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世界开饭馆》土豆炖牛腩

26、第 26 章

　　简清微微一怔，要不是大长老和三长老的声音和外貌都截然不同，他险些要以为刚才说出这种话的是三长老了。

　　在他的印象中，大长老虽然古板守旧，好歹还比较讲道理，不像三长老总喜欢咄咄逼人。莫不是是到了全族存亡的关头，他也抛开往日的颜面不要了？

　　当然，不论是大长老还是三长老，他现在早就不欠黎螟族任何东西，没必要再听从他们的吩咐。

　　“抱歉，老实说我对你们黎螟族的人并无好感，就算你们死光了我也不会在乎。唯独这几个人曾经以真心待我，我不希望他们死在这里。”简清道，“而且，恕我直言，两三个人我们还勉强护得住，你若要我当你们全族的保镖，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末了，他还友情提示了一句：“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这里可是还藏着一只先天级别的凶兽。”

　　大长老脸色发黑，显然也清楚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强人所难。但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说辞，反而一边突破兽群往简清等人靠近，一边厉声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黎珍和黎强生是我族之人，死也是我族之魂，断然不能让他们单独跟你走。”

　　简清被他气得想笑，虽然仍觉得今天大长老的表现略显怪异，但也懒得再和他理论：“真有意思，我倒是想看看，你都这样了，还有办法拦住我们不成。”

　　说罢，他朝陶谦递了个眼色，便护着黎母三人往后退。

　　大长老知道用语言不可能再唬住简清，只得偏头向黎母喝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吗。快把两个孩子带回来，与我族共存亡！”

　　由于分心，说话的当头他便被一只野兽挠伤，鲜血直流。然而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身上散发的威势越来越强，大有连性命不要都要冲上前的架势，甚至将刚才攻击他的野兽都吓退了几步。

　　“我……”由于常年被病痛缠身导致卧病在床，黎母并不是个果决之人，加上从小在黎螟族长大，何曾见过大长老露出这等神情，登时被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地就要拉着两个孩子往回走。

　　好在她本身就行动不便，刚才一阵爆发又耗掉大部分潜能，连两个孩子都拉扯不动，更何况是挡在他们身前的陶谦。

　　简清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粗暴，但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他温柔，野兽们可不会给他和这些人坐下来慢慢讲道理的时间。

　　噬脑蛊既然已经发动了野兽的第二波攻击，想必马上就要从飞翼虎的脑子里出来了。

　　陶谦的上古凶兽之威唬得住这些野兽，可不见得吓得退它。

　　而且，事先他就已经和黎尤讨论过了，如果黎母有所犹豫，他可以采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

　　于是两人半强制地带着黎母三人，一步步往后方退去。

　　眼看着他们和黎螟族的距离越来越远，中间还隔着疯狂的兽群，大长老的双目急得发红，眼神中的狠厉越发明显，甚至转化成出了几缕杀气。

　　其他族人对他的异常均是感到十分奇怪，毕竟眼下黎螟族面对的是即将被灭族的状况，若是有几个孩子能单独逃出去，也算是将族群的血脉延续下去，并不算违背“一切为了族群”的原则。只不过因为疲于应付兽群，没人有空问出这个问题，但是他们表情上的疑惑，却是一个都不少。

　　大长老同样没功夫和其他人解释。当然，即使他有时间，有些事他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当他眼里的最后一抹犹豫被杀气取代后，他终于决定动用某些特殊的手段。

　　躲开一只野兽的猛扑后，大长老十根手指如穿花蝴蝶般来回飞舞，掐出一串动作复杂而冗长的法决，同时低声念出一段咒语。

　　同一时间，正被简清和陶谦护在身后的黎母忽然脚步一顿，张开嘴似乎想喊点什么，但第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她的眼神就瞬间失去光泽，变得又呆又滞，仿若木偶。

　　因为她本身就和两个孩子拉着手，所以当她突然转换方向，用比常人还快出几分的速度带着两个孩子脱离简清二人的保护，直往黎螟族的人群中冲刺时，连被暂时困在兽群里的黎尤都被惊呆了。

　　老实说，之前暗中让简清带弟弟妹妹离开，他是有些愧疚的。因为他的目的不是为了“保存黎螟族的血脉”，单纯只是希望家人能活下去。然而当他看到母亲的举动后，他的愧疚就在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开了。

　　从小在黎螟族中长大，他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大长老最引以为豪的绝技——

　　傀儡术：一种通过将傀儡蛊放置在其他生物尸体内，进而对其进行控制的法术。

　　在先前黎路被飞翼虎重伤的时候，大长老便决定将包括黎尤在内的三名勇士的尸体炼制成傀儡，拖住飞翼虎的行动。只是后来因为简清被迫救醒黎路，这个方案才未加实施。

　　黎母虽然还是活人，但是她因为体质的关系，自我行动能力极差，所以大长老的傀儡术勉强也能对她起作用。当然，即便不提大长老强行再度开启黎母的潜能，傀儡蛊本身对活人造成的伤害，也是难以修复和弥补的。

　　也就是说，之后即使黎母还能活下来，这一辈子也别想再下床了。

　　倘若是在半个月前见到这样的情景，黎尤虽然心中愤恨，也会被自幼受到的“为全族牺牲”的教育理念所禁锢，不会对大长老的任何行为进行反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先是简清的事，让他对族规产生了一丝怀疑，之后在修炼《真水决》的时候，这份疑惑也在性情的转变中被无限放大。

　　此时此刻，他的理智就像烛火一样，被愤怒的黑暗包裹、挤压，龟缩在一块边缘的角落。而他的心底，也同时升起另一团黑色的火焰，那是他对向来敬重的大长老，产生的浓烈杀念。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肯让简清带他们走？将他们用这种残暴的手段强留下来，有什么意义？

　　“大长老，你这是做什么？”和他抱有同样疑问的可不止一个人。族长黎路也终于在这时抽出一点空隙，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他说这话的时候，黎母左右腋下各夹着一个孩子，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突破兽群的阻拦，来到大长老身边。

　　两个孩子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鲜血从母亲的眼底、鼻孔、嘴角甚至是耳缝中涌出，滴落在他们稚嫩的小脸上，滑落进早已染红的大地中。

　　他们拼命地哭泣和呐喊，却根本唤不回母亲的一缕神志。

　　当她带着孩子回到大长老身边，便像是完成了最后一道使命的机器，零件崩溃，轰然砸落。

　　直到这时，她的双眼中才恢复出一点清明，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包含着内疚与痛苦。

　　然而此时，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没时间给你们解释了。”大长老忽然伸手扼住两个孩子的脖子，将他们高举到半空，面上的表情扭曲得就像一只来自深渊的恶鬼，“你们只要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黎螟族。哪怕牺牲掉一切，我都认为是值得的！”

　　“你们要恨得话，就尽管恨我好了。”这句话，他是平静地对两个孩子说的。

　　“只有这样，我才能救得了其他人。”这句话，是他对自己的最后一道安慰。

　　接着，他的指尖忽然发力，竟是要硬生生将两个孩子扼死。

　　随着两个孩子双腿在空中乱蹬的力度减小，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有两股十分庞大的力量，正在从他们身体里向大长老的手臂上流动。

　　到了这时，还有谁会不明白，大长老强行将他们留下来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他们黎螟族的身份。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同时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这两个孩子的身体里隐藏着巨大的力量，只要杀了他们，这些力量就会转移到凶手的身体里。

　　从这两股力量的浩瀚程度看起来，只要大长老成功杀死他们，这场战斗的状况将立即逆转。哪怕那只隐藏的先天凶兽亲自出手都于事无补。

　　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黎螟族人之前的疑惑和对大长老的质疑就统统化为乌有，剩下的，就只是清一色的兴奋。

　　——得救了！整个黎螟族都得救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碧绿色的闪光突然从飞翼虎的脑门中破壳而出，闪电般射向大长老的额头。

　　噬脑蛊显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也顾不得吸取飞翼虎剩下的脑髓，改为攻击大长老。

　　它必须在他杀死大长老之前，将胜利的天平重新掰回来。

　　可是它的动作虽快，有另一人的动作比它更快几分。在它即将命中大长老额头的时候，一只染满鲜血的手掌突然从后面跟上来，将它抓入掌心，狠狠一握。

　　噬脑蛊发出一声如鬼魅被灭杀般凄厉的惨叫，从那人摊开的手心中死沉沉的跌落，不再动弹。

　　大长老自然是将这一串惊险动作收入眼底，他长出一口气，颇为欣慰地对救他的那人说了一句：“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不，我不明白。”回答他的，是黎尤在他脖子上狠狠一扭，从而发出的一道清脆的“咔嚓”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