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念问春秋》臻瑞一生

1、饿了

　　“好香啊……”
　　茂密树林的池塘边，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年小巧的鼻头微微一嗅，看着面前的黄泥堆，口水几乎都要流了下来。
　　他在旁边的灌木丛中窸窸窣窣了摸索了一阵，寻得一根长短粗细都适宜的桃木棒在手上掂了掂，便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去，用这略显粗糙的木棒在面前约莫一尺见方的泥堆中翻找起来。
　　木棒刚一戳进泥堆，便发出“哧”的一声。与此同时，一股夹杂着香辛料与肉香的浓郁热气在这静谧的池塘周围迅速散开。这香味如此勾人，毫不夸张地说，饥肠辘辘的人如果闻到这味道，哈喇子瞬间能从嘴角滴落到脚背上。
　　少年拍手哈哈大笑，“甚好，甚好！”加速了动作，短短十几秒便挖出一枚用荷叶包裹的椰子大小的物什。
　　此时的香味愈加浓郁，少年搓了搓手，有点猴急地向这物什抓去。扯开荷叶的样子，倒颇有些采花大盗火中取栗的模样。
　　“嘶——”少年显然被烫到了，忙不迭鼓起两只腮帮子吹着两只骨节分明而带着些泥灰的白嫩双手，然后将两只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捏在左右两只肉乎乎的皎白耳垂上。
　　“真是快被我蠢死了，”少年皱了皱鼻子发出一声嗤笑，“竟忘了自己是修道之人”。
　　话音刚落，他一凝眉，右手挽了一个决，伸向已敞开一半的荷叶包裹。登时，一股寒气自少年右手掌心缓缓流出。那寒气似炊烟般袅袅升起，流向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令人垂涎之物。见气流有些小，少年又伸出左手食指，在右手手背上轻轻一点，那烟雾便霎时自他掌心倾泻而出，如蚕纱般将包裹轻轻笼罩。只消几秒，那烫手之物便到触手温而不冰的程度了。
　　少年勾了勾性感丰润的双唇，再度拍了拍手，便将两片荷叶完整的扯开。
　　如扇贝被撬开，露出嫩肉或明珠，被高温熏蒸得褶皱荷叶之下，是一只完整的、散发着荷叶清香与不知名香料味道的，洁白无瑕的童子鸡。
　　在清澈池边洗过双手，少年自怀中掏出一方白帕擦了擦手之后，便将这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童子鸡连着皱皱巴巴的荷叶，放在离泥堆不远的一个三扎宽的树墩子上。
　　粗衣少年从腰间掏出一个半指长的白瓷瓶，拔下瓶口的木塞嗅了嗅，轻轻在鸡上洒下些许，放回腰间，这才心满意足的撕下一只鸡翅膀大口的嚼了起来。
　　此时的鸡肉，与骨头轻松分离。一口咬下去，荷叶的清香、香料的浓郁、鸡肉鲜嫩的口感和汁液与最后少年放的不知名粉末的味道融合在一起，真可令人食之后，三月不知肉味。
　　一只鸡腿很快被消灭了。少年又撕下一只鸡翅，刚送到嘴边，右耳就灵敏地听到对于少年来说极大的一声“咕咚”。
　　谁！
　　少年凤目一凛，右手极快向声音处探去，同时一根细如毫发之物从他袖间飞刺而出。
　　“啊……”一声细微轻呼从方才的位置溢出，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灌木丛轻微抖动，但却并未见人走出或者逃跑。
　　倒是个狠角色。粗衣少年眸间凉意更甚，沉声道：“出来，否则下一针就不是左肩了。”
　　其人呼吸有些散乱，似在犹豫，但不多时，还是从那灌木丛后蹭了出来。
　　少年在此时双手一震，已然将鸡肉的油腻用内力从手中除去，左手按着腰间长剑，紧紧盯着树丛后逐渐拉长的影子。
　　当那身影终于露出时，少年却一愣，准确地说是呆住了，或者难以置信。
　　灌木丛后，走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六七岁孩子。
　　怎么是他？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