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未央》林清浠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千陵下了玉衡山，看向山下的路，他向东边的路注视许久，旋即看向南边的路，足尖轻点，不见踪影。
　　一路上千陵走的虽快，却也清楚地看到一路上的农田干涸，旱死在地里，道路两旁本来葱绿的树木，如今已经是枯黄之姿，他走的官道，一路上零零散散都是拖家带口的流民，衣衫褴褛，眼中充斥着绝望。官道两旁的良田如今都已龟裂，田中的庄稼都垂在地里，毫无生机。而风中似乎夹杂着尘土的味道，没有丝毫的水汽。千陵见此不由得脚下生风，步履加快。
　　玉衡山离西南八郡本就近，不到一盏茶，千陵就已经站在了通往西南八郡的最后一座城——樊阳城北城墙上。
　　樊阳城地势特殊，依山而建，两座山夹着樊阳城，是通往西南八郡的最后一座城池。城门紧闭，城中的大街小巷仿佛被洗劫过一样，唯有城中几处布施米粥的地方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尽管如此，城中的人多数是都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樊阳城是整个西南受灾面积最轻的城池，如今已是这般景象，很难想象，进入了西南八郡将会是什么样子。
　　千陵的眼中流露出了愤恨与悲悯。这些人都是鎏国的子民，如今朝堂上的人，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欲，隐瞒灾情，拒不上报，导致灾情恶化，民不聊生。
　　千陵长叹了一声。鎏国在他的手里，除了满足他自己的皇权欲望，他没有半点的治国安邦。一场天灾，便能整个西南八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千陵突然觉得，鎏国在他的治理下，已经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千陵压下心头的愤恨与恼怒，轻喊了一声：“花眠。”
　　空中闪现出一个人影：“主子。”
　　“醉城坊内可有布施米粥？”千陵俯瞰着整个樊阳城说。
　　“主子，早在月余前，属下便让西南的各家醉城坊开始布施米粥，而且，隶属太子殿下的米铺也在开仓施粥，甚至玉衡山的人也有在灾民面前布施。还有一切其他的势力也在救灾行善。但是西南八郡灾情实在严重，我们的动作无异于杯水车薪。递上朝堂的折子迟迟没有动静，如今我们的存粮也不多了，若是朝堂再不放粮，恐怕我们也再坚持不了多久了。”
　　千陵点点头，闭上眼，遮盖住了眼中的神情：“那就去调粮，去玺国醉城坊调，去附近的州府调。”
　　“主子，玺国大半也是处于旱灾之中，从玺国调粮，怕是...”
　　千陵长吁一口气：“可有民乱？”
　　“前几日有小股灾民请求城守开樊阳城门，但是城守拒绝了，您也知道，樊阳城地势特殊，除了城门无路可走。”
　　“花眠，派花灼混在难民中，跟着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我就不信，引不来皇帝的人。”千陵睁开眼睛，眼中充斥着冷清，顿了顿，接着说：“你先进西南八郡了解情况。”
　　“是，主子。”花眠领命离开了。
　　千陵在城头上看了看，了解了一下樊阳城的地理环境，飘下城头，落在城内，随手拦住了一位老者。
　　“老伯，请问，你们这样...有多久了？”
　　“年轻人，你是京城里来的人吗？你可知，我一家老小都饿死了，就剩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一个月前不就有人在此布施米粥吗？”
　　“是倒是啊，但是一个月以前，这城中各大水井基本都要干了，如今唯有南边的樊阳湖还有水，但是城守派兵把守着，我们都去不了啊，每日靠布施米粥，小娃娃哪里养得活啊，我儿媳妇怀着孕，一日三餐哪能光靠着粥啊，我儿子病了，城中都没有大夫...一家好几口啊，全都饿死了啊...”
　　千陵有点不忍心听下去了。
　　“你若是行行好，就回京城让那些大人物们救救我们，我们命虽然贱，但也是一条命啊。”那老伯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地说。
　　千陵听闻闭上眼睛负手而立。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个头啊？”那老伯边说边拿着自己的碗走远了。
　　千陵望着那老伯走的方向，心中有些不忍，却没有任何办法。

　　无忧阁中，弋未央看着穆逸辰的背影，思绪越来越远...大约在好多好多年前了吧...久到...她快要忘记了...
　　当年她初见穆逸辰是在岳峰山。

　　从玉衡山到岳峰山，弋未央快马加鞭走了整整三日。玉衡山在西边，而岳峰山在东边，几乎横穿整个鎏国，
　　到了岳峰山脚下，弋未央长出了一口气：“可算到了。”
　　这趟岳峰山是她自己要来的。前些时日姐姐身体每况愈下，将玉衡山
　　存储的岳苓草都入了药，但姐姐的身体还不见好转。弋未央决定亲自走一遭，给姐姐采摘岳苓草。
　　这岳峰山地处东偏南，是鎏国与南疆的边界，南疆境内毒物横行，因此岳峰山也不可避免。世亭本不让她来，但是弋未央却不听话私自从玉衡山上下来了。
　　岳峰山山上瘴毒肆溢，还有些许未知的毒物，想到此，弋未央轻叹一口气，凝神上山。
　　岳苓草本就稀少，且基本长在毒物旁边，弋未央放出内力去寻找岳苓草所在的位置，终在一处丛生的草边感知到了岳苓草的存在。
　　弋未央足下轻点，几步来到了岳苓草附近，详细地观察着附近的状况。只听淅淅沥沥的声音，而后草丛中露出了红白相间的东西。弋未央便明白，这株岳苓草长在红背白环蛇附近。她看着那条红背白环蛇，一时不知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
　　弋未央思索了一小会，决定把红背白环蛇也带回去，接着捡了粒石子往哪蛇头上一弹。只见那石子还未到蛇头处，那红背白环蛇便伸出了猩红的信子，一口毒液喷出，那石子瞬间化成粉末，洋洒了一草。
　　弋未央见那蛇已经转了个弯背向她，连忙上去准备捏住红背白环蛇的七寸，就在弋未央手马上要抓到那蛇的时候，一直手先于她抓住了蛇的七寸，下一秒，她心心念念的岳苓草也被连根拔起。
　　“谁！”弋未央刚刚聚精会神于红背白环蛇，自然没注意周围有人出现。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手的主人。
　　年龄与自己相近，一身荼白色长袍，腰间单别了一个玉佩。
　　“你是谁？为何抢了我的红背白环蛇和岳苓草？”弋未央打量过后愤怒开口。
　　“这上面哪个写了你的名字？”那人低低笑出声，将红背白环蛇与岳苓草分别放入两个乾坤袋内收好，系在了腰间。
　　“你！”弋未央说着便要去他腰间抢。
　　那人轻松躲开了，将乾坤袋拿到手中：“你若是拿得到，我就将这两个都给你。”
　　弋未央听完双足点起，向那两个袋子抓去，但是又被那人躲开了。
　　弋未央哪里服输：“我们公平打一架，谁赢了红背白环蛇和岳苓草就是谁的。”
　　那人又低笑了一下，开口道：“好。”
　　弋未央见状快速出招，但依旧近不了那人的身。
　　二人伸手都极快，转眼间已经过近百招。但是弋未央依旧连那乾坤袋的一角都没摸到。
　　就在弋未央决定不行君子之道的时候，那人突然出手点住了弋未央的穴道。
　　“你使诈！快给我解开！”弋未央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看你的一只手都伸进怀里了，我若再不出手，便是我倒霉了。”那人笑出了声。
　　“你叫什么名字！”弋未央狠狠地说。素日里都是她到处惹事生非，全身而退，哪里有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时候。见他不说话，弋未央又说：“今日奇耻大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那人又低笑了一下，衣袖微动，弋未央就发现自己连哑穴都被点了。
　　她只得怒目圆睁，死死盯着那个人，那人笑了一下，转身走了，留下了一句话消散在风里。
　　“穆逸辰，我叫穆逸辰。”
　　弋未央心里默念了许多遍这个名字，脸上流露出不服输的表情。
　　等弋未央发觉自己穴道解了之后，急忙顺着穆逸辰走的方向追赶过去，但是什么也没有了。
　　弋未央跺跺脚，再一次释放内力去感知岳苓草的存在，但是这一回，她丝毫没有感知到岳苓草的存在。她不甘心，又四处搜了搜，除了发现几株被拔了的岳苓草的坑，没有发现一株岳苓草。
　　弋未央懊恼地冷哼一声，又一次默念了他的名字：“穆逸辰，好，很好。”

　　弋未央毫无收获的回到玉衡山。一头直接扎进了世亭的院子。
　　世亭见她气鼓鼓的冲进来，十分诧异：“是谁惹了我们的未央啊？”
　　弋未央听到之后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知道。”
　　世亭听闻乐了：“你知道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哼，一路派人跟着我，我受欺负了还不帮我？”弋未央撅起了嘴。
　　“师父可没有啊，你可别胡说，”世亭笑的温柔慈祥，“我哪里派人跟着你了？”
　　“就是有！”弋未央吵嚷大了声：“如今岳苓草我没取回来，姐姐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弋未央都带上了哭腔。
　　“你看，师父说了，岳苓草不用你去找，你偏不听。”世亭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轻柔的拍着弋未央的后背。
　　“那岳苓草怎么办啊。”弋未央还是一脸不情愿。
　　“你太师父，就是我的师父忘尘散人，收了一个关门弟子，他前些日子知道我们需要岳苓草，便带了岳苓草来玉衡山。”
　　“那姐姐？”弋未央一听有岳苓草忙问。
　　“放心，笙寒已经去鎏京了。”世亭又拍拍弋未央的后背。
　　弋未央点点头，像是又想起来什么：“太师父的徒弟？”弋未央思索了一下辈分，“我的师叔？”
　　“正是，如今他还在玉衡山，你可要见他一面？”
　　弋未央突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他可是叫穆逸辰？”
　　“正是。”话音落，弋未央似乎看见世亭嘴角若隐若无的笑。
　　弋未央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如今住在哪？”
　　“北苑。”
　　几乎是踩着话音，弋未央直接从窗户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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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 好久不曾更文了，这段时间一直忙，身体也不舒服见谅啦
我会加油码字的！
嘻嘻，谢谢有人能看到我的文章，并且还能支持我
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