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中美人心》花古哚

21、第21章

　　以前听她自己提过，他只以为是简单的帮忙，真没想到是如此。他忽然感觉自己娶得王妃当真是与其他世家女子不同。

　　“阿芷，这边的事情阮浩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可能就要拔营回宫了。”

　　冷雪凝听后，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总是要回去的，也没什么惊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她就对这外面的世界恋了起来，他说再也不会负她，但一旦回到那个密不透风，唯权势地位不能让人生存的地方，他是否又会改变心意？原来，到头来她对他的信任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那里是他的世界，有他的目标，她的心情何足挂齿？于是，她假意笑着揶揄：“你应该很期待回宫了吧？”

　　“为什么我要期待？”

　　“平王宫里可是有旁人未必有的齐人之福等着你呢。”

　　洛非池一听，忽然明白过来她说的是绯红以及若云、若雨，于是一丝坏笑又涌向嘴角，“阿芷这是吃醋吗？”

　　“哪有。”她背转身想离开，被他从后面死死抱住。

　　吃醋？怎能没有。想想这个男人在床榻上所有的热烈和柔情，也会给予另外的女子，心便如被一堵墙堵住一般，滞闷无比。但滞闷又如何？你可以悍妒，但你却没法改变。现在他是平王的身份，尚且可以有侧妃、妾室，日后真的大业得成，后宫女子如云，自己又算什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吃醋？自己吃醋又有何人在乎？

　　忽然，耳根处一阵热气袭来，伴随着酥痒，他悠悠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阿芷，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独一无二的，无人可以取代。”

　　独一无二，不是唯一，是了，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他能给予的最深厚的感情也就是如此了，他最多能保证的无非就是她得到的他的爱最多，或者说她受到的他的宠爱最多，如此而已。

　　而且这种保证能持续多久，她不得而知，也许他也不得而知。

　　与非言交往的十年，她知道他身边一直有别的女人，更知道，她即便成了太子妃，将来成了皇后，他身边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那时候的她没有过多的酸涩。而如今，跟非池在一起，她却陷入了这根本无解的漩涡和矛盾中。

　　罢了，皇宫，是他的世界，说来也是自己的，到底自己也是如他一般太贪心，希望通过他洗雪家族的仇恨，又希望他对自己有着排他的至真忠诚。人很多的痛苦，可能正是来自想要的太多。

　　本来想要的无非也只是他不再欺骗而已，如此一想，她苦涩一笑，转过头来，再次被他正面抱住。

　　“王爷如此待阿芷，阿芷已经感动不已。”

　　“还要称呼王爷吗？”他刮了下她俏丽的鼻子，“再不长记性，可真要惩罚了。”

　　冷雪凝展颜一笑，故意屈身施礼，“非池哥哥，阿芷知错了。”

　　被她一逗，洛非池暴烈爽朗的笑又一次充盈了整个营帐。

　　他俯身吻上她的唇，丝丝凉意沁入肺腑，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唇忽然会如此寒凉，他只想疯狂地吻她，希冀这份热烈能够温暖她。

　　〓〓

　　第二天，回宫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阮浩并未与他们一起回去，但派了许多明里暗里的人护送王爷和王妃。

　　冷雪凝不知道洛非池与阮浩商谈的内容是什么，她只是隐隐觉得，接下来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而且会很快。

　　洛非池立于马车边，炫黑的里衣以及大氅，映在雪白的天地间，顿显高华无比，斜眉飞扬之下，那双黝黑的眼眸，浅笑望着缓缓而来的丽影。女子凤眸流转，顾盼生辉地回望着他，待她靠近，他携起了她的手。

　　在阮浩和王通以及来送行的他人看来，这一双璧人，仿似携了日月光华一般，璀璨摄人。

　　洛非池首先扶冷雪凝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王通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也许自己很难再改变什么。

　　他想起了昨天与王爷的谈话。

　　王爷说：“本王已经决定了，以后她只是本王的王妃。”

　　“王爷……”他想继续劝说点什么，王爷制止了他。

　　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只因王爷的一个“情”字，则会让许多的事情都会随之改变，而且稍不小心，可能就会功亏一篑，他不知道王爷可想过结局，想到可能的结局，是否甘心，但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王爷，您可想过，即便从此以后您对王妃真心以待，但王妃一旦知道……”

　　“她不会知道的，本王不会让她有机会知道。”王爷的表情深沉、严肃，脸色一如他黝黑的眼神。

　　王通望着王爷和王妃的车驾启动，眼里化不开的神色更加浓郁。

　　〓〓

　　马车上，洛非池攥住冷雪凝的手依然没有松开，让她依靠在自己肩上。

　　外边天寒地冻，冷雪凝知道，又是一个深冬到来，她好像怕了这冬天，因为这样的冬天伴随着她极致的绝望和痛，原来父亲、哥哥嫂嫂已经去了快一年了。此时，马车里，以及非池给予她的温暖只能暖着她的身子，她的心还是有着沉入冰窟的凉，或许此生都无法再有满心的快乐与温暖。

　　而现在捂着她的手在掌心，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又有着什么样的心境？他在彻底的痛和绝望袭来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心凉吧？

　　她从他的肩上抬起了头，忽然想问一问他母亲的情况，自从上次听绯红说过，她便时常想起那个被命运残酷对待的女子，但此时一对上洛非池充盈着淡淡喜悦与温和的眼眸，她终究没有问出来，或许她真的不忍心去搅动他深埋在心底的痛楚。

　　洛非池望着她的眼睛，笑意逐渐加深，“为何这样看着我？”

　　冷雪凝眼底本来的冰凉与痛楚统统收了起来，卷上层层柔光，“你是我的夫君，难道不能看吗？”

　　见她嘟起了可爱的小嘴，洛非池终于笑出了声音，手臂一伸，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腿上坐了下来，没任何准备便被他抱在了怀里。

　　“旁人不许，我的阿芷当然可以随便看。”

　　冷雪凝果真像倔强的母豹一般抬眼不眨地直视他的眼睛，他也用幽深的眸子吸着她的目光，就这样，对视了许久，还是她先败下阵来，将头缩进了他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望着她的眼神，即便没有笑意，那炽热也让她再也招架不住。

　　见她如此，洛非池再一次爽朗暴烈地笑了起来，笑得外边许多人，包括王通都听了去，他复杂的眼睛闪现出难以捉摸的神色。

　　马车里，洛非池笑着将怀里夜猫般的女人拎了起来，见她刚一抬头，唇便被偷袭了去。

　　男人缠绵而柔情地吻着他，即便贴在他的胸前，听到了那越来越激烈而不规律的心跳，即便坐在他的腿上感受到了他应有的变化，他的吻仍然如温泉之水漫卷着她的全身和意志，冷雪凝感觉，起码现在，他对她是爱不释手的，是真心爱惜的。

　　所谓的将来，遥不可知，等将来到来的那一天，再去应对好了。

　　她圈上他的脖子，沉浸到了无边的旖旎之中……

　　〓〓

　　他们回到平王宫的那天，已近要天黑，绯红以及若云、若雨，还有其他下人列队跪迎，许多人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毕竟王爷终于还是脱险了。

　　尤其是绯红，冷雪凝注意到了她的神色，见到王爷，激动无疑，美艳的双眼逗留在王爷的脸上，片刻便如其名字一般，脸上绯红一片。

　　对于冷雪凝来说，此时心情复杂，她知道这绯红确实已经痴心付出，但她却没法让自己做一个贤妃，如果洛非池果真应和了绯红的痴情，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离开皇宫之前，绯红说的话，好似是在告诉她，这绯红与王爷其实是有名无分的，但事实如何，她不得而知。

　　由于车马劳顿，冷雪凝与洛非池各回了自己寝殿，稍作休息。她亲眼见绯红将若云、若雨打发走以后，进了他的主殿亲自去伺候了。

　　冷雪凝眼中蒙上一层难以解释的复杂神色，自己来到平王宫的时候，也是被他当作棋子而已，本来也可以有名无分的，可到最后不还是给了她王妃之实吗？那绯红是他的侧妃，怎会甘心只在名义上留在他的身边？而他，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怎抵得了如花美人的投怀送抱？

　　莺儿吩咐其他奴婢为小姐准备了汤浴，以洗旅途劳累以及冬日的严寒之气。

　　躺在充斥着花香的浴池中，迷蒙的水汽好似也迷离了她的眼睛，这漫漫长夜，她不知道回到榻上，是很快入眠，还是要辗转反侧。主殿那边，应该会有满室的旖旎风光吧？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来是这样的心焦，曾几何时，她跟他开玩笑，说自己悍妒，今日已经不是玩笑，自己果真是悍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