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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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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阅回到家的时候,连华俊喊住了他。
“阿阅,那个男的是谁?”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无所不能的连氏,难道认不出他?”
“阿阅,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我根本不想和你说话。”
转身上楼,这栋冰冷的房子,唯一的声音大概就是吵架声了。
“老爷,您注意身体。”易海天看着连俊华气的铁青的脸,实在不知该怎么来宽慰自己跟了20多年的主人。
“海天,你看看他的样子,哪里像连氏的继承人,你把小寒给我找来,我这就把产权交给他!”
“老爷,您这样是干嘛,小寒怎么可能碰您的产业,我们易家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海天叔,你还是把小寒叫来的好,反正我也不稀罕他的钱。”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连阅看着他父亲,嘴角有着轻蔑的笑。
“阅少爷,你何必呢?”易海天看着这对父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阅,你真的让我很失望。”连俊华站起身,走进了书房。
连阅看着他的背影,深黑的眸子里泛着冷冷的光辉。
“连海天,如果你敢碰信一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哦?”连海天转过身望着连阅,脸上泛着不容怀疑的轻蔑,“阿阅,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后悔的。”
台风过后,这座城市又一次繁华而热闹起来,当然也包括晚生夜总会。
易水寒就是在这样一个雨过天晴的天气里走进了这家夜总会。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家豪华的会所,每个服务生都礼貌而温和的微笑,提供周到的服务,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样严肃的让他看住一个叫韩晨信的人,只是一个服务生而已。
“先生,您需要什么吗?”一个服务生文质彬彬的站在他的面前。
“是这样的,”易水寒挑了一个安静的座位,斜靠在沙发上,“这里谁是韩晨信?”
他看见韩晨信了,那个让连华俊都注意的人。
那一刻,易水寒微微有些失神。
他那么安静地存在着。安静的微笑,安静的看着来往的人,眼神温和而冷漠。白色的衬衣,第一颗纽扣松开,弯腰的瞬间露出纤细的锁骨。
“韩晨信,过来一下。”有人喊他,那一刻,他回头的瞬间,正好与易水寒的眼光遇见,他的眼眸深邃而冰冷,只是一扫而过,却让人难以忘怀。
他是连阅喜欢的人吧,易水寒揣测,除了这个理由,似乎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既然这样,他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起身向音乐吧台那边走去。
韩晨信远远地看着那个站在麦克风前的男人,身材纤细,嘴角有淡淡的笑意,眉目清秀而深刻,他闭着眼睛,唱自己的歌。
很久没有听过自己的歌了,韩晨信微笑,这个男人唱的不赖,有优柔的味道。一曲结束,有零星的掌声,他睁开眼睛,和韩晨信的眼光相遇,仿佛熟识一般,轻轻的微笑。
“可以请你喝一杯吗?”他走过韩晨信身边,韩晨信闻到他身上有绿茶的味道。
“我在工作,”他并不打算认识这个男人,直觉告诉他,他很危险。
“那首歌你喜欢吗?”那个男人换了个话题,“你的歌。”
韩晨信没有否认,有些事情似乎在劫难逃,“我喜欢,这是我最喜欢的歌。”
“我也这么觉得,当初听时,觉得很动情。你唱的很动情”
韩晨信望着这个男人,他穿着米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身材修长而硬朗,剑眉星目,眼神流转而深邃,看不到底。
“你很危险,”他感叹,“你和连阅有什么关系?”
易水寒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男人是这么敏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愿意提起连阅这个名字。
“我是水寒,仅此而已。韩晨信,要记住。”
“小寒,我们并不是一路人,”韩晨信叹息。
“为什么?”
“因为你们有目的的生活着,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他回答的云淡风轻,仿佛春风拂过,却在易水寒心中掠过深深的阴影。
“你为什么要退出歌坛?”
韩晨信的眼光有些凌乱,“不为什么,我不想唱了。”
“你在害怕什么?”
韩晨信凝望眼前的人,他在害怕什么?
轩,我只是在想你而已。
最初的最初,当韩晨信还只是一个高中生的时候,他染着暗蓝色的长发,抽烟喝酒,和几个朋友一起,组了一只叫浮生的小乐队。在酒吧唱摇滚,录毫无意义的口水歌,吃泡面,穿的破烂而拖沓,有时会偷东西,甚至关进警察局。
每天晚上周旋在一群人的身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和生活,没有人约束他,每个人都不屑的打量他的蓝色长发,耳朵上打满了耳洞,包括唇环和眉钉,千疮百孔的让人心寒。
他从来不在乎,且生活的飞扬跋扈,直到某一天,他看见庄翊轩,那个男人站在门口,带着阳光的味道,温暖而神圣,让他不敢直视。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卑微,低到尘埃,看不见。
他们相遇的场景每天都会浮现,最后成为最恶俗的电影结局。
那一天,韩晨信总是反复回忆,轩,我是多么庆幸自己遇见你,我不后悔,从不后悔。
那天,也是初夏,天气已经有些燥热,阳光晒着赤裸的皮肤,蒸出细细的汗水。韩晨信偷了一个女人的钱包。很糟糕,他被发现了。
他拼命的奔跑,那些曲折的巷道他相当熟悉,很快就甩掉了那个女人。他靠着墙坐下来,觉得热的有些难受,接着脱了那件旧的白T恤,露出小麦色的皮肤。
他打开钱包,钱并不很多,几百块的样子,还有几张银行卡,他抽出钱,顺手就把钱包丢进了垃圾箱。
合上钱包的瞬间,他瞄了一眼钱包里的照片,那个女人笑的灿烂,紧紧的抱着身边的男子,那个男人眼眸深邃,面容冰冷。
“恶心,”他嘟哝了一句,把T恤盖在头上,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那条小巷。
“韩晨信,晚上我们要演出,你少磕点药行吗,HIGH过了头没人管你。”
他吸毒,这么说似乎有些夸张,只是浓度很低的爱他死,但是会给人飘飘欲仙的感觉。忘记总是美好的一件事。
说话的人是他们的鼓手,陆恒棠,名字乍一听有些女气,可是他长得却很英俊,身材高大,理着短而精神的平头,眼神犀利,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打起鼓来,却总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有力的鼓点,镇住一批又一批的人。
韩晨信总是嘲笑他太严肃,这样下去一定找不到老婆,他笑,说出自己名字的由来:“所谓凌波不过横塘路,看来这是命中注定了。”
他们的关系很好,在这个破烂的小乐队里,陆恒棠相当照顾韩晨信,带着纵容的关怀,比如,他并不阻拦他嗑药,生活宽裕时会买韩晨信爱吃的饭菜,再或者,他会买干净整洁的衣服给他。
但他有很多规则,比如他不爱韩晨信打耳洞或眉环,更不许他偷窃,每次他从警局把韩晨信捞出来时,会很多天不说话,抽很多的烟,目光森然。
“呵呵,不会的,我现在很清醒。”韩晨信轻笑,“棠哥,我等会请你吃饭。”
陆恒棠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嗓音有些低:“哪里来的钱?”
韩晨信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低下头,然后又倔强的抬了起来。
陆恒棠的脸又拉了下来,“我说过,不许你去偷东西。”
“我没有,”韩晨信否认,仰起脸看着陆恒棠。
“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偷东西。”
啪的一声,韩晨信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那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
“你干什么?”他吼叫着向陆恒棠冲过去。
陆恒棠拽住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以后不许骗我。”
韩晨信冷笑,他放弃反抗的念头,用同样冰冷的口气说:“你永远管不了我。”
他感觉到陆恒棠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松开,“小晨,对不起。”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我现在打不过你,但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离开这种生活,你等着吧。”
陆恒棠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这个男孩子,他还是个高中生,青涩而稚嫩,眼神却像一只兽,在黑暗中散发光芒,他伸手想抚摸韩晨信的面颊,韩晨信敏捷的闪到一边,转身推开门:“晚上哪个酒吧?”
“老,老时间,老地点。”
“我自己会过去的。”
在推开门的瞬间,韩晨信看见了庄翊轩,那个男人站在门口,阳光从背后照进来,把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温暖而神圣,让他低下头。
“你叫什么?”他听见那个男人的嗓音,带着温柔的磁性,一圈一圈在空气中扩散,最后抵达他的内心深处,发出回声。
“你是谁?”陆恒棠已经来到了门口,他的眼光带着狠劲,打量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我是庄翊轩,”他礼貌的微笑,依旧看着韩晨信,“是你抢了小堃的钱包吧。”
“不是他,是我。”陆恒棠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让韩晨信觉得不舒服,他看见陆恒棠掏出一叠钱,粉色的钞票,放在那个男人面前:“今天倒霉被你抓了,钱还给你。”
那个男人没有拿钱,只是扫了一眼陆恒棠:“小堃说里面只有三百块,先生你不用给我这么多。”
陆恒棠的脸有些难堪,他挡在韩晨信面前:“钱都给你,多些少些不要在乎,不过您别为难人行吗?”
庄翊轩不再理会他,他轻轻的抚摸韩晨信的面颊,他的个子很高,几乎比瘦小的韩晨信高出一个头:“疼吗?”他轻轻的问,似乎怕惊到他。
韩晨信摇摇头,小声的说出两个字:“谢谢。”他的脸有些烫,那个男人的手掌有温暖的感觉,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比起那黑色的小屋和每天晚上散发着颓废气息的人,他像阳光一样,干净又美好。
“你把钱包扔哪了,小堃说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你能带我去吗?”
韩晨信点点头,大步的走出房间,不去理会陆恒棠。
“等等,小晨,”陆恒棠抓住他的手,“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他很用劲,韩晨信挣脱不开,他知道,陆恒棠在阻止他。
“松开吧这位先生。”庄翊轩淡然的说,“你迟早要松开的,你永远得不到他的心。与其说对不起,最初就不应该发生不是么?”
“你他妈管什么管,”陆恒棠大声的说道,“他是我乐队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韩晨信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哥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
“棠哥,你别说了,我只是去帮他找那个钱包,晚上我还是会去的。”
“不行,”陆恒棠立在他面前,“你还喊我一声棠哥,你就得听我的。”
“我说过,你永远管不了我。”韩晨信突然抬起头,他的眼神清零冷冽,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别说了,走吧。”庄翊轩突然拉住他的手,轻轻的说。
“混蛋!”陆恒棠突然爆发出来,他狠劲的向庄翊轩打过去。
“小心!”韩晨信惊恐的拉住庄翊轩,只是一瞬间,庄翊轩灵巧的闪过那只拳头,把韩晨信护在怀里。
那个怀抱有淡淡的烟草香,结实而温暖,让他踏实。
“陆恒棠,我看在你照顾小信这么久的份上放过你,你要是再缠着他,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那一刻,冷冷的气息划过耳际,庄翊轩的脸色有些凝固,然后头也不回的拉着韩晨信走出他住了那么多年的小巷。
阳光下,韩晨信回头看了一眼陆恒棠,他的脸上仿佛有莫名的哀愁,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好像眼泪,泪流满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