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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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古时期起，仙域便以凌霄宝殿为中心，统分为东西南北四境，并由四位一品上仙各领仙班镇守掌控。以一百年为期，上仙们会准时带着属下到凌霄宝殿觐见天帝，报告自身所得信力与这百年来所做的功绩。以履华仙君为首的东云玄境一直是仙域第一境，他不仅在人间拥有的信力浩瀚如海，所施的仁慈手段更是数不胜数，虽不喜声张，但仅由起居官记录在册的功绩便有足足数千丈书简的长度。
这般盛况一直持续到两千年前，那日天帝突然开始无故免朝，拒不见人，从此百年一次的朝见都委托给了辞云仙尊代为召开。辞云仙尊上位后，仙域风向转得很快，最为显著的便是履华仙君的日子变得不太好过，他开始不再出席朝会，几乎每次都是派手底下的次仙前去，就连报上去的信力也任极为敷衍，完全不可信。
与此同时，西真幽境、南华元境、北乾寒境似是结成了一派，他们不断搜集履华仙君的把柄，并在朝会上一一道出，大加讨伐，希望上头能将履华仙君降级，若能降至金仙是再好不过。
毕竟东云玄境向来都是全仙域渴望的宝地，它地处天河沿岸，灵力浓厚，风水上佳，更独得天帝青睐，所以就是在凌霄宝殿当官的神仙，都免不了对东云玄境垂涎三尺。
众人多年来处心积虑地想扳倒履华仙君，本以为此事难度极大，却不想履华仙君私通妖域，自己把天大的过错双手供上，这下何止是降级，连仙籍都给直接革了去。
仙域的人每每想起此事，简直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现如今，仙域之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无一不在等待着下一个百年朝会的到来。
只要这段时间内高裴不东山再起，他们势必会选出下一个东云玄境的主人。
鬣狗们等这一天已然等了太久。
高裴自己知道的信息只有这么多，次仙们给他的飞符这几日已经堆满了几箱子，上面不外乎都是“仙君你可还有办法？”“仙君你当真被革了仙籍么？”“这百年我们该如何是好？”“仙君，我们可要等你回来？”……
一串串的问题放到他眼前，他笔提了又提，却是一个字都无法写下。
“不想回答就别答了，怪麻烦的。”妖皇不知何时翘着腿躺到了他床上，手上还拿着一块巴掌大的夜明珠，正不要钱似的抛着玩。他大抵是刚沐浴完，只穿了件里衫，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坚实的胸膛与劲瘦的腰肢，上面的肌肉线条宛如工笔画般细细勾勒而来，流畅精致，充满爆发力与美感。
高裴不由得眸光一暗，艰难地挪开目光，欲盖弥彰地开始整理飞符：“琼山可是有事找我？”
“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吧？我明儿带你出去转转呗。”琼斯蓦地翻了个身，斜躺着用手掌托着脸颊“我可是从没出过妖域，正好你在这，我们一起去逛上一逛。”
高裴被他这样盯着，面色微红，闻言却是讶道：“你从未出过妖域？”
为了救你，我可是每天在妖域杀得昏天黑地，能在一百年内从濒死幼崽当上妖皇，你以为是凭的什么啊！还不是努力！
恨恨腹诽着，琼斯面上不显，自然地笑道：“当然，也不是纯逛，刚刚一只小麻雀跟我说，在极北天路瞧见了长盈仙君，你可知他是想做什么？据我所知，极北天路可是通往凶界的道路。”
凶界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地方，它独立于其它种族，就像一个混杂了无数人的大锅，不受任何人管辖，所以就连仙域也要给它几分薄面。凶界没有统治者，秩序极其混乱，也正因此才强者如云，世间宝物应有尽有。许多叛逃出仙域、妖域、魔界的修士都在其中混得如鱼得水。
高裴了然道：“仙域每年都会有人前往凶界进行交易与打探，它是我们最大的资源来源地，许多次仙修炼的材料都由凶界购得。”
“……你们可真有意思，和凶界称兄道弟的，倒对妖域人人喊打。”
“利益使然罢了。”高裴把人拉起来，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坐着“从前的妖域就如一盘散沙，某些上仙妄图占为己有，便谗言惑主，怂恿他们出兵相讨。与妖域相比，凶界不属于任何人，又广罗世间财富，反而令他们无从下手，便只能多加利用。”
琼斯看他比划着讲解，蓦地一笑：“都说天上神仙超凡脱俗，看来也非是如此，竟然比凡人还要斤斤计较，勾心斗角得多。”
“神仙也要修炼，也要法宝，兼之仙域天官众多，与凡人一般每日都想着如何升官夺权，自然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那你呢？你可去过凶界？”
高裴唇角一勾，“我全心修炼，修为自是不依赖于外物。”
言下之意就是没去过了。
琼斯满意地抚掌道：“那就行了，我们俩去开开眼界，顺便看看那长盈仙君在搞什么名堂。”
长盈仙君其人乃南华元境之首，为人阴险狡诈，又爱端着一副读书人的架子，凡间有许多书生家中都供着他的牌位，就是不知信他到底有几分作用了。
此刻两人离得极近，几乎只有半臂的距离，床帐轻动，将空气都染得暧昧了许多。高裴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琼斯，从他的美人尖一寸寸看至他搭在大腿上的手，直看到他指尖瑟缩了一下，才轻声问道：“我一直未问，琼山为何对我如此上心，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主动同我去凶界一探？若说是救命之恩，在你大闯仙域，将我劫下时，这因果便已结束了。”
琼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抱着臂壮了壮胆，反唇问道：“那我不顾你想以身证道的意愿，强行将你救下，让你清名不存，你为什么不怪我，反而对我言听计从？”
问完，沉默了片刻，两人终是相视一笑。
高裴只觉得面颊发烫，慨然道：“有幸得君真心相交，我如何能责怪于你。我至今孤身一人，身边知交无几，着实无以回报。若琼山不嫌弃，自今时今日起，履华的一颗真心，便都交予给你了。”
……一颗什么？
交予给谁？
琼斯愕然，望着他认真无比的神色，胸膛中竟也急促地跳了几声，像是催着他回应。
他想起高裴的灵魂碎片，高裴需要救赎。
到底怎么样才算救赎？
脑子还在思考，他的手却已然捉住了高裴的腕子，恳切回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跟着你，同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能为自己活着，旁的事，都可以交给我。”
高裴静静听着，他的眸子湿漉漉的，宁静而迷人，如浸着两弯月色，然而这月色下却骤然波涛汹涌，似是要冲破温柔的假象，将眼前之人吞吃入腹。
推心置腹到这一步，两人都没了话要说，琼斯打个哈欠，拉起被子就要睡，俨然忘了这不是自己的房间。高裴自然不会拦他，还主动帮他掖了掖被角，结果正好被来给他们熄灯的兔妖看见，小兔妖三瓣嘴吧咂几下，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您，您和大王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扰了，祝您二位春宵愉快……不是，睡得香甜。”
说罢拔腿就跑，连灯都忘了灭。
还没开始睡的琼斯：“……”
他就知道底下人误会了什么东西！
*
去凶界要准备的东西不多，高裴法力高强，随随便便就捣鼓出两件改容易貌的法宝，只消别在腰间，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看他们都只能看见一团迷雾。高裴还打了包票，除非辞云仙尊亲自到场，仙域其他人保证没办法看穿迷雾。
然而高裴这人的确是一门心思放在修炼上，简直是两袖清风，仅有的一点寒酸家底还留在东云玄境，连造法宝的材料都是琼斯友情提供的。于是去凶界的灵石、宝物、飞行法宝等等，都摊在了琼斯头上。
琼斯：“……”
他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玩包养了。
极北天路是通往凶界的必经之路，又高又险，终日落雪，危险程度令许多修为不到家的修士望而却步，就是一些次仙在去的时候都要好生考量一二。等闯过极北天路，凶界的入口又是另一道关卡，无论是谁，只要往门口一站，修为几何，身家几何都一目了然，不够格的人除非能傍上其他大能，不然决计无法进入。
但这些考验于琼斯与高裴而言，却是如履平地，感受不到丝毫困难。
雪路上，琼斯还见到了不少凡人，不禁惊奇：“他们也能进去？”
高裴笑道：“即便是肉体凡胎，若能走过极北天路，凶界的大门便绝不会阻拦。”
正啧啧称奇着，1号蓦地说道：“大人，你看前面，那是不是长盈仙君的人？我仔细翻过仙籍册，和册上画的长得一模一样。”
闻言，琼斯眺目一望，果然，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鹤纹白袍的少年，在漫天大雪里冻得浑身发抖，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那是长盈仙君的侍奉童子吗？”琼斯悄悄指他。
高裴跟着一看，颔首道：“不错，看来长盈就在附近。”
“他们停在这做什么？离凶界还有一段路呢……”琼斯走近几步，四下看了看，终于看出名堂“嚯，还挺热闹，你们仙域的人在和别人吵架呢。”
此处是极北天路最大的一片雪原，天地无遮，宽广无边，本是一片安宁之地，现在却是站着许多人，仙域来人混着看不出来历的人四处散落着，时不时伴有激动的肢体动作，灵力杂乱异常，就连空气都沉了几分，满是暗中较劲的威压。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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