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鱼，隐渔》天际去

22、男儿当武勇双全

　　众人听见那声音，不由地纷纷抬头看了去，这一看，都不由得生出几分惊讶来。

　　只见那不远处站着的，赫然便是何勇，何老板。他穿着一身蓝布直身的宽大长衣，身骑高头大马上。身后不远处则跟着几个侍卫，驾着一辆马车。端的是威风凛凛、气派无比。

　　说完那话后，他便侧身对身旁站着的侍卫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便见那侍卫三两步走到了牛大娘跟前，开口道：“大娘你好。请问我能不能看看你的手？”

　　那人说这话时相当客气礼貌，面色也一派诚恳，仿佛自己所提的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请求般。牛大娘一时被糊弄住，“可以”两字就这般脱口而出。

　　得到允许，那侍卫便也不再顾及，闪电般地快速抓过牛大娘的手，重重地那么一按。未过半秒，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便在大街上响了起来。

　　一听到这惨叫声起，那侍卫便快速地收回了手，再次回到了自己老板身旁去，徒留那牛大娘仍在原地哀嚎着。

　　那牛大娘哀嚎了几声，便发现那股巨石压顶般的痛苦一下子消散了去，又见周围的人皆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己，这才猛地一回神儿，想起自己之前装病、称手没直觉的事来。

　　她面色一僵，忙惊慌地朝自己儿子看了过去。只见他神色愈发阴沉，显然是对她没能忍住疼痛的行为不满到了极致，只怕回去之后她面临的又是一番暴打。

　　一想到那即将遭遇的殴打，牛大娘忍不住浑身战栗了起来。

　　站在牛大娘身旁的牛武，则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亲娘的异样，他只顾着盯着那马上的人看，完全忽视了其它。

　　那马上的人，是何老板，是那个花了短短十六年时间就一跃成为燕国第三富商的何老板啊！

　　他对何老板有多么推崇，单是从他频繁地提及何老板便可以看出。甚至，毫不遮掩地说，他对何老板的尊敬，只怕比对他那没骨气的老爹老娘的尊敬还要多些。

　　然而，他的这个崇拜对象，却偏偏在他想要敲诈人的此时出现了。任是牛武平日里再怎么没皮没脸，此时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羞耻之感来。

　　再者，依何老板在这永河城的名声，只怕他今天若是敢硬着头皮与何老板作对，明天便会被何老板的那些崇拜者打死在街上。

　　今天这钱和这女孩，只怕是怎么也搞不到手了。

　　想到这些的牛武，不由地面色愈加阴沉了起来，心里不甘之意愈加浓重。但再不甘又如何，他难道还敢在永河城与何老板对着干不成？

　　而且，他做的那些坏事儿，可不止这一件。若是这些坏事也在此时被抖了出来，那毫无疑问，他立刻便会被赶出永河城。

　　最终，他也只能佯装镇定地撂下一句“这事儿，没完”的狠话，便打算拉着那个让他极看不顺眼的娘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但，他想逃，对面的人却未必会如他的愿。

　　身后，何老板的声音忽然传来。“站住。”他道。

　　这声音一响，牛武的脚步便立刻地身形一僵。他转身，脸上显出几分谄媚来，小心翼翼地朝几人道：“这，何老板，我们两个只是骗骗人要点钱罢了，而且那钱在您的劝阻下也没要成，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您看要不如，就这样了结了放我们走？”

　　何老板并不接他的茬儿，直接道：“今天你们这事儿，虽然因我劝阻没有办成。但我要是没来呢？人家小姑娘岂不是任你们欺负。这事，不能就这样完。

　　再者，无论这事成没成，你们使计敲诈都触犯了永河城的规矩，自然应该受到惩罚。”

　　“这，何老板，你念我是初犯，就不能慈慈心放我一马？再说，我这儿还有老娘要照顾呢，何老板您要是惩罚我的话，我老娘可就没人照顾了啊。”说罢，牛武又狠狠捏了一下牛大娘的胳膊，示意她赶紧搭话。

　　被自己儿子这么重重地捏了一下，那牛大娘顿时回过神来，慌忙双膝跪地，哀求道：“是是是，何老板，我儿子真的只是初犯。他年轻不懂事，所以一时走叉了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绕过他这一回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顿时惹怒了围观的众人。他们心里本就憋着火，只是之前害怕沾惹上麻烦才选择了视而不见。而现在不仅出现了何老板这个靠山，且这母子两说的话也着实太过没皮没脸，正义感便再次涌了上来，纷纷高声道：

　　“何老板，您可别听这母子两胡扯，他们说的都是鬼话。那牛武每次du输了都是找他娘撒气，根本没有照顾过她。”

　　“何老板，那牛武前段时间还把一个人打成了残疾。”

　　“何老板，这牛武吃喝嫖du无恶不作，简直是永河城内的一颗老鼠屎，你可千万不要放过他。”

　　“何老板……”

　　“何老板……”

　　一声声不满，源源不断地传入了牛武耳朵，只听得他心里一寒，双腿不由地因害怕而战栗起来。

　　他慌忙辩解道：“不是，何老板，您，您别听这些人说的。他们，他们说的是假的。”

　　何老板却并不看他，只侧身朝身旁侍卫吩咐了几句。未几，便见那侍卫走上前来，押着牛武便要往官府走。

　　那侍卫便是之前看牛大娘手的那位，力气大得很，牛武再如何使劲儿也没能挣脱，只能被拖着。这颇为屈辱的姿势使得他愈加愤懑，怒吼道：“何老板，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我那么崇敬你，你凭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他这话一出口，何老板这才正眼看向了他，开口道：“无论你是否崇敬我，永河城的规矩便是这样，不可能违例。再者，就是因为你崇敬我，我才要奉劝你一句。男儿者，武也，勇也，缺一不可。你名为“武”字，本该与我的“勇”字一样成为男儿顶天立地的标志。但是你却不仅用这“武”来恃强凌弱，欺压无辜的人，还拿它来对付自己的老母。你这人，实在妄为男儿，妄名“武”字。

　　说罢，他也不管那牛武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径直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将这两人送去官府吧。”

　　眼见得自己侍卫已拖了这闹事的两人走开，何老板这才走到左姒跟前来，不无歉意地道：“抱歉了，姑娘。这本来是我何勇的地界，没想到一时没看管好，却让你遇见了这样的糟心事儿。我何勇，向你道一声对不起。”

　　眼见得对方面色如此诚恳，左姒也不好再去计较什么，只得摇摇头，表示了不介意。

　　“既然姑娘不介意，那何某就斗胆厚着脸皮，再次请求姑娘一件事。”

　　“何事？”

　　何老板拱了拱手，言辞恳切道：“我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昏迷不醒，请遍城内名医都束手无策。听闻姑娘医术高明，不知愿不愿意帮我这一个忙？”

　　左姒脸上显出几分犹豫来：“这……”。

　　她正打算回绝，便听得非渔插嘴道：“她愿意帮你。”

　　左姒一愣，下意识地便想要回绝，却见非渔朝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不要拒绝。于是她便将那句话压了下来，最终赞同了非渔的说法。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左姒这才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这何老板？”

　　“我只是觉得燕国第三大富商的诊金应该会挺多的，所以就答应了啊。”非渔若无其事地道。

　　左姒脸上显出一丝怒意来：“只是因为诊金多就答应了？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两个都是逃跑中的人，现在就这样贸贸然地闯入情况未知的何府，简直就是以身涉险，愚蠢到了极点。

　　再者，我们两个连那何少爷的病情如何都不知道，能不能医治好更是不能确定。你这样随随便便地答应下来，万一到时候医治不好怎么办？”

　　非渔面色不改：“病情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呢，反正不过是救个人而已，对你而言不是挺轻松的吗，瞎操心什么呢？

　　实在不行的话，不还有我呢吗。人治不好我来帮你治，追兵来了我带你跑。我这个要出全力的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一番话彻底将左姒说得哑口无言，她闭上眼，不想再去看面前这个每次都能将她气的肝疼的死道士。

　　车厢内，再度恢复了平静。

　　而车厢外，两人之前摆摊的地方，却仍然一前一后站立着两个人。

　　站在前面的，是个穿着一身黑色华服的男子。他面容虽美如冠玉，却莫名地显出了几分阴沉，让人见了便觉压抑。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看见那个人。”那华服男子喃喃自语道。

　　又思考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对身后的人状似询问道，“兀拾壹，我们跟上去怎么样？”

　　“哎？”兀拾壹脸上显出些犹豫来，提醒道：“可兀玄教主，您不是之前还答应了白蕾教主，要去雾镇营救白公子的吗？”

　　兀玄面色如常，淡淡道：“放心，去晚一点儿，那白公子也不会死的。反正我和白蕾关系也只是一般，和他的哥哥比起来，当然还是非渔这个十年都没出现过的死道士更重要些。”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侧身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兀拾壹，你再命人带封信给首领。就说，十年了，那条死咸鱼终于又出来了。”

　　说完，也不等兀拾壹反应过来，便运起轻功追随马车而去了。徒留下兀拾壹站在原地，一脸的欲哭无泪。

　　天啦，他要怎么和白蕾教主解释啊。白蕾教主虽然看起来可爱，但是发起火来，可是能一拳打死好几个壮汉啊。

　　跟着兀玄教主在一起，他的小命啊，怎么就这么难保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