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路》不知椿

4、前缘

　　十年一晃而过，托秋都秘境和季清的福，出关时花颜已经到达筑基中期。
　　出关后花颜听闻宗门此时要招收新弟子，除去主动来宗门报名的，还需人赶去较远的地方招收弟子。
　　花颜毫不犹豫的找负责此时的长老自荐，每个殿都需派出弟子参与此事，玄光殿纯熙正好要下山历练，花颜的自荐正好补上玄光殿的名额。
　　得到名额后，还需向玄光殿报备一声。
　　到达玄光宗三十年来，花颜踏入玄光殿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是她不愿来，二是玄光殿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她过来。
　　“季箐师姐！”
　　花颜踏上通往玄光殿的长梯，远远的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转头看去，是服侍纯熙的侍候朱童，朱童身后还有一人，花颜眼熟的很，一身玄色劲装，手中拿着一把剑，明显的九渊门剑修打扮。
　　走近她在发现这人她认识，秋都秘境中与她一同掉下悬崖的那个人。
　　“师姐，这是九渊门的楚音尘师兄！”朱童介绍道。
　　“……”花颜中于领会到了季清的调侃，这还真是九渊山的天才，天才中的天才，花颜心情复杂对着楚音尘施礼“楚道友。”
　　“嗯！”楚音尘冷淡的对花颜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音尘你来了！这是……花颜……”
　　随着声音的到来，花颜看着楚音尘眼睛亮了起来，转头看去是纯熙。
　　纯熙今天比起往日更美，犹如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只不过纯熙看到她似乎很惊讶。
　　“我报名去参加了招收弟子，今日前来报备！”花颜说道。
　　“哦，是吗，这种小事怎么还让花颜跑一趟！”纯熙右手摸了摸流苏耳光，神情有几分变扭。
　　“我反正无事，而且这事按宗门规矩还是要报备的！”她看了眼楚音尘，“纯熙这是要下山历练了！”
　　“嗯……三日后出发！”
　　“那望你此番历练顺利！”她笑了笑，“我先去玄光殿了”
　　“好，花颜你快些去吧！”
　　花颜看着变扭的纯熙点了点头，便继续上阶梯，可不知怎么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好似她这次走了会错过什么。
　　花颜走了几步后还是转了头，转头便看见楚音尘脸上表情清冷坚毅，耳廓却红的彻底，纯熙看着着楚音尘，抱住他的手臂，左手宽大衣袖滑下，露出手腕，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更衬皮肤白皙。
　　这个银镯却让她觉得十分刺眼，纯熙好似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向她，脸上的笑瞬间褪下，心虚的拉起衣袖遮住手腕。
　　花颜想她此刻的表情绝对说不上好，看了眼楚音尘，她大致也猜到几分，她又扬起笑容，转过头。
　　是夜，花颜坐在洞府口，天间无月，她点起季潇从山下给她带的花灯，微风拂过，火苗在烛芯跳动，使得灯光闪烁。
　　“来了！”花颜用一根树枝挑动烛芯，听见树叶在飘落的声音。
　　“花颜……我……”
　　她回头看着纯熙：“我想知道只有你什么时候把镯子还给我，至于其他事我并不想知道。”
　　“不行！”纯熙紧张的抓住自己左手手腕，可能是发现自己语气不太好，她有柔下声说道：“花颜，你我二人同出一地，相识这么久了，能不能把镯子送我！”
　　“是啊，你我二人同出一地，相识也快有四十年了！”花颜起身走到纯熙面前，看着纯熙的神情，她心中有几分畅快。“那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镯子于我的意义呢？”
　　“可我们都是修仙中人，凡尘之事早该忘了，花颜你不能这么留恋凡事。”
　　“留恋凡事又如何，我只知道这个东西是我的！”她的手覆在纯熙手上，“想必楚音尘师兄会对这个镯子的故事很感兴趣的。”
　　“花颜！”
　　一道灵力将花颜弹开纯熙身边，她被重重的撞在石壁上，纯熙死死的盯着她。
　　纯熙早已到达金丹，而花颜不过堪堪到筑基中期，受了纯熙灵力一击自然不好受。
　　“怎么，想杀我”花颜嘴里都是血腥味，她吐出口中的血，擦掉流出来的血。“我早就设下法阵，只要我死，传音符就回到季柔师姐那，以季柔师姐性子，我相信你绝对会失去你的楚音尘！”
　　“花颜你威胁我！”纯熙掌中冒出异火。
　　“这不叫威胁，我只是要回我的东西！”她扶着石壁站起，“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个，没了这个你可以在做一个一模一样的，这比起你炼器可要简单的多。”
　　纯熙看着花颜片刻，收回异火：“那你可会将此事说出！”
　　“我若想说，我今日在玄光殿便就说了！”
　　“好，我信你一次，不过你得发心魔誓。”
　　心魔誓，一旦违背誓言即心魔起，真是够狠的！
　　“我花颜，以心魔起誓，若将秋都秘境之事说出，便生心魔吞噬己身！”
　　纯熙看着花颜起誓后，松了一口气，摘下手中银镯，便离去。
　　看着失而复得银镯，花颜心中一片酸涩，眼眶微微泛红。
　　第二日便听闻纯熙已经下山去历练了。
　　统计好名单，招收弟子之事也该出发了，集合分配当天，花颜看着队伍前懒散的坐在仙鹤上的季潇无语。
　　季潇已经是金丹后期，按辈分按修为藏书阁来的都该是季清。
　　“花颜啊，你师兄我负责的是东启国的弟子招收，花颜要不要来师兄这啊！”
　　元家村乃东启境内，花颜很乖巧的站在了季潇身边，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十分狗腿：“还请师兄多多照顾！”
　　“这就要看师妹的表现啦！”季潇睁着一只眼看向花颜，颇有几分狐狸的感觉。
　　“听闻山下登仙楼来了个新厨师，一道醉花鱼，鱼肉鲜香滑嫩，入口酒香四溢，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兴趣回来后陪我去呢？”花颜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灵袋。
　　季潇没有回话，从自己灵袋中拿出一道符丢给花颜。
　　“多谢师兄啦！”花颜拿着附有季潇灵识的符箓，高兴的说道。
　　分配地域和负责人后，花颜就跟着季潇踏上了去往东启都城盛京的灵船，在盛京停留一日其他人才会赶去其他地域招收弟子，而负责人一般坐守盛京，像季舟那次就没有坐守盛京，等其他地方弟子招收完了他才会出发回宗门。
　　每个招收弟子的地方都由一名内门弟子带着四名外门弟子去招收弟子，季潇问花颜要不要去元家村，花颜拒绝了，在灵舟还到达盛京前一日时，花颜就向季潇请辞，去元家村，待第二日回盛京负责招收弟子，季潇犹豫片刻同意了。
　　时隔三十年，重回故地，花颜知道自己的道服很显眼，特意换了一身麻衣，站在曾经的家门口，她突然没有勇气去推开门。
　　“小娘子这是来找人？”似乎是看她站了许久，有位大娘凑上来。“武家的，你家有人找？”
　　“武？这家人不是姓元……”
　　“来了来了，找谁啊？”出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妇人。
　　“这……他们搬走了，抱歉我找错地方了！”花颜退后两步，右手紧紧抓住左手的镯子，看着那位妇人“可以问下这里之前住过的那家人搬到哪里去了吗？”
　　“之前那户姓元的啊，听我爹说好像是发达了就搬走了，不知道怎么的一直不肯卖地，每年这个时候还回来一次，前几年终于松口卖地，我们家这才搬过来的。”妇人打量着花颜，“小娘子你找那家人怕是有点难找了！”
　　“多谢！”花颜掏出一吊铜钱塞给妇人，便离开了。
　　三十年时光，一切都变了，她也找不到家在哪里了……
　　没有找到要找的人，花颜只能回到盛京，季潇来接人时还被她憔悴样吓了一跳。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这个样子！”季潇带着花颜去了酒楼，点了一桌菜。
　　“怎么人没找到吗？”季潇给她倒上酒，“唉，修仙之人不念凡尘，找不到也好，以后就安安心心的修炼，你看看你这修为，怕就是这事扰的！”
　　“师兄，我只是……”不说还好，一说花颜心头涌出酸涩感，眼眶都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他们……”
　　季潇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哭够了才开口说道：“此番过后，往事休提！”
　　“嗯！”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将心中事平静下来。
　　一顿酒菜过后，天色将暗，季潇带着她上盛京街道上逛了一圈，便回了东启皇宫。
　　“好好休息，明日还有招收事宜，师兄我可想做个闲人。”季潇敲了敲花颜脑门。
　　花颜也不躲，笑道：“好好好，师妹一定让师兄明天做个闲人！”
　　第二日，在东启皇帝安排下，花颜等人在宫门搭起棚子，毕竟盛京是东启国都城，来的人不仅多，而且大多非富即贵。
　　“无灵根，下一个！”
　　“无灵根，下一个！”
　　“金木水土四灵根，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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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颜坐在一旁，昨日季潇说完做个闲人，人还真的不见了，没有季潇坐镇，她只到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一旁看着。
　　“无灵根，下一个！”
　　“怎么可能，肯定是这个东西坏了！”
　　“测灵石不会出错的，你可以回家了！”
　　“蒋志远，人家仙人都说了你没有修仙的资质了，你还不回家！”
　　“元明珠你个八婆我的事要你管！”
　　“你自己没有资质，还有脸闹！”
　　“你、你、你，我要我表哥来收拾你！”
　　“你叫啊，你叫我就叫我大哥来把你表哥打趴下！”
　　稚童之声固然可爱，可吵起来也是令人头疼。
　　“测灵之时不得吵闹！”花颜走过去时，一女童与一男童二人都要打起来了，陪同而来的仆人也不敢向前劝阻二人。
　　花颜板着脸看着二人，二人毕竟是孩子，一时被花颜吓到了，男童回过神猛的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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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箐师姐，这……”
　　“无事，你们继续测灵根！”花颜扶额，一脸无奈的提起二人走向一边。
　　“别哭了，我给你变个东西。”她柔下声来，拿出一枚灵种，运用灵力催动，灵种长出花朵。
　　男童被吸引住了，停下了哭泣。
　　“这是仙法吗？好厉害啊！”男童拿过花，看着花颜一脸崇拜！
　　“仙人有什么厉害的，我祖母说了，仙人都是坏人！”女童看着男童，大声说道。
　　花颜挑眉：“你祖母为什么这样说啊？”
　　“祖母说仙人把我姑姑带走了后，姑姑再也就没有回来了！”女童看着花颜，脸颊鼓鼓的，“这不是坏人是什么！”
　　“元明珠，你别瞎说！”男童看了花颜带笑的脸，扯了扯女童。
　　“你叫元明珠？”听到男童叫女童的名字，花颜蹲下身来看着女童。“你姑姑叫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女童反应过来花颜也是她口中的仙人，有些害怕！
　　“你说我们把你姑姑带走了，我得知道你姑姑是谁啊，但时候回去碰上了，说不定就让她回来了！”花颜摸了摸女童的头。
　　是夜，花颜站在墙头，整个人没入树影之中。
　　看着花园中一名打扮富贵的老妪渐渐在仆人簇拥下，步履蹒跚的走去房中。
　　“我姑姑叫珠儿，祖母说仙人给姑姑改了名字叫花颜！”白日里元明珠的话言犹在耳，花颜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喵！”
　　“诶……你是今天那个仙人！”
　　花颜一时感慨，自己在这里躲着竟然会被一个凡童看见。
　　“你在这里做什么，可以让我上去吗？”
　　花颜跳下墙头抱起元明珠跳到树上：“坐这吧！”
　　“你不会是来报复我的吧！”元明珠紧紧抱着猫防备的看着花颜！
　　“不是！”花颜看着元明珠，摸了摸她的头，“你祖母身体好吗？”
　　“挺好的，上个月还办完寿宴，就是最近不知怎么了老咳嗽！”元明珠摸了摸头上绑好的发髻。
　　“那你爹呢？”
　　“我爹好着呢，我爹可厉害了，什么都知道，比大哥还要厉害，大哥说他以后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你见过你祖父吗？”
　　“祖父，爹爹说祖父在我两岁的时候走了，我名字还是祖父取的呢！”
　　花颜和元明珠二人一大一小，一问一答，坐在树上看起来很是和谐。
　　“二小姐！二小姐！”
　　“小穗来找我了，我得走了！”元明珠看着花颜，她下不去，只有花颜能带她下去。
　　花颜抱起元明珠，跳下树。
　　“给你！”花颜褪下手上的银镯，“这个就送给你了，仙人给的礼物，说不定会帮你实现愿望哦！”
　　“这个镯子好难看啊！”元明珠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放下猫把镯子戴上。
　　“再见了！”花颜抱住了下元明珠，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有一丝水光。
　　元明珠看着花颜，有些懵懂，宛如当年的珠儿一般。
　　花颜回去后脑海中回忆起幼时种种，却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忘记了很多，这些年来只不过是当年回家执念作祟罢了，这次一见心中顿时时开朗，过去种种皆过去，一切如云如烟散，花颜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不同了，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弟子招收完毕，花颜一行人便要回到宗门，花颜来的有些晚，但季潇来的更晚。
　　花颜靠过去闻了闻季潇身上，没有酒味。
　　“干什么呢？”季潇按住花颜的额头，“再这样师兄得告你非礼了啊！”
　　“师兄昨日一整日不见人，我还以为你躲到哪个酒窖里去喝酒了呢！”花颜挑眉打趣道。
　　“哎呀，花颜你真是伤了师兄的心啊！”季潇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昨天一天真是托这本书的福。”
　　“？”花颜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什么来。
　　“量你也看不出什么来！”季潇弹了下花颜脑门，收起书走上灵舟。
　　此次盛京测出灵根者六十四名，一名金系单灵根，六名双灵根，十三名三灵根。
　　季潇理了下道袍，站到人前严肃道“我是玄光宗季字辈弟子，道号季潇，你们可以叫我师兄，以后你们就是玄光宗弟子，踏入修仙界就要斩断凡尘，在你们踏上灵舟之前的事都忘了吧！”
　　“？？？”咋听着这么耳熟？
　　回到宗门，依旧是玄光殿，四灵根五灵由外门领事带走，季潇和花颜带着三灵根资质以上的新弟子前去玄光殿。
　　只不过此次不知是长老收徒，还有向季潇这样金丹后期即将跨入元婴的季字辈收徒。
　　基本上单灵根和双灵根都会被收下，三灵根则需要看眼缘了，没有被收下则会被领到外门，而这部分三灵根大多数会在宗内弟子大比上被收为记名弟子。
　　这届出了个变异冰灵根的弟子，悟性，心性皆是上等，用南姣长老的话来说，天生的剑修好苗子，但作为法修也天资也是上等。
　　南姣长老与花颜一样是水木双灵根，但走的是剑修，所以她的弟子季柔虽是金火双灵根，但在剑修培养道路上，南姣长老真的是位好师尊。
　　南姣长老一心要这位冰灵根弟子入她门下为剑修，而静医堂的执事长老南休长老开口抢人。
　　最终那位冰灵根的弟子入了南姣长老门下。
　　打探一番才知这位冰灵根弟子名为安夙出自修仙世家安家，安家虽为世家，实力不输各大宗门，且自有一套传家功法，正是冰灵根功法，不知这个世家公子怎么想的拜入宗门之中。
　　有了新师弟，季柔带着新师弟到处拜访，安夙虽然才八岁，但性子矜持有礼，诚然是大家世族风范。
　　花颜回到宗门才闲了几天就让众师兄师姐们以宗内弟子大比给赶去闭关修炼了。
　　宗内弟子大比，是玄光宗一甲子一度，不分内外门，供同级弟子们切磋的比试，也是外门弟子们进去内门的机会。
　　花颜进入玄光宗之前十年已经举行过一次，而花颜已入宗门三十年，意味着二十年后宗内弟子大比，用季舟的话就是，她是个软柿子，多少外门弟子盯着她，准备踩着她进入内门。
　　美名其曰为了不让她去丢人，闭关前季潇带着她去了藏书阁找了南文长老学了新的功法招式。
　　或许是东启一行带来的感悟，花颜没有参加宗内弟子大比，这一闭关就是一百年，结丹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