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阴阳易道》赈星

1、一 叛徒照璧

　　阴阳家。

　　“商离，前往桑海击杀叛徒照璧，并带回她的束带，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作为我亲自教导的弟子，我希望你能圆满地完成这个任务。”月神把商离叫到面前说。

　　商离低下头：“是，弟子定不负月神大人所望！”

　　月神笑得颇有深意：“她死了之后，你就是水部的大弟子了，我相信，你会明白，你该怎么做的。”

　　商离依旧垂头：“是。月神大人请放心。”

　　******

　　桑海。

　　商离进了一家客栈，正值饭点，一楼坐得满满当当，多是些布衣平民。

　　角落位置坐着一对穿着平常的夫妻。见她进来，妻子对丈夫低语了几句，丈夫隐晦地朝她看了一眼，又被妻子吃醋般的拉住。与旁人一样匆忙地带着丈夫起身离座，欲往外逃。

　　这些人之所以要逃，盖因商离打扮有些异于常人。当此乱世，奇装异服之人无不有非常人可比的能力，凡人要想避祸，自然只得远离祸源。

　　故而，此刻多的是人对她避之不及，匆匆付钱离开。这对夫妻混入人群中言行举止皆无异常，商离便并无察觉。

　　夫妻俩向商离身侧忐忑走来，妻子似是惧怕她这身打扮，便被丈夫保护性的搂在怀里不露面，以致看不见相貌。

　　三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商离若有所觉，迟疑之后转身盯着这对夫妻，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留下他们。

　　“姑娘，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尽管说来，能办到的，小的一定全力给你办到！办好！”客栈的伙计也盯着商离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大着胆子上来问。

　　商离回神，看了小二一眼，转身离开。

　　客栈帮工为利所趋而不惧异人，那她为命所胁……自当更需尽她全力。

　　商离循着某种印记，跟到了一条小巷里。小巷的尽头，那夫妻俩发现这是条死路，正返转回来，恰巧被商离堵住了出路。

　　那妻子此时已露出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面对着商离，警惕万分，将丈夫护在身后。

　　“照壁，”商离叫出了她的名字，看向被她护在身后的男人，“这就是你背叛阴阳家的原因？”

　　“一个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却弱得要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你究竟知不知道背叛阴阳家的下场？”

　　“我知道。”照璧回看身后的男人一眼，“我知道的，背叛阴阳家的人，历来都只有一个下场。”

　　“所以，你是他们派来杀我的吗？”照璧看向商离。

　　“我……我只是来带你回阴阳家的。至于你的生死，另有人决断。”商离眼神飘忽了一瞬。

　　照壁却在此时笑了：“商离，你莫是欺我现已脱离阴阳家，就不懂得他们的规矩了吧？”

　　“你的阴阳术已经到了足够单独出任务的程度了，恰巧又出了我这件事，两相结合，他们定是要你来解决掉我这个叛徒的，又如何会让你带我活着回去？我说的对是不对？”

　　“如果我求情……”商离踌躇道。

　　“如果你求情，连你也逃不了死罪！”照璧打断她，“叛逃阴阳家的是我，你若替我求情，便算作与我同罪，当以死论！别天真了，商离，你是在阴阳家！吃人不吐骨头的阴阳家！”

　　商离很为难：“可是我……我既然碰到了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

　　“那就只有战了，谁活到最后，谁就能走出这里。正好这里不会有人来，我们可以全力以赴的打一场！”照璧示意身后的男人躲远些，最好赶快逃离此地，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离商离更近：

　　“许久没有打过了，不知你的‘上善若水’，是否一如往昔呢？”

　　商离也被她激得扬起战意：“是否一如往昔，你一试便知！”

　　“哼！”冷哼一声，照璧与商离瞬间缠斗在一起，间或夹杂着华丽而危险的阴阳术法。

　　董七只有三脚猫功夫，更不懂阴阳术，虽有照璧提醒他快逃，但又担心在他走后照璧会出意外他看顾不到，因此一直等在一边。

　　照璧用冰化出一双棱刺刺向商离，头也不回的对董七说：“七郎，你快走啊！”

　　董七：“我走了，你怎么办！”

　　几个回合之间两人就已负伤，商离的伤看起来更多些、重些。照璧的武力在阴阳家时就比商离略高，如今更值生死之际，照璧所爆发的力量远超以往，虽然商离也在阴阳家中勤奋苦修，但仍差照璧一线。

　　一个不慎，商离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照璧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全然不顾两人昔日在阴阳家的情分，这道伤原是该落在心口的，商离反应及时，只让她划伤了手臂。

　　见势大好，照璧抽空对董七说：“我没事，你先走，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犹豫再三，见当下形势确是照璧占上风，董七小心翼翼地从她们战场边缘绕过，想从巷子里出去。

　　商离并不在意溜走的董七，她的任务只是击杀照璧。打斗间，商离身上又多了一道不重的伤。

　　照璧见状，一鼓作气，手持冰刺猛攻，商离却飞快后退并双手结印，在与她拉开距离的同时施展了一个她没见过的阴阳术，照璧心里顿生不妙预感。

　　手诀一开始，追击商离的照璧敏锐地感觉到她的速度变慢了。不，不是她的速度变慢了，而是阻力变大了，才显得像是她的速度变慢了。

　　信赖多年的直觉告诉她，今天，她可能走不出这条巷子了。商离领悟了新的阴阳术，在她的速度被拖慢的情况下，胜算已经很渺茫了。如果不是杀手锏，商离不会忍到这时候才出手。精力已经耗去大半的她，对上商离蓄谋已久的必杀术……

　　手诀过半，商离停止后退，此时的阻力已经大到照璧连行动都有些艰难了，两人之间已隔出了丈许距离。

　　商离手诀顺势变动，身后高处凭空凝聚出几根矛状水箭，不断增多，直指近乎无法动弹的照璧。逃出不远的董七直觉性的回头，正看到令他目眦欲裂的这一幕！

　　他立刻原路返回，甚至用上了蹩脚的轻功，期望能抢在水箭到来之前护住照璧。

　　心情极度悲愤之下，他的轻功有了质的提升，很快进了商离阻力场的范围。阻力场很小，直径甚至不到一丈，然而进了阻力场，他便知道自己无法再活着出去了。

　　时机已逝。商离的水箭已经近在眼前。

　　董七只来得及反身抱住照璧，在她惊愕的眼神中，与她一起被水箭重伤。

　　“噗——”董七忍不住喷出一口血，落在照璧脖颈与肩侧。

　　水箭自上而下斜斜刺来，穿过两人，落于地上消散。董七比照璧高了大半个脑袋，然而在那种刁钻的角度之下，竟有一支水箭穿透两人心脏。

　　照璧睁大了眼睛，热泪夺眶而出：

　　“不——！”

　　水箭过后，商离的阻力场已经散去，董七仍然紧紧抱着照璧，然而全身的重量都压到照璧身上，照璧已经身受重伤，没有力气挣开他，更没有力气支撑他和自己两人的重量，顿时瘫坐到地上。

　　董七躺在照璧怀里，嘴角勉力扯起一个带血的微笑，用气声微弱地说：“阿璧，抱歉，我……还是没能保护你……”

　　照璧伸手，动作缓慢地擦去他脸上的血，却由于她手上也有血而越擦越乱。

　　照壁流着泪，微笑道：“没事，不是说好……我更强，就让、我来保护你吗？”

　　“阿璧……对不起……”让你因我而……

　　“说什么对不起，”照璧笑得愈发灿烂，“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是我背叛了阴阳家……是我……”

　　董七费力地握住照璧的手：“前事勿提……”他看向立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商离，他看出照璧与商离应是旧识，“烦请姑娘……将我与阿璧葬在一处……”

　　照璧也看向商离，笑了一下：“商离，看在从前的情分上，麻烦你了……你有粹骨水，他们只要我的束带……”

　　“好。”商离应承，“你们想葬在哪里？”

　　“……找一处兰汀……”

　　“越中兰开正好，便将你们葬在那里吧？”

　　照璧低头看着董七安详闭眼，心知他已无遗憾，于是含泪笑道：“多……谢……”

　　她的头忽然垂下去，再没有声息。

　　董七、照璧，俱死。

　　莫名的，商离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空荡荡的。

　　商离想不通这悲伤何来，便索性不再去想，拿出一个不足手掌长的长颈瓶，拔去瓶塞，将瓶中液体倾倒于两人尸身之上，转眼之间，原地只剩几点骨质颗粒，一条水色束带，已全然不见人形。

　　商离蹲下身捡起束带收好，又去拾取那些颗粒，将它们一个个装进倒空了的瓶子里，所有骨粒都捡完了，瓶中空间还剩大半。

　　两个人，用了这粹骨水，所剩遗骨竟装不满如此小瓶！

　　商离闭了闭眼，起身，动用才恢复一些的内力，发动阴阳术，收拾残局。

　　水汽盘绕成风，掠过之处，血迹顿消。

　　商离周身被水雾环绕，待水雾消去之时，衣裙完好，不见任何血迹与伤痕，甚至连血腥味都闻不见。

　　商离欲走之时，环视了四周，已看不出有打斗过的迹象，满意的扯了一下嘴角算作是笑，然后转身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