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尘曲》夜栖慕笙

3、第三章 伶狡

　　谢焕期本应该带着小公子先去宿房收整一下，再到大殿去拜见父亲，但偏偏半路跑了一趟惊步堂。出了惊步堂，看着小公子身上的灰土，想着要不要先带他去换身衣服，但转念一想时间好像不够，所以只能继续带着他往大殿走。
　　谢府大殿，建在临枫台最高处，名曰晨曦。秋风穿过大殿，将殿内玉流苏摇得叮铃叮铃的响。“谢叔叔，我来了。”武执烁一离长歌符，三步作两步登上了殿内。身后谢焕期不疾不徐地跟上，扬声行礼：“父亲，路上略有耽搁，来晚了。”
　　一玄衣男子坐在大殿之上，手里拿着一卷文书，往这边看来。修仙炼玄之人，等功力到达一定程度，容颜就可不改。但上天待这位男子格外仁厚，赐了他一张风流倜傥的脸。几度春秋过来，有多了几番少年人没有的仙风道骨。他是谢灼然、谢焕期的父亲，金陵谢氏的家主——竹枝君谢沉漾。
　　竹枝君笑：“执烁，几年不见已是少年了。这次你来金陵修学，你父亲可是交代了要对你严加管教的，在这里的学习期间你可不能和小时那般胡闹呀。”武执烁摆出一张乖巧的脸，道：“谢叔叔说的对，我已是少年，肯定不会胡闹的。”身后的谢焕期心里暗笑：是谁刚刚在惊步堂大秀武功的？心里笑着，抬头又看见了武执烁脸上还有几道灰印，贴心地从身后递了一张白绢。武执烁大胆地接过，迅速地把脸上灰印擦去。竹枝君转身，道：“我还有事在身，执烁你就跟着焕期回宿房吧，记得三日后要和其他公子去教语阁听讲。告辞。”玄衣涟漪，离开了晨曦殿。

　　转出晨曦殿，往宿房处走去，远远地听见一些世家公子的喧闹声。走了一段路，武执烁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谢焕期说话。不过，武执烁隐隐地感觉到谢焕期的身世，如果他自己不说，那就最好不要问。他一路上絮絮叨叨着，谢焕期有时笑笑，有时出言，更多的是给他递一两颗糖果。聊着聊着，武执烁觉得谢焕期这人不差，除了不太爱说话，一说话时不时调侃之外，真的没什么不好。而且，不知为何，谢焕期的身上带了很多糖，可也不见他吃，反倒全给了爱吃糖的武执烁。就这样兜兜转转，他们到了宿房——东篱居。

　　看着这间简洁干净的居所，武执烁还是很满意的。这是一间院子，四户，中间三三两两的摆着花花草草，还有一片草地，上边立了一个花架，旁边摆了一张棋台。
　　武执烁问：“何人与我同住一居？”谢焕期道：“方才你在惊步堂见到的公子。”算了算，武执烁又问：“四户，还少一人？”“我，亦是。”谢焕期答。对了，谢焕期的功力应该也不差吧？方才在惊步堂，虽然是后来进入，但能在三人激战的刀剑之气中稳稳落符，在同辈符修中，算得上是翘楚。毕竟，这个年纪，还是有很多少年连画符都不会的，比如武执烁。

　　武执烁笑笑：“焕期兄功力不差，以后夜犯宵禁望能得焕期兄帮助了。”谢焕期低了下头，道：“我从不犯宵禁的。”武执烁有点尴尬，他以为少年心性，必然会有人和他一起夜犯宵禁，逃山玩耍，没想到谢焕期是个乖宝宝，不犯宵禁。另一边，谢焕期心里也想：自从来了临枫台，他是真的将玩闹心思收了，不过小公子来了，这调皮兴致估计很快就会死灰复燃吧。
　　武执烁见谢焕期应该是不会和他胡闹了，寥寥道：“焕期兄若是不与，随便罢。”谢焕期见他好像有点难过，心想纨绔小公子，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没怎么被人拒绝过，心里忽然升起一点怜惜，又改口：“虽然没试过，但未尝不可。”武执烁抬起头，像一朵又重新燃起的向阳花，冲着谢焕期笑。谢焕期的心好像咯噔的跳了一下，果然小公子，还是笑着好看。

　　谢焕期在很多年之后才知道那次心悸代表着什么。不过，那一刻，他真的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