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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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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穿越大吉
“请替我照顾好他们。”
啪嗒,一滴水珠落了下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傅时乐的脸颊上。他动弹不得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皮还受自己控制。
“叔叔,该吃饭了。”傅时乐的眼珠转了转,余光瞥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一手端着豁了口的黑陶碗,一手推开半掩的木门走了进来:“再等几天,等爹爹发了工钱就让他买肉给你补身体!”那孩子的嗓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一股活力。傅时乐叹了口气,对方毕竟年纪还小,即使努力掩饰,还是泄露了丝忧愁。
傅时乐烦恼地头疼,原主留下的斑驳记忆也在一瞬间清晰起来。
一天前,他傅时乐还是拿着父母的钱在江城作天作地的富三代,没想到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就让他变成了这什劳子李家村的穷三代。更可怕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是个只会哭唧唧的怂货,离开前晃荡了他一脑袋的水,让他现在一动脑子就头疼得厉害。
小男孩见傅时乐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屋顶也没多说什么,拉来张缺了条腿的凳子坐在他的床头,舀了勺稀得几乎不见米粒的薄粥熟练地塞进了傅时乐嘴里。
这粥没滋没味,和喝水也没多大区别,傅时乐想起自己上辈子吃的珍馐美馔就忍不住悲从中来,眼角更是不受控制地沁出一滴泪来。
他被自己的生理反应吓了一跳,小男孩见状低下了头,用打着补丁的衣袖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泪珠,随后又像没事人一样一口一口把薄粥喂进了傅时乐的嘴里。
等喂完最后一口,他才起身闷闷道:“叔叔,你先休息吧。”说完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小男孩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傅时乐回忆往昔,又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意识到回忆往昔也没什么用后才闭上了双眼,开始整理原主留给他的记忆。
原主所处的朝代叫殷,是个傅时乐记忆中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朝代,也是个足以让他刷新三观的朝代。他如今占据的身体主人也叫傅时乐,与自己同名同姓,却是个哥儿。
错,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而是介乎两者之间的哥儿,这也是他三观被颠覆的根源。
殷朝共有三类人,一种寻常男性一种寻常女性,还有一种拥有男性身体却能生儿育女的哥儿。傅时乐不仅是这第三种,还是个嫁不出去,找不到对象的丑哥儿。
作为一个gay,他应该欣喜的,可惜一想到要生孩子的是自己,他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原主曾拥有一个愉快的童年,那时他的容貌不算出众但也清秀,只是眉间红痣黯淡,极难孕育子嗣。他的父亲和爹爹每日都在为他的婚姻大事忧愁,拼了命地去攒钱,结果就是太拼命了,在从县里卖山货回来的途中不幸遇上了山洪,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好在原主还有个疼宠自己又会干活的哥哥,和从小心悦于哥哥的嫂子何澄,一家人齐心协力地过了段太平日子,直到傅安安的降生。
对于这个侄子,原主是满心期待的,那时他哥要下地干活,嫂子又在坐月子,他嫂子不舍得吃鸡蛋,原主就想着上山掏几个鸟蛋给他补补身体。
没想到一失足从山上摔了下来,不仅摔断了腿还划破了脸,但这一切远没有醒来后听到的噩耗更让他绝望。
哥哥失踪了两天后他才从嫂子嘴里知道,那一年恰逢先帝驾崩,他那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搅得天下大乱。只是傅家村偏僻,直到勤王的队伍经过顺手拉了不少壮丁后,村民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天下乱了。
那几年兵荒马乱的,他嫂子带着他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傅安安躲到了山里,直到传来不知哪个皇子登基的消息才敢从山里跑出来。
而原主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医治时间,变成了个彻彻底底的毁容瘸子。
原主本只想守着嫂子和小侄子过一辈子,可他高估了自己,伤人的话语就像戳心的匕首,每天都要戳他个千疮百孔。再加上身体不好,又感染了风寒,他最后还是没熬过去,解脱似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是临走前还念念不忘嫂子侄子,拉了另一个世界的傅时乐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原主不算厚道,但他掐准了傅时乐的软肋,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后又顺手将照顾嫂子侄子的重担一并放在了他肩上,差点没把傅时乐给压死。
傅时乐从小最不缺的就是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不拖他嫂子侄子的后腿就不错了,指望他照顾别人,原主简直在做梦。
他就这样从白昼忧愁到了黑夜,等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时,小男孩也就是傅安安又端着他的晚饭来了。
晚饭依旧是薄粥,不过比中午的稠了点,虽然仍旧看不到多少米粒,但好歹多了几筷子乌漆麻黑的咸肉。薄粥加上咸肉简直在强…奸傅少爷的舌头,可对于早就吃惯了的原主身体来说,这简直是美味!
傅时乐苦着脸吃完了傅安安喂给他的一碗薄粥,傅安安见他精神好了些,在他进食后忍不住问道:“叔叔,你还饿吗?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或许是很久没有开口了,傅时乐的声音有些嘶哑,难听得让人忍不住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既来之则安之,傅时乐做了整整两天的思想斗争,终于决定面对现实,每天好好吃饭,乖巧地让傅安安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被脏东西附了身。
就这样又过了半月,他终于可以下地了。
傅安安来送饭的时候见他正扶着床沿练习走路,吓得手一抖,差点摔碎手里的黑陶碗。
“叔叔,你怎么起身了?”傅安安一脸惊恐地上前,把陶碗往残破的桌椅上一搁连忙上前扶住傅时乐。
傅时乐被他搀扶着坐在了床沿处,气喘吁吁道:“感觉这几天身体有了力气就下来走走。”其实他的病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身体太虚,连起床都费劲。
“嫂子呢。”傅时乐这几天都在怨天尤人,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下来,准备实现原主的愿望才发现自己穿过来十几天了还没见过自己传说中的嫂子。
提到何澄,傅安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喜色,少年人愁苦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爹爹今日就会从县里回来。”傅时乐这才恍然想起,原主的嫂子何澄为了养活自己和傅安安在县里找了一份工,每到月末才会回来一趟。
傅时乐的嫂子何澄长了一副好相貌,眉如远山目含秋水,只可惜他不懂打理,硬生生将自己搓磨成了如今的模样。
傅安安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一道温良清悦的声音:“安安。”傅安安脸上一喜,高声应道:“爹爹!”
木门被推开,屋外的何澄走了进来,傅时乐一眼就望进了对方秋水般的眼瞳里,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一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你们都是受才出声喊人:“嫂子。”
何澄应了声,几步走到床边,惊喜道:“时乐,身体好些了吗?”傅时乐刚想回答好了就忍不住又咳了两声,何澄见状轻拍他的背,脸上再次布满愁容。
“我没事,嫂子。”傅时乐最见不得美人担心,压下喉间的痒意安抚道,见他还是郁郁不乐的样子话锋一转,问起了他在县里做工的事情。
何澄是个哥儿,没有什么力气,但好在他能干爽利,手又灵巧,在县里的绣房当起了绣娘。何澄长得再貌美在傅时乐眼里也是个男人,他实在无法想象对方捻针绣花的模样,又担心自己露馅,关切了几句便说自己累了。
何澄也不勉强,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傅安安离开了房间。
傅时乐虽然每日躺着,但进食的都是些薄粥,还没到饭点便饿得饥肠辘辘,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懒散一边头晕目眩地躺在床上等开饭。
家里唯一能干活的大人回来了,今晚的伙食终于有了质的飞跃,傅时乐也难得见了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