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飞鸟樱桃

1、全文完

　　“希尔格尔，你是个好孩子。”修长的指触触女孩光洁的面庞，微启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应该去安西雅森林的，因为你是一只半精灵啊。”
　　海蓝的眸子映着女孩的倒影，“希尔格尔，你是个好孩子的。”
　　当时女孩并不懂他的意思，在影月七十一日入夜的时候，他们共同看着影如同黑色的绸缎一般散落在梅拉城的地面上。那些影子淡淡的散落下来，于是不再年轻的男子对女孩笑了，“影之神魁塞斯喜欢这里，但是你是属于光的。回去吧，希尔格尔。”依然是温和的笑语，“你以后会回到那里——有一个精灵的名字，再过二十年左右，到我死了，你就回去吧。”
　　光与影交替着在影之大陆魁克的梅拉城占领自己的领地，女孩的时间却几乎没有变化。那些飞一般长大的幼时玩伴用恐惧以及憎恶的眼光，盯着海蓝眸子的女孩。
　　“你是个怪物！”他们尖叫着，“你不是人类，哪有人类不会长大的？”
　　她要伸出手，却又瑟缩的退却了。眼中的泪打着转，却始终未曾滑落。
　　于是她再一次想起了那句话——你应该去安西雅森林的，希尔格尔，你是个好孩子。
　　转瞬间，竟是四十年的光阴。埋葬了父亲之后，希尔格尔觉得是踏上旅途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懂得了通用语，那是她的人类父亲教她的。
　　她离开梅拉城的时候想要去看海，她的父亲说海的颜色和她的眼睛一样湛蓝，那海的名字叫静寂之海，当她以为自己快要接近海岸的时候，她只看到了沙漠。
　　希尔格尔抱住膝盖坐在沙漠上，呆呆的望着远方。
　　棕色的发丝散在她的肩上，少女想着年老去世的父亲，以及从未见面的死去母亲，不由得轻轻叹气。
　　“你是精灵吗？”声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希尔格尔吓了一跳，跳了起来，转过身子，“不，我只是一个人类。”
　　那边是一个披着黑发的少年，有着苍白的皮肤和一双可怖却美丽的暗红色眸子，那个少年望了望希尔格尔蓝色的眼睛，不自在的转了转手中镶着宝石的短剑，“那么，你是商人吗？现在很少有人懂得通用语。”
　　少女海蓝的眸子闪着迷离的光泽，“父亲说在外面可以派上用场。”她补充了一句，“我叫希尔格尔。”
　　那个少年呆呆的望着她，“我叫岚飒。我是个精灵猎手。”
　　“我知道。”希尔格尔轻轻的说着，“我不在乎，你可以和我一起旅行吗？”

　　希尔格尔几乎要庆幸自己没有得到母亲的尖耳，那个精灵猎手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希尔格尔从前听说过很多关于自己民族，以及那个死去的母亲的事情。
　　死去的母亲有着尖长的耳朵以及碧绿的眼睛，她纤细的手指上曾戴着父亲给她的戒指，死去的母亲有着几乎可以说是像神一样迷人的微笑，那一切都是希尔格尔没有的，希尔格尔的美丽属于人类，她所继承的只有母亲无法延续的寿命。

　　“我的名字是希尔格尔，我只是一个人类。”她轻轻自语，“火之精灵——妖精的长老；美丽的火精灵别塔罗斯，请……”她有些无聊的念出了妖精一族召唤火焰的咒语，明明知道这根本没有用处。
　　当然岚飒没有听懂她的语言，向少女伸出手，“静寂之海到了，但请不要接触那些水。”
　　“海水是不可穿越的，这是创世神的意旨。”她用通用语说，“真想去伊岱芙看看。”
　　“你不会是一个精灵吧。”少年冷冷道，“虽然你的眼睛是蓝色的。”
　　“我是一个人类。”她轻轻的说着，“有着父亲传来的蓝色眼睛，或许我知道的多了一点，但是那也是创世神迪卡西雅的意志。”
　　没有再管她的种族，岚飒低头笑了，“我们一族希望的是影之神的意志。”他拿出镶着宝石的短剑，指向天空，“自从我们追随影之神的步伐，这个愿望就未曾变更。”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希尔格尔的声音几乎在发抖，“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也许是。”他迟疑了半晌，“我喜欢你，你的眼睛很像静寂之海的色泽。”
　　后面那句是他本族的语言，少女静静的望着他，“也许我就是一个精灵。”她用人类的语言说，“我能告诉你我喜欢你的眼睛吗？”
　　久久，他们都笑起来，少女海蓝的眸子转向大海，突然叫起来，“看，那边有只船啊。”
　　“他们疯了。”面色苍白的少年轻轻自语，“他们想要穿越不可穿越的路途。”
　　少女转向他，“岚飒。”她叫了他的名字，“你可以带我去代瑟山脉转转吗？”
　　“那里是影之神的领域。”他说着，看见她的眼神微微一震，“你可以忍受那里的黑暗吗？”
　　“梅拉城也不是一个相当光明的地方呢。”她轻声笑了，“我们走吧。”
　　他转过身子的时候希尔格尔笑了。希尔格尔的笑容比她的一切都更像人类。在走着的时候，希尔格尔从袖中取出一只塔伦琴——那是梅拉城相当流行的乐器——轻轻吹了起来。
　　那是父亲唱给她的曲调，古老而亲近。希尔格尔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她的长发随着步伐飘舞，游荡在风之神的笛音中。
　　“你相信影之神吗？”他突然问。
　　“什么？”她假装没有听明白，手中精美的乐器放了下来，“你在说什么啊？我好像没听清。”
　　“影之神魁塞斯。”少年低声道，向后看着影子湮没海洋向他们投来，“我几乎可以感到他的存在，用他温柔的纱覆盖一切。”
　　“你的意思是天黑了。”她这么说，“那么我们休息好了。”
　　“人类夜视的能力应该还可以吧。”他轻轻道，“不过……好罢。”
　　于是在温软的塔伦琴声中，两个人坐在沙地上默默无语。

　　希尔格尔又想起了父亲，他在她的注视中由年轻英俊的男人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那双眼睛一直如同水一般温柔深澈，希尔格尔那个时候没有见过海，现在见到了。那不可通过的路途也如同她父亲的眼波一样，温软平静。
　　又是那声尖叫，那是在年幼的希尔格尔心底的梦魇，“你是个怪物！”
　　“希尔格尔，精灵是这片大陆上最美的种族，你的血有一半是他们的。”
　　那双手，纤细修长的指，在她褐色的长发上扎上浅色的蝴蝶结，“希尔格尔，我说过你是个好孩子的。”
　　希尔格尔照镜子的时候没办法把自己和精灵联系起来，她只是一个半精灵而已，有着人类的美丽，但那也只是人类的美丽。

　　轻轻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破晓的时分。光之神洒下的沙粒打破了影之神的暗影绸缎，黑暗逐渐的消失在了光线中。希尔格尔伸个懒腰，揉揉眼睛，站起身子。“岚飒？是出发的时候了。”
　　但是没有回答，半精灵的少女本以为是对方厌烦了自己而悄悄离开，四处望的时候却看见了四仰八叉的年轻精灵猎手。
　　他确实比她年轻的多。他握着那只短剑，不曾放开。
　　踌躇了少许时间，她终于决定不叫醒那个家伙。希尔格尔无聊的在沙地上堆了一个城堡，然后用自己的手毁了它。捏起一些沙粒，她轻轻念起咒语。
　　光之神，我们的守护神艾德麦尔，请指引我，让我拥有您少许的力量，美丽的光之精灵艾德蒙，请——
　　手中猛的痛了一下，让她没有办法念完咒语。希尔格尔扔掉沙子，无精打采的叹气。神从来都不曾眷顾她——徒手就可以使用的下位魔法她都根本使不出来。
　　“我们走吧。”纯正的通用语，让希尔格尔差点跳起来，“走吧。”她转过身去，看见那双暗红的眼眸。
　　平静的精灵猎手用那双几乎有魅惑力的眸子望了少女一眼，“我们走，希尔格尔。”他说。
　　在代瑟山脉行进的时候，希尔格尔拜访了一个矮人洞窟，洞窟之中寄住的侏儒小女孩让希尔格尔觉得十分兴奋。少女蹲下身子对侏儒少女说了些夸奖的话，于是侏儒露出狡黠的笑，送给她一柄短杖。杖的顶端镶着一粒蓝宝石，纯正的湛蓝，如同海神的眼睛，如同她的眼睛。
　　于是希尔格尔收下了那柄短杖，谨慎的贴身收好，希尔格尔开始对所有人淡淡的笑着，展示她作为人类的美丽。希尔格尔对岚飒轻轻的笑，她海蓝的眸子望着他暗红的眸子，他喜欢她的眼睛，他不曾说，她喜欢他的眼睛，她也不曾说。
　　但是他知道她知道，正如她知道他知道。
　　他几乎也要开始认为她是个影之神的拥护者，但是她却一次次的背着他徒劳的试用着光明系的魔法。直到她询问一个懂得人类语言与魔法知识（仅仅是知识）的老矮人的时候她才知道答案。
　　拥有人类血液的半精灵，无法借助自然的媒介获得力量。
　　除非她把自己的血涂在那颗蓝宝石上，那样可以让她借助那柄短杖发挥力量，直至宝石破碎。
　　正如同，一颗心的破碎代表着死亡。

　　将要穿越代瑟山脉的时候，侏儒小女孩还是跟了过来。她要求暂时拿回那支短杖，于是希尔格尔把短杖还给侏儒少女，少女打开短杖的底部，把里面的小巧饰物全部放进自己口袋，然后把短杖给了希尔格尔，蹦蹦跳跳的走了。希尔格尔看着那些镶了宝石的饰物几乎眼睛发直，却又无聊的想着短杖上面是不是还有她没发现的机关。
　　不久就到了边界，那里有很明显的界限。那一边就是影之领域，岚飒坚持离开那里，让她回去城市梅拉，但是自称人类的半精灵少女对此不以为然，坚持要进去转转。最后岚飒只能妥协。
　　在影之领域里岚飒每一刻都握紧短剑的剑柄，半精灵少女在暗灰色的地区转了许久确实觉得有些无聊。在她离开梅拉城后的第三个月，希尔格尔终于有了思乡的念头。梅拉城淡淡的霉味都让她觉得是怀念的对象，但是希尔格尔记住了父亲的话，“希尔格尔，你是属于森林的。”

　　希尔格尔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但是仍然有着人类十五岁少女的外表。希尔格尔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半精灵，拥有人类的一切情感，却也有比人类长太多的寿命。她知道那个少年会在她之前死去，化成影之神的一抹轻纱，而她会继续活着，直到她的精灵血统中的那一份命运走到尽头。大概，还有一千年罢。
　　所以也许她的归宿只有流浪，她知道精灵大概不会接纳她，人类也不大可能接纳她，她是一个异类，只有伪装成人类和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的岚飒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时间才真正的流动着。

　　那一天希尔格尔在一棵枯树上发现了一只挂在上面哭的小妖精，妖精的翅膀上面有很多破烂的洞，于是希尔格尔好心的解救了似乎是迷路的妖精，之后妖精就一直坐在她的肩上，用尖细的声音唱歌。那些语言她从来都不懂得。
　　岚飒不喜欢有着一双水色眼睛的小妖精，他向希尔格尔解释说他的一族比较排斥光之神庇护的生物，外加那只小妖精笨的出奇。这也说明了她的翅膀破破烂烂的原因——有谁见过使用风魔法把自己吹走的妖精了？
　　但是希尔格尔认为妖精是个很好的玩伴，精灵的时代过了五代，却仍然没有一只妖精死于衰老。妖精与历史同寿，当然这只不太可能。
　　妖精经常用她水色的眸子望着希尔格尔，在大陆最危险的地带漫步的时候，一个精灵猎手，一个自称人类的半精灵和一只妖精几乎没有发觉慢慢迫近的压迫。
　　那一天，大约是霞月十七日——希尔格尔是记不太清楚了。那天在荒原之中他们看见了一个晶莹的湖，湖面平静无波，于是希尔格尔跑过去把它当镜子照了照，看见一个有着棕发绿眼尖耳的精灵女子对她一笑，然后就消失了，并且再没有影子映出来。

　　“这是死神的镜子——”岚飒面无表情的说着，“我们一族传说中的湖，美丽而魅惑……”
　　小妖精好奇的拍拍翅膀，往湖里看去，却尖叫了一声，飞回希尔格尔的肩膀上，“里面，里面有一条龙！”
　　湖面突然有了波动，一个蓝色的影子浮了出来。希尔格尔往后退了好几步，岚飒握紧了剑柄，那个影子却只是慢慢有了确切的形状，人形，从镜子一般的湖中浮出。
　　那是一个蓝色发与眸子的少年的形象，面容是冷峻却俊美的。发色和眼睛的色泽是银蓝色，就像那有着魅惑力的镜之湖的颜色。
　　“你们的到来打破了湖水的宁静，快点离开，如果你们还不想死。”那个少年开口，“否则，你们将永恒的沉睡在这面镜子里。”
　　小妖精跳了起来，回敬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那个少年摇摇头，“没用的，我与那些和你们混住的家伙不同，我需要的是宁静，或者是血。”声音依然平静，小妖精却急急的向后飞去，歇斯底里的用通用语尖叫，“快跑啊，难道你们真的想死？”

　　逃离那个湖的时候，希尔格尔扭了脚。岚飒最终把她背起来用他本族的速度飞奔，直至远离那个湖，这时影之神刚刚洒下绸缎。
　　“那是一只碧龙。”他最终这样解释，“龙喜欢自己看起来漂亮一点，所以他们幻化的总是很完美。”
　　但是希尔格尔却犹豫着准备说些实情了。“我有……一半的精灵血统，”她用通用语模糊不清的说着，“我知道我们族中的宿怨，但是我不想……”
　　“我早就知道了。”岚飒这么回答，“但是我喜欢你，我不想杀你。”这句话是他自己的语言，他望着少女海蓝的眸子，“忘了这些，我们继续旅行。”
　　她掏出那只塔伦琴，放在嘴边，从牙缝里挤出话，“我们当行吟诗人吧，直到一切的终结。”

　　但是希尔格尔看见他一天天的苍白憔悴下去，却不知道为什么。
　　小妖精在一个早晨重新不知去向，希尔格尔认为她是迷路或者被自己的风吹走了，这可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希尔格尔这样想着。

　　希尔格尔与岚飒被互相的眼睛吸引，他的眸子暗红，她的眸子海蓝，他想什么和他的眸子表现出来的无关，但是她想的东西会用她的眼睛说出来。
　　岚飒的本能让他杀了希尔格尔，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他作为一个爱人和作为族中的一员不能共存，他每天都和这种本能战斗，但是最终失败了。
　　所以在风月十三日，他对她刺去了一剑。
　　“杀了你，你就不会弃我而去，然后我便自尽，追随你。”
　　冰冷的剑锋没入身体的时候，希尔格尔只是对那个少年淡淡的望着。因为魔法兵器的缘故她的血大部分在伤口处凝固，却仍然染湿了那柄短杖。希尔格尔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了那柄染了血的短杖，念动了时空导标的咒语。
　　半精灵的少女念完咒语的时刻，短杖上的蓝宝石发出刺眼的光。他后退了几步，却终究没能躲开海蓝光泽的包围，“回他的城去。”少女用了母方的语言，“以海之神希拉狄赛的名义发誓。”
　　她看着那个几乎杀了她的少年的身影淡化消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希尔格尔，你应该回家。”她轻轻说着，重新念起咒语，海蓝的光晕慢慢扩大，没过了少女疲惫的身体。
　　“你和我，毕竟无法属于同一阵营。”她这样想着，让治愈的光线专注在伤口上，闭上眼睛。

　　“你在做梦么？梦应该结束了。”一个声音低低的在希尔格尔耳边响起，希尔格尔一怔，才发现自己仍然站在那死神之镜的边上。刚才那些只是一个长长的梦罢，或许就是那湖中的幻影迷惑了她的心灵。
　　她转过头，那个银蓝色发与眸子的少年坐在水边，“只有我不是梦，其他的都是你看见的未来，你还可以重新选择，过路人。”他用通用语这么说。
　　“你是龙……”她问，“你还知道什么呢？”
　　“我可以一口吃了你。”龙回答，“但是我不想吃这么漂亮的半精灵。”
　　“我只是一个人类。”希尔格尔迟疑半晌，答道，“现在我想要回梅拉。”
　　“你的同伴仍然沉浸在梦中。”龙伸出一只手指指岚飒，但是希尔格尔注意了他的手，那只手白皙修长，如同她父亲当年的手，龙又说道，“他们梦见的也许和你一样，也许和你不一样。无论如何，你可有后悔过？”
　　“我从不曾后悔。”希尔格尔答道，取出了蓝宝石镶嵌的短杖，“但是，即使仅仅是为了他，我也必须离开。”
　　她按了一下杖上的一个机关，锋利的尖端弹了出来。她划破自己的手指，让血滴在那颗宝石上。随着血滴上去，宝石上泛起了蓝色的光，冷澈平静。
　　“海之神希拉狄赛。”她轻声道，“借助您的力量，在此地开一扇门，海之心——向着那石块的旷野，送那个人回到久违的故乡——”
　　短杖轻轻指向岚飒，少女念出最后一句，“以海之神希拉狄赛的名义——”
　　那个做梦的少年被光晕包围住了，然后在瞬间淡化。并且因为这股力量，希尔格尔短杖上的蓝色宝石破碎了。
　　她丟了法杖，坐在了湖边，和龙坐在一起。
　　“你会读心术吗？”她问龙。
　　“也许会一点。”龙回答，“现在你什么也做不了，也许我应该吃了你。”
　　“那么……”
　　“你在哭吗？”龙问。
　　“哪里，如果我在一百年后看着他死掉，也许会哭也说不定。”
　　“看着我。”龙突然说，强迫少女与他对视，“你还能活很久很久，不值得追随那些寿命远不如你的生命，你不值得为了那些小小的邂逅哭，对吧。”
　　“但是父亲还是哭了。”她幽幽的说，“你真是一条邪恶的龙，我要走了。”
　　“要我送你一程吗？”龙问，“顺便搭上那个小家伙——迷路的孩子。”龙站起身来，静静的化成了碧龙的原型，希尔格尔拎起妖精跳上了他的背，龙随即飞起，这比起他们的步行快得太多。
　　然后他们到了森林的边缘，“只有两种龙可以进去，可惜我不行。再见了，半精灵。”龙说着，恢复了少年的形状，“那里是属于你的地方。”
　　“你叫什么？”少女问。
　　“我……”龙迟疑片刻，“我只是一条坏龙而已。”
　　他挥挥手，化成龙形，朝着远方风一般的飞去了。
　　希尔格尔走进结界的同时，不由得转身向后望了一眼。
　　那一刻她看见岚飒站在那里，用他暗红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希尔格尔想，她转过身子，朝着森林深处走去。那里陌生却亲切，有什么在呼唤她的灵魂，呼唤她身体里的一切。
　　过去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希尔格尔望向树影，并且杀死爱人再自杀这种行为是愚蠢的，不值得去追随。
　　因为她仍然有着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