她之所以找她，是因为她是她妹妹的希望？
　　谁会谅解呢？
　　曾经林桦在寻找的过程中倒是心无杂念，只一心盼着能找到就好了。现在找到了，又该怎么说呢？
　　虽然没有见过一面，但是血缘的羁绊是断不了的，林桦哪怕只是看着照片就能确定这是自己的女儿。看着那几页资料，自己是越看越心疼，心疼这个女孩子。那一刻，哪怕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也同情那个女孩子。
　　林桦无法想象这十多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她从小是谁照顾着长大的？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零花钱呢？甚至生活费是怎么来的？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心疼，自己到底是怎样失败糊涂的父亲。
　　可是想到病床上的另一个女儿，那真真是被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公主啊，看着她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自己的心不也是刀割一般，恨不得以身相受。
　　对不起。
　　林桦对着天空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