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看着王天风走远了,走进办公室,安静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立仁偷偷擦了眼泪。 “是我害死了楚材。”以梦突然开口。 “你该改口称父亲。”立仁边说边瞟一夹在英文见的中文字迹,看到楚材留给以梦的最后的话“在这个时代,做个普通人。” “没必要这样。” “这样做阻止了他生前就流传的各种流言蜚语,你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出现在葬礼上。他希望你在的,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了。你像年轻时的叶煦,不然他不会帮你伪造档案,给你全新的身份。他对你有种莫名的信任。他希望你‘在这个时代,做个普通人。’”立仁拿起那本《皆大欢喜》,朝着以梦的方向举高了。 以梦哭了,泪水滴在两行英文间碘酒显影的“普通人”上,晕染到下一行的英文,在那句“they have their exits and their entrances”上开出了花朵。“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楚材不说,我也不问。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对不起他。” “你做的够多了,没有哪个女孩子有那样的勇气。”立仁直到现在也无法想象,一个瘦弱的姑娘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把楚材的遗体从浅沟里拉出来,又拖着走了那么远,更无法想象,在荒无人烟的乡间道路上,她一直守着遗体,即使大雨瓢泼,也不曾抛弃。他永远不会忘记他赶到时,一身泥水的以梦,正在大雨里举着几片芭蕉叶,挡在早已死去的楚材脸上。那看似徒劳却情意深重的举动让到场的人无不动容。 以梦想起立仁冒着瓢泼大雨背起楚材,雨线冲淡了他的泪水,雨声掩盖了啜泣。他拒绝将楚材放在便衣士兵乘坐的卡车上,将他安顿在轿车后座。那时的立仁脸上平静如水,紧握着那双早已僵直的手,眼神里闪着悲恸。以梦几次从副驾驶回头看去,总觉得楚材还活着。他只是伏在立仁肩头睡着了。她多希望那不是幻觉。楚材会突然醒来,再次佯装鄙夷地嘲讽她幼稚。 “这是楚材的抚恤金申请表,我已经替你填好了,明天来上班时,副官会告诉你具体事宜。”立仁瞥一眼窗外渐渐放亮的天空,“别哭了,楚小姐,抽时间休息一会,八点钟就要开会了。” 以梦走到门口,手里还拿着那本英文小册子,突然转身问道,“立仁,你觉得,这是他想要的皆大欢喜吗?” 立仁意识到他在以梦口中不再是“杨长官”,绽出温柔的微笑,冲淡了眼角眉梢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