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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可疑人物 ...

  •   梁祁感觉自己仿佛要把心肺都要呕出来,从胃里涌上来的一阵阵的酸气强迫着自己张嘴呕吐,在客栈他就已经把前几日的饭菜都从肚子里倒干净了,面前泼在地上的不过是胃里的酸水,混着尘土,黑乎乎的一滩。
      他大张着嘴,涎水顺着嘴角滴落,现在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那灼烧的痛感从腹部一直向上爬至喉咙,梁祁觉得自己好像离死也不算特别远了。
      相脩颤抖着双手爬起来,捂住嘴又是啪的一声把窗户狠狠推上。
      相脩想过上万次自己的死法,而其中他最最最不能忍受的一条就是让自己脏死。

      那只弱鸡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呕吐!

      相脩缓了好久,可那骇人的场景还伴着外面梁祁的呕吐声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再待一分钟他自己也要吐了。

      “又怎么了?”
      长生闻声从楼上下来,相脩这一嗓子能把房梁震塌。
      相脩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面干呕,缓了有好半天才指指窗户,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你、你自己去看……”

      长生只觉得好笑,跟相脩在一起那么久也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狼狈。他迈腿绕过瘫在地上的相脩,刚要开窗就被他一把拉住,“别开窗户!门!从前门去!”
      苍天啊,再开窗这长香阁势要变成长臭阁!
      “行了行了,什么东西能把你吓成这样,大惊小怪。”长生窃笑,推开门出去察看。
      长香阁处于集市的最中央,地理位置很好,也自然是人来人往比其他地方喧闹一些。长生四处望了望,满眼都是人,与平日里赶集的样子无异。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还睡这儿了呢?”一阵嘈杂的叫声传进耳朵,长生循声看去,才发现窗户边几个人围成了一圈。
      “这味儿哎!哪个懂医的来瞧一眼啊!”“这小子喝酒喝大了吧?都躺这了……”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愣是没有一人上前去搭把手扶他起来。
      “大家让一让。”长生皱眉,推开人群挤了进去,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梁祁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意识模糊,只能听见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这次真的是糗大了。
      自己难不成还要死在这光天白日的大街上?
      家门耻辱啊。
      亏自己还是学医的。

      “来,”长生伸手拉过梁祁的手,“我扶你起来。”
      左手被一双有力的手攥紧,那双手很暖很大,给人一种莫名其妙无法言说的安全感,梁祁借着那双手的力顺势站了起来,可那股子呕吐后并发的眩晕感始终无法退散,他腿脚还是哆嗦着,一个趔趄一下子跌进了长生的怀里。
      他感觉自己牙花子都在抖,可还是抬头硬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两个字,“谢……谢……”

      长生一下子愣住了。
      这张脸……他寻了七百年,梦了七百年,他原本是想避着他的……
      他感觉身子轻飘飘的,自己突然有些恍惚,好像是七百年前的场景又重演了一遍。

      许是怀中人颤抖的幅度太大,他睫毛颤了颤,握住梁祁的手也抖了起来,过了好久他才定下神来,转而又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他的手。

      他又如何能避开他呢?

      长生打横一把把梁祁抱了起来,他并不重,也就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空长了个大个子,浑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抱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你给我起来烧壶热水去!”长生一脚踹开门,相脩还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喘着气,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相脩刚想张嘴反驳,转眼就看见长生一脸凝重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爬了起来。
      他愤然白了一眼抱着那弱鸡的长生,拍拍屁股上的土小跑去了后厨。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趴房梁整整三天也没见有人问候我一声,现在倒好,自己还得伺候那只弱鸡!
      几遍心里已经把梁祁骂了几千遍,相脩也还是不敢多说些什么,平日里这老狐狸心情好的时候自己怎么闹都没有关系,可他一发起火来……他摇摇头,算了,忍辱负重嘛,还是不去摸这老虎屁股了。

      长生抱着梁祁上了二楼,相比于一楼大厅满满当当的摆设,二楼宽敞了不少,一间很开阔的客房用屏风隔开变作了两个空间,靠窗的那一边摆了一张楠木方桌,各式样的书籍和笔墨摆了满满一桌,整个房间都是带了竹香的松烟味,淡淡的很好闻。

      长生小心翼翼地把梁祁放在床榻上,他不敢大动作,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碰伤。他实在是太瘦弱了,有那么一瞬间长生感觉他随时都会被吹进来的一阵风给刮走然后消失不见。

      梁祁蜷着身子,浑身还是筛沙一样的颤抖,脸上因为用力的呕吐缀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看上去有些瘆人。
      “冷,”发白的唇碰着牙齿颤巍巍地抖出几个字,“我好冷……”梁祁双眼微微张开,模糊里只能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好冷。
      三个字恍如三只带着毒液的利剑,直直地插进长生的胸口,倏地又化作三只冰柱慢慢化作水融进身体,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积雪上,慢慢洇开那冰凉融作成了血水。他抬头冲长生咧嘴笑了笑,“长生,我好冷啊。”

      “咳咳——”
      梁祁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鼻尖额头都布满了汗珠,两手紧攥着握成拳头,手指关节都泛白,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长生这才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步,手脚慌乱地从墙角的柜子里翻出一床厚棉被给梁祁小心盖上,被子是崭新的,带了点新鲜棉花的生涩味儿。
      他仔仔细细地把棉被的边角都给掖好,然后好像丢了魂一样,呆呆矗立在床边,眼睛空空地盯着梁祁,一动也没动。
      在自己面前躺着的确实是那个人无疑,只是那样貌比那天的他年轻了十岁有余,长生眼神木然,轻轻摇了摇头,他不会死,不会的。

      “江镇那小子怎么把水壶藏那么隐蔽,可找死我了…”相脩两手提着一个盛满了水的水壶推门进来,“咣”的一声把水壶放在地上,就近跳上了桌子坐下,“喏,碗在桌上,伤寒药我也给你拿来了,还要我干点啥?”
      长生沉默地站在床前许久没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直视着相脩的眼睛,“你吃素多久了?”
      “啊?”相脩被问地一懵,思索了半天才绕过那个弯来,昂着头一脸硬气地拍拍胸脯,“我可是自打认识你我就不知道肉是什么味的了!”过了一会又有些心虚地低头嗫嚅道,“不过有时也会去买点肉干解解馋……”
      长生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相脩,“那昨晚那只老鼠……不是你咬死的?”

      听过这话相脩一下子来了劲,“噌”地一下跳下桌子,“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好歹我也是只修炼了几百年的妖精,就算是吃肉也不会再吃老鼠吧!小爷我宁愿花上几两银子去福满楼吃一顿大餐也不会糟践自己吃那耗子!况且耗子肉又硬又臭还不好消化……唉,真是苦了我们蛇族的弟兄,为了讨生活都是吃的什么东西……”相脩喋喋不休地开了话闸,他这个人,哦不,他这条蛇占了话理一定会把人絮叨死。

      “再说了,您这大善人在我尾巴后边紧跟着,我哪敢乱杀无辜啊,那耗子也是一条命啊,就是胆子太小,捉来吓吓就昏死过去了,哎,我说,您家这位小少爷是不是属老鼠的啊?怎么跟耗子一副德行……”相脩翻了个白眼,跳上桌子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无花果,张开嘴扔进去,又是囫囵下肚。
      长生若有所思地看了相脩一眼,找了个凳子坐下。
      蛇吃东西向来是吞,长生也不是不知道。可昨晚他打扫那房间的时候确确实实是丢了一只血肉模糊被咬的只剩下身子的老鼠出去,那股子腥味夹带着呕吐物的酸味,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恶心。

      “这三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过他?”长生抬起下巴指指梁祁。
      “有啊,”相脩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了长生一眼,然后不假思索地快速应答,回答的速度之快以至于让长生都愣了三秒。
      “哈哈哈瞧把你给紧张的,”相脩嘻嘻哈哈地指着长生,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最可疑的人不就是我嘛!”
      有那么两秒,长生都伸出了脚又忍住,要不是念及他俩几百年的交情以及这老长虫没日没夜地蹲点了三天,他真的想一脚把他踹出门去。
      “人是真的没有,不过……”相脩转过眼瞥了长生一眼,故意拖着长音,“这别的东西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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