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的鬼怪纪念册》雪炙丹青

19、狐狸娶亲（四）

　　狐狸娶亲，人类看见会怎么样？
　　狐狸说：不一定会被吃掉……

　　狐狸呼啦啦聚集着往里面走，陶谦跟在林森的身后，踮起脚尖，只能看见孙二宝和他爷爷的背影，旁边的孙大宝抱着自己的小媳妇流着口水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陶谦抿嘴笑了笑，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远远望去，前方出现了大院，几处错落的宅子，当中有一处最大间的二层小楼，窗户和门均大敞着，门上稀稀疏疏的挂了几个叶子，看不出是什么植物。
　　陶谦正向前探着身子，突然腰侧被人撞了一下，他“哎呦”一声，回头望去。
　　哪里有人？
　　正奇怪，下衣角又被拽了拽，陶谦斤斤眉毛，眼珠四周滴溜溜转了转，半响后，低头望去。
　　一个样貌灵巧可爱的小男孩瞪着大眼睛瞧着他，陶谦觉得可爱，便拨了拨男孩的头发，将他抱起来。
　　“你爸妈呢？跟他们走散了么？多大了？”
　　小孩听了，伸处7个手指头。
　　“哦？7岁了？”
　　男孩摇摇头，有些懊恼的瞪着他。
　　“那你多大了？”
　　“今年70岁了。”
　　陶谦的脑袋犹如被雷劈，他眨眨眼，反复将男孩的脸看了又看，最后把他放在地上，又摸摸他的头。
　　“对不起，前辈，得罪了。”
　　陶谦起身要走，又被拉住衣服，男孩用手攒着他的衣服，小声的对他道：“我要写帖子，你帮我压一下纸角好么？”
　　“写帖子。”
　　“对啊，一会要贴在墙上的。你不知道么？”
　　“知道知道，哈哈……”陶谦打着哈哈，一边应承着，一边心里奇怪。
　　“可是，你为什么找我帮忙。”
　　小孩子摆一摆手，指着远处的一推人和林森，对陶谦道：“其他人个子太高了，不方便。”
　　“那我……”
　　“你个子矮，高度正好，来，帮我压着这边。”
　　陶谦站在原地定格了一二秒，方才决定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可他转念一想，有70岁的小孩子么？
　　算了，孙二宝都几百岁了，还不是一样的白痴。
　　陶谦倾身上前，伸手压住纸的一角。
　　“恩？怎么是白色的？”
　　小孩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狐狸啊，我们狐狸结婚，不都是用白纸的么？”
　　陶谦连忙赔笑，“我懂，就是问问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还不是因为要跟人类的婚姻避开，才选用白色的，此外，婚礼还要静悄悄的进行，以免引起人类的注意，不然会不吉利。”
　　“跟人类的避开？”
　　“祖先就是这样传下来的，我们一直用白色的纸啊，你压好，我写不上了，你小心点，哎呀……”
　　听见孩子的叫声，陶谦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他低头一看，黑色的墨汁倒在桌子上，墨水正顺着桌子淌下，一直趟到地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你帮你擦。”
　　“不用了，你看着，我再去取一瓶来。”
　　小孩子走了，陶谦弯下腰，一点点的擦拭地上的墨水，可这奇怪的墨水不知是什么做的，怎么擦都擦不掉。
　　“狐狸的墨水是擦不掉的，你是哪的狐狸，这点常识都不知道。”那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陶谦身后打量着他。
　　“呵呵，其实，我是北方的狐狸。”
　　陶谦说起谎来不慌不忙，在这满是狐狸的地方，竟也习惯了，他吸吸鼻子，仰头向上看去，看来这个空间很广阔，天上也不是漆黑一片，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绛紫色，其中若有若无的飘着几朵浓厚的云雾。
　　“好看么？可是与人类的比起来还是差好多呢？”
　　小孩子放下手中的工作，也一同仰起头来，“你见过人类的天空么？我听别人说，他们的天空是蔚蓝色的，有大片大片的云彩，有时候会打雷下雨，还有彩虹，可我从来都没见过，你见过么？”
　　看着他向往的表情，陶谦点点头。
　　“可我们狐狸没法与人类一同生活在那里。”
　　陶谦听小孩子叹了口气，又听他说了句：“你离地上的墨水远一点，踩上去洗不掉的。”
　　陶谦心里一惊，突然想起孙二宝对他说的话。
　　不要踩到煤灰和墨水，不然回复原形，我也救不了你。
　　大惊之下，连忙抬起脚底，哦，还好，没踩上，抬起一只脚后控制不住失衡的身体，陶谦跳了几下，重重的将脚落在地上，这下子正巧踩在那一片墨水之上，他顿时呆了。
　　一边蹭着脚底，一边向头上的耳朵抹去，软绵绵的耳朵，感觉正在缩小，一点点的缩到头皮里去。
　　这时候，他听见男孩叫了一声，随后又看到林森焦急的脸孔，大事不妙了。
　　果然，这边的动静，在本来静悄悄的院子里，吸引来了众多狐狸的注意，他们的眼神先是看向孩子，然后又落到陶谦的身上。
　　陶谦看着围过来的几只狐狸，原本只是人类的脸，忽而变得越来越像狐狸了，人类的五官消失不见，换来的却是正宗的狐狸头，细长的眼睛，尖尖的鼻子，竖起的耳朵，满是狐狸毛的脸孔，一股股腥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狐狸本身的脸孔其实是很诡异的，细长的眼，不禁让人无限遐想，充满诱惑，不知不觉迷失其中。
　　除了身体还是人形外，那些原本笑意融融的人类，全部变成长着狐狸脑袋的不知名生物，浑身散发出从没有过的寒气，陶谦听见身边沙沙一响，原本站在那里的小孩子也变成了这幅样子。
　　聚集而来越来越多，不久，将陶谦围在中间，四周死气沉沉的细眼狐狸，自上而下俯视着打量他。
　　“人类混进来了，怎么办？”
　　“杀了他。”
　　“不，吃了他吧。”
　　“去问问长老，怎么办，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
　　“竟然跑来这么重要的场面。”
　　“对，一定要惩罚他。”
　　情况有些难以控制了，这时候，林森跑过来将他护在身后，警惕的站着，而陶谦抖着身子，已然后悔起来。
　　“若不是自己非逼孙二宝带自己来，也不会破坏人家这么重要的仪式，这下连累的林哥，该怎么办呀。”他开始后悔。
　　正当迷茫之际，围在四周的狐群自动让出了一条缝，孙二宝的爷爷走出来。
　　陶谦呼了口气，还好你没变成狐狸吓我。可当他看到狐狸爷爷怒气锐利的眼睛，老态龙钟的身板，心情又失落半分。
　　正当老人要开口说话，却见孙二宝从人群中挤出来，踉跄阻挡了其他狐狸，起身护在陶谦身前，这种行为，突然令陶谦觉得伟大起来，可他下一句话却大大打击了陶谦的自尊。
　　“爷爷手下留情，他是我……我的……爱人。”
　　周围下巴眼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连陶谦和林森也难以置信的看向孙二宝，却间他依然大言不惭的说：“爷爷，是我带他来看大哥娶亲的，他虽然是人类，却是我的心上人，众位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陶谦与林森对视一眼，同样惊讶的不得了。有人给孙二宝的爷爷搬了个椅子过来，爷爷便坐在椅子上捋着胡须，定定的注视着陶谦，陶谦被他看的浑身起鸡皮，他心心惴惴不安。
　　被盯着的时间似乎过的格外漫长，陶谦不习惯这种审视，他不着痕迹的悄悄撇头，向别处看去。
　　忽然爷爷会然一笑，拄着拐杖起身，将陶谦扶起来。
　　“怎么不早说啊，来，爷爷看看，呦……长的这样俊俏。”
　　陶谦见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眼前身上那一点点冷汗全部挥发出来。
　　“快点进屋了，怎么不早点说还瞒着爷爷，改日找个日子也办了吧。”
　　“办了？”陶谦瞪大眼睛。
　　“对啊，办个婚礼，叫二宝娶了你。”
　　虽然四周的狐狸又恢复了人面，空气里那种窒息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虽然有些笑意，可陶谦依然觉得冷风飕飕的刮，刮得他的脸上生疼，他越看四周笑眯眯的脸越发寒。回头去望林森，却见他向一边歪着头似乎在沉思。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陶谦却觉得那背影，显得孤伶伶的。他心里一紧，刚想跑过去，却被呵呵大笑的老人牵走了。

　　狐狸娶亲，人类看见会怎么样？
　　陶谦懊恼的问：“难道真的要嫁给狐狸么？”

作者有话说

　　若是把陶谦这么糊里糊涂的嫁了，会不会被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