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尘曲》夜栖慕笙

30、第二十八章 暗处

　　“听说老家主身陨了……”
　　“不是吗，就留下一对儿女。”
　　“可怜公子小姐还时年幼……“
　　“可怜个屁！等殷大公子上了台，你还指望能在殷家捞多少金？”
　　“大哥的意思是……”
　　“那殷家小崽子精得狠，非得除了不可！”
　　黑暗中，两个中年男子在交谈着。一人略胖，显得憨厚中带着傻气，一人瘦小，目色带着让人不舒服的狠历，手上拿着一把匕首。黑暗里，一双猫儿眼牢牢的盯着他们。

　　那位被称作大哥的人物，仿佛察觉到了黑暗中的目光，想走。却见眼前银光一现，反应过来时却被溅了一脸血。前一刻还在与自己交谈的胖子，怔怔的盯着自己，两眼已经没了神。
　　胖子徒劳地捂着颈脖，却怎么也挡不住侧颈上一道狰狞的血痕。一时鲜血四溅，胖子仿佛被抽尽全身力气，两眼一黑，断了气。
　　剩下的一人，见着这景，浑身如抖米簸箕，冷汗如雨。

　　在殷氏待过的人不会认不出那把银月小刀。

　　瘦子大喊：“我错了！我错了！陆大人，我求您，我求您了，饶了小的一命吧！我求求您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您让大公子，呃不，家主，家主放过我啊！”说完，还冲着暗处猛磕几个响头，崩的额前一片血红。

　　“错在哪了？”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还是少年声调却异常平缓，不带波澜。
　　听见身后声音，瘦子恍如见了魑魅魍魉，倒在地上，大呼：“家主，我，那都，错了，我那都，错了。”仿佛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说话都说不利索，一面说一面往后退去。
　　往后退着，脊背却撞到了一人小腿，脖间一凉。那瘦子神情恍惚，傻笑了一阵，又重新往前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位家主的腿，“殷家小子，你出息了，啊——”

　　银月小刀划过那人颈脖，瘦子顿时断了气，惊叫声霎时而止，黑夜重归平静。

　　“鹿，下一次不要让血溅到我身上了，很脏，很难洗。”那位少年家主，冷冷地说道，却又忽然间自语：“没有下次了……”他殷杰卿成了邺城殷氏的家主后，再也不用亲自参与杀人放火之事。
　　黑暗中的陆言笑了一下，露出森森白牙。两人遂隐没在邺城黎明前的黑暗中。

　　寒风袭面，身后已不是江南水乡。武执烁御剑疾行，却又在一处领空向下俯冲，脚下一踩，还剑入鞘。武清极、白若寒也是紧随其后，翻身落地。
　　武执烁抬头看向眼前巨大的建筑，高大门廊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鸣人邸。
　　殷氏在邺城经数百年风云，终成此地望族，而邺城殷氏的仙府，便是在百年前乱世中一位奸雄留下的宫殿上扩建而成的建筑。这里自古以来就是玩弄权谋之地。

　　不到半刻，门内跑出几位家臣。领头那人一见武清极，行礼：“不知武氏公子大驾，有失远迎。”
　　武清极回礼，道：“哪里哪里，我们一行人前来参加仙谈会，未事先知会，劳您费心了。”言罢，从乾坤袋中取出灵丹二瓶，灵器一件，附上三人名帖相呈。
　　领头那人笑着接过，挥手召出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童。那小童声音清清朗朗，道：“武家公子、白姑娘，请往这边走。”他个子不高，一直低着头，所以看不清面貌。
　　“芳华君已在琼华庭等候，小的这就带二位公子和白姑娘与其相见。”

　　四人行至一处花园，依稀看见一男子身影。那小童遥遥看见芳华君，微微行礼后离开。余下三人走到他身后一丈处齐齐行礼，武清极启声：“父亲——”
　　是话未说完便一道剑影协着威压而下。武清极反应极快，双手灵光环绕形成一方防壁，生生顶住剑锋，将身后的人连同自己罩住。却又仿若转瞬之间，芳华君还剑入鞘，撤了威压，但武清极的双手已是脱力。

　　“有长进，看来温子琼有好好教你们。”眼前的芳华君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显然是年少有为，以极轻的年纪就达到金丹修为。
　　整整三年没有见过父亲，一见面还是这么个开场，这让武执烁感到有点尴尬，便站在原地垂头不动。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白若寒却有了动作。
　　“武叔叔，若寒有事相商。”
　　“何事？”
　　“若寒六岁时被叔叔带回久晨宫，在久晨宫的庇护下长大，洛阳武氏对我的恩情若寒无以为报。但是若寒终将由自己闯出一片天，所以今日若寒请命离开洛阳武氏，望家主成全。”这话说到最后，竟连称呼都变了。

　　“离了久晨宫，你何去何从？”芳华君还未说话，武清极便接下了话头。
　　“家父曾任镇北军司马大元帅，虽不幸身陨，但仍留有旧部。现镇北军军权归于裴铭将军之手，我自会投奔镇北军。”
　　“若以你的修为镇北军不要你呢？”
　　“那便做一名散修，来去天地。”

　　天下之大，有名有脸的修仙之人大多依附与各大家族。而做一名散修，便如无根浮萍，若想在修仙界闯出一片天地，何其困难？
　　“好。你有这决心，我自然也留不住你。从此前镇北军司马大元帅之女白若寒不再隶属于我洛阳武氏，身份归为自由散人。”芳华君衣袖一摆，灵光乍现间一卷纸书飘落在白若寒眼前。“明日我自会将你引荐给裴铭，愿你在离开洛阳武氏后仍然前程似锦。”
　　“谢芳华君成全！”

　　与此同时，数万里外的北荒之地
　　“小二，来壶烈酒。”方圆十几里就这么一家小店，破旧的石头房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独。
　　“哟，客官就一个人？这儿坐。”店小二听见厚木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人周身裹着厚实的大衣。
　　“嗯。”那人拉下大衣的兜帽，露出面孔。他的头发被屋外的风吹得有点凌乱，黑色的长发打着卷，眉长目深邃，眼角还有一点朱砂痣——挺俊俏的一个年轻人。

　　“客官，您的酒。”店小二笑着递上酒壶，又在桌上放上一碟馅饼，“客官长得俊，这是小店免费送的。”
　　“客官我看你打南边来的，怎会想着大冬天的来这冰天雪地呢？”店里只有男子这一位客人，店小二干脆凑了过来和男子搭话。
　　“小兄弟，我问一句，走过北荒的边缘是不是就到北溟幽海了？”男子应该是个和煦的人，笑着给店小二也倒了碗酒。
　　店小二搔搔头，歪着头说：“应该是吧，我们这店只是家供北行客打尖的小店，一般人到了这就不往北走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男子咂了一口酒。

　　“噢，我想起来了。”小二去后厨取了块煎饼，慢吞吞地啃了个边忽然道：“大概是几年前吧，有那么一行人自称是修仙的，个个穿得好气派，来本店打尖时提到说要前往什么北什么海。”
　　“北溟幽海。”男子目色一凝，看着店小二。
　　“对对对，就是那什么北溟幽海。”店小二眉毛一挑，应和道，但又话风一转：“不过那几位大爷继续往北走后便再也没回来过。客官你不会也是要去那什么北溟幽海吧？你们去哪地方干嘛啊？”
　　男子轻轻一笑：“我去那找样东西。若是回来了，还请你给我留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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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这么多，有点累。诸君，我去补觉了，来日再见。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