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每天都被抢走》日照江南岸

50、戏假情真

　　萧沐一直陪她走到楼下。起初董雨琪还因为酒醉而踉跄了几步，临走前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时，酒劲好像就过去了。

　　洗手间里水声开得太大，或许是为了遮掩呕吐声，也或许是为了盖住哭泣声，萧沐没好意思细听，也不忍心站得太过靠近。他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觉得今天搞得这么难看自己难辞其咎。

　　董雨琪在厕所待了很久，出来时脸上的妆已经掉了大半，腮红褪去两颊只显得苍白。萧沐便默默陪在她身边，等小丁开车过来。

　　人上车后，她们也没招呼他一起。萧沐理解此刻的状况，在车外冲小丁挥挥手，让她照顾好雨琪，自己便继续等在餐厅门口，准备叫辆车回去。

　　后脑还在隐隐作痛，方才躲闪的动作实在过于激烈了，萧沐自己也在反省。对方不过是要吻自己，又不是拿刀捅自己，何至于这样一惊一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那天黎睿真的亲到了自己，最后还不是相安无事，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萧沐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虚。就算那次黎睿亲来同样是猝不及防，可自己好像也没到要逃跑的地步啊……

　　苦思间，一旁汽车喇叭鸣笛声响。萧沐转脸，看见那辆保姆车外形眼熟，只是车窗贴了单面贴膜，看不清车内人的模样。他生怕是自己挡了人家的道，立即朝后退了一步，只见那副驾驶的车窗缓缓摇下，水落石出一般露出开车人的相貌。

　　黎睿在驾驶座上冲他笑着招呼：“这么巧？”

　　“是啊，真巧。”萧沐看见他车里没有别人，不知白天才参加完开播仪式的人怎么一下就瞬移到了这里，“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想跟他们喝酒。上来吧，顺路捎你一程。”

　　萧沐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便钻上了副驾驶座。

　　“出来聚餐？”黎睿一面开车，一面若无其事地找话题“闲聊”。

　　“嗯。”

　　“跟剧组的人？”

　　萧沐有些奇怪，换作平常黎睿可没有这么八卦，可董雨琪的事萧沐觉得实在不宜让他知道，便找了个也不算是撒谎的回答：“是啊。”

　　黎睿笑了一笑：“看来今天进度很顺利么，制片还一个劲地催我快点赶回来，说今天全组都在抢进度，准备明天一早到H市出外景呢。”

　　萧沐听他这话，便知道黎睿是糊弄不了的，只好主动坦白：“不是大部队，是雨琪她约我吃饭。”

　　“哦，没有别人？”

　　“没有别人。”

　　“不简单嘛，萧老师。”黎睿只略顿了一顿，揶揄的话便张口就来，他拿余光瞥了萧沐一眼，似笑非笑，“桃花很旺啊。我看在剧组里的时候那丫头的眼睛就一直往你身上瞟，对我是正眼也不瞧，看来萧老师的魅力真是不小，连我的风头都盖过去了。”

　　萧沐的脸红了红：“也、也没有吧。大家都在组里演戏，她只是入戏太深，一时抽离不出来而已。”

　　黎睿别有用意地说道，眼神中隐隐有探寻之意：“是么？这么说真的和我猜的一样？这家餐厅可不便宜，看来她对你的重视也不一般吧。”

　　“所以我更承受不起。”萧沐叹了口气，同时看向窗外，希望今晚董雨琪能好好睡上一觉，明早起来，就把今夜的种种不快都统统忘掉。

　　“这么好的姑娘送上门你都能拒绝，萧沐啊萧沐，你是不是太膨胀了，眼光居然这么挑剔？”

　　话虽是指责，可黎睿的嘴角分明是上扬的，一听见萧沐回绝了董雨琪，便连表情都不加掩饰了，脸上洋溢的满是愉悦。

　　“究竟要什么样的人你才满意？”黎睿旁敲侧击道。

　　“不是不满意。”萧沐解释道，“我是觉得她可能自己也没搞清楚。其实做演员的少不免要遇到这道槛，入戏一深就分不清真假了。要不怎么说演员的工伤最难界定呢，都是实打实的内伤，有时你以为是动了真情，其实只不过代入了角色，一时意乱情迷，谁也不能当真的。”

　　黎睿的脸色已经渐渐变了：“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

　　萧沐犹未察觉对方语气中的变化：“就算我经历不多，也知道这种事总是当局者迷。我以前也听师哥师姐说过不少例子，雨琪只是还年轻，又没有受过系统训练，所以一时犯了糊涂。可我也不能趁人之危啊，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没有受过训练就会犯糊涂。”黎睿的脸色一下凉了，“说的可真是轻巧。当然，你们这些科班生是不会有这些麻烦的。不论戏里多缠绵悱恻，多山盟海誓，到了戏外一律翻脸无情，这才叫专业嘛。”

　　萧沐转头，看见他脸色铁青，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到了，”汽车尖锐的一声响，黎睿脚踩刹车，停在宾馆门前，面无表情道，“下车吧。”

　　第二天一早通告6点出发，萧沐熬到半夜才刚刚睡着。一宿都是浅眠，刚睡着就是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梦里自己总像在追赶什么，有时是奔跑的小狗小猫，有时是行色匆匆的路人，还有一次像是个熟悉的脸孔。可等他好容易并肩赶上，叫得对方停步转身，自己的嘴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带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被闹钟叫醒。到了楼下，看见等在门外的却不是黎睿那辆熟悉的奔驰保姆车。不待他招呼，车门自动打开，徐愿在后座上冲他招手：“萧老师快上车吧，过去要两个小时呐。”

　　自从签约后，他们也算是同门了。萧沐坐到徐愿身旁，还在想昨晚不知是不是得罪了黎睿，分别时他脸上明显带着怒气。自己一向是跟他共用车辆，今天却突然换人，显然是还在介意。汽车发动，萧沐好奇徐愿怎么这么安静，一回头，才发现对方已经歪在颈枕上，呼呼睡过去了。

　　去往外景地的路上的确枯燥乏味，说是H市，其实是H市辖下的一个风景区。汽车下了高速就开始颠簸，四面尘沙飞扬，萧沐的头从左边歪到右边，梦里也跟着颠三倒四，仿佛自己飘荡在大海之上，又仿佛有个穿着民国服饰的女子在甲板上摇撼着自己，用琼瑶片的语气哭着喊着要他给一个交代。而自己一如从前，吃了哑药似的，吐不出半个字来。

　　“睿哥你听我解释啊睿哥！睿哥你不要走！！！！！”

　　萧沐的头猛地往前一冲，好险被安全带勒着才没有滚到前面去。这一冲倒把他从梦中给晃醒了，睁开眼才看见徐愿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咂巴了下嘴，像是刚从梦中醒来。

　　惊醒前的几秒记忆还残留着，萧沐记得那似乎是徐愿的声音，便笑道：“做噩梦了？”

　　徐愿睡眼惺忪，揉了把脸：“不记得了。”接着他擦了擦眼角，诧异道：“我怎么哭了？”

　　萧沐笑：“梦见怪兽了吧。”

　　“是吗？”徐愿将信将疑，“可能吧。”

　　车子再开了不久，就到了外景地。先头部队已经准备起来了，导演的帐篷硬支好，器材架好线路也都铺好。萧沐和徐愿先去化妆，在化妆车里听见制片对着对讲机吼，这才知道黎睿是迟到了。

　　萧沐进组两个多月，还真没怎么见过他迟到。他本来以为大牌们话语权比天大，通告表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存在约束力，不然怎么动不动就有新闻说某某红毯迟到，采访迟到。后来黎睿告诉他这些迟到未必是无心，有的是为了找借口走红毯“压轴”，有的是一个时间段排了两个相冲的通告，却两边都不放弃两边都想瞒着，所以才疲于奔命，掐不准时间。

　　就连黎睿自己，没有重要事项也是不愿意随便迟到的。毕竟这是个看人情的社会，要是成了违纪的惯犯，真有工作撞档期时在组里请假都会变得困难。

　　“原来是这样，你刚开机的时候不来，我还以为你也跟那些大牌一样。”当时萧沐如此回道。

　　黎睿顿时被他堵得无话，刚开机时他是被气得狠了，事关自己的名誉和未来，他都打算不管不顾地跟剧组大撕一场。谁也料不到后来发生这么多变故，许导不吃软不吃硬，剧组的成员也竟然都跟他一样。黎睿是很多年没见过这样戏比天大的剧组了，这回也真事败得心服口服。与其说他是为势所逼，不如说是看见了剧组众人的态度后慢慢改观，最终安下心来，变得脚踏实地。

　　“刚开机时被气傻X了，别拿那时候来以偏概全，要学就学好的，也别来学我。”黎睿说道，“我走过的歪路太多，很多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是错。网上批评的也许没错，我就是那种满脑子数据的流量，但是现在圈子里风气就是这样，我就是想改也得他们容得下我。像段语辰这种人时时刻刻在后边等着，一趁我不备就想咬我一口，我实在不敢放松。”

　　萧沐想不到堂堂黎睿竟然会这么诚恳的反省，也许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所以敞开了心扉，不再逞强。

　　“你放心，你对我说的一切我都会保密。”萧沐说道，“你也要有信心，其实你比自己想象得要好得多，也有实力得多。想努力的话，永远都有机会的。”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萧沐回过神来，想起黎睿对自己掏心掏肺的那些时光，瞬间有点感慨。原本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交付真心，交托未来。携手共同抵挡这个名利圈的浮躁与喧嚣，可是现在，却被一个莫名的吻给坏了大事。萧沐真的有点后悔，如果自己早早跟对方保持距离，事情是不是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奇怪？

　　化妆车外，比他更早完妆的徐愿折返回来。看他神情严肃，手里还拿着手机低声交谈，走到化妆车前才挂掉，萧沐便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睿哥来不了了。”徐愿皱眉道，“何斌说他昨晚喝多了，今早肝疼得厉害，被送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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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一发，杀青前最后的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