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星手》嫣然未笑

26、单刀赴会

　　师悦欣震惊：“他不知道我是乐灵均的女朋友吗？”心中大骂蒋添大变态。
　　罗维没有回答她，拿起分酒器，给师悦欣倒了一杯红酒。一边倒一边说道，“你认为他会在乎吗？他拿下了那么多的女人，对他而言你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是谁的女朋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这就是他的自信。”
　　师悦欣咬了咬嘴唇：“我偏偏不让他成功，气得他捶胸顿足。”
　　“我相信你。”罗维和师悦欣碰杯。“你这张嘴，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就放手去做吧。”
　　他说道，放下分酒器，感慨的看着空中餐厅四周的玻璃窗，落地窗外，是这个城市360度的夜景，“这座城市最美的地方就是，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说罢，他端起酒杯，又和师悦欣轻轻碰杯。师悦欣双手举杯，将他后来倒进去的酒一口气，全部喝光。
　　玻璃杯盏相撞，清脆的声音像是伶仃丝竹，诱人如梦。梦里，一切的幻想都有一个美好结局。
　　可梦永远是梦。
　　傍晚的时候，罗维告诉师悦欣，这件事他向蒋天汇报过，蒋添说问题不大，但是要找她面谈。她考虑了一会还是去赴会了。
　　蒋添一身精裁的名贵意大利手工西装，坐在飞越风景最好的总裁办公室里，身后的落地窗擦的反光。黄昏时分，路上下班的车辆如水如潮，一盏盏亮起的路灯，刹那间就已经满城霓虹。
　　他坐在椅子上轻轻向后靠去，双腿交叠，一条胳膊放在桌子上慢慢把玩钢笔，另一只手随意的放在腿上。
　　师悦欣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词：衣冠禽兽。
　　大概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其实也不能就这么指责别人，他是这个环境里的上位者，统率着下位者，也从未说过自己是个君子，她用眼睛看，用耳朵听，以为他文质彬彬，实际上他只是食物链的一个环节，做着在这个位置该做的事情：捕食弱小。
　　她就是那个弱小。
　　“蒋总……”
　　“师悦欣，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轻声地说，好像在教导年纪小的小辈们，“从一开始，你就该明白，这里不是过家家的地方。”
　　“你以为，当经纪人就可以在这个圈子里独善其身？”他放下钢笔，拿起一根雪茄，动作清闲的剪开，点燃，“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很不错，不过矫情过头了，就是不识抬举。”
　　吞云吐雾间，他看着师悦欣，她脸上毫无表情，既没有开心也没有羞愧，他更加好奇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谢谢蒋总的‘抬举’，”师悦欣微微点头，“我以为蒋总今天找我，是想以一个上司的身份帮助手下的员工，毕竟林兮云不仅是我的试卷，也是您买下的石头。”
　　对师悦欣做的比喻有些好奇，蒋添吸了一口雪茄，静静地等待她下文。
　　“这块石头，您只切开了一个角落，您看到一丝碧绿，开心的又切了一刀，结果这一刀切下去，连刚才的那点碧绿色都没有了。”她淡淡的说着，神色不悲不喜，不卑不亢，“但是您不想继续切下去了吗？是不敢再切了吗，害怕最后切下去，这块石头连一开始买回来的价格都没有了？”
　　蒋添闻言，笑出声来，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但是语气间倒是很轻松，“你觉得我这个岁数，还会被小辈的激将法气到？”
　　师悦欣的心思被说中，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的确是想用激将法来着，看来她的道行还是太浅，在圈子里的老妖怪面前，根本不入流。
　　她稍作停顿，又继续说道：“您也说了，这个圈子里没人过家家。既然您的职业就是在碎石场里挑石头，就要一刀一刀，把这个石头切到最后。”她看着蒋添的眼睛，丝毫没有畏惧。大不了就是辞职离开，她从来都没什么好怕的。
　　这个圈子里，明星就是公司之间拿来赌的石头，每一刀都是在消费这个明星的价值。的确很残忍，被切到最后，变得毫无价值的明星，就会被当做地上的砾石丢弃，能开出来帝王绿的，才有机会站的久一点。
　　这里说是不公平，其实也是公平的。只要你能切出价值，你就能被资本家们重视。而不公平的地方就在于，当你是一块原石的时候，你想被资本家们在赌石市场里挑中，可以用尽手段，‘大显神通’。
　　蒋添看她的眼神逐渐深邃，凝结的眸色中闪烁着欣赏。
　　“我从来都没想过做一个能开出翡翠的石头，蒋总也没必要在我身上留心。我想做的，是成为蒋总这种，能开出翡翠的刀。”师悦欣看着蒋添，缓缓鞠了一躬，“如果蒋总一定要让我做您的女人，那我还是那句话，我辞职。”
　　蒋添看着她，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点击着，听得师悦欣不由紧张起来。她到底还是刚入社会的女孩子，面对这种大人物，说不紧张是假的，天知道，她说这一通话的时候，一直都控制着自己不要要咬到舌头。
　　她也知道，自己这点稚嫩的伪装，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够看，和这种人谈话，她没什么本钱，只能凭借勇气。
　　如果是刚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要她辞职，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现在，说实话，她装的再洒脱，内心都是不甘心的。她不想走，她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渐渐地在了解这个圈子，自己渐渐地在融入这个圈子，没有达成心愿之前，她不想半途而废。
　　就像是遇到一道难做的题，她一定要做对了才行。
　　这几天，她听了许多这种话。说这个圈子这样那样的，她越听越懊恼，难道在这个圈子里，就必须随波逐流吗，难道在这个圈子里，就没有干净的人了吗？不可能的，在她看来，很多很有演技也很有颜值的明星，她们不肯向别人给这个圈子划下的‘定义’屈服，于是甘愿一直默默无闻。
　　时间不会忘记他们的，这个圈子里，或许上位者们一家独大，但是他们还没到主宰一切的地步。
　　他们说，这里付出和收获可以不成正比，他们说这里唯一的规章法度就是钱，他们说这个圈子脏，他们说这个圈子里没人能独善其身。
　　她师悦欣偏要在这里干净的活着。
　　的确，她也纠结过，也曾经想过，她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个圈子，后来想明白，有了各式各样的人，才有一个交际圈的产生，人组成了圈子，哪有圈子挑人的。
　　“你……”蒋添看着她，想了想，最终失笑的摇摇头，“你，很不错。”
　　师悦欣一直紧张而加速的心脏漏了半拍，没明白蒋添的意思。她故作镇定，但是内心早已鸡飞蛋打。蒋添的话，让她慌乱的内心倏地凝滞了一般。
　　他什么意思？是夸她？
　　她虽然也不满蒋添的人品，但是以对方的身份和高度，对方的眼界和阅历，如果真的能得到他真心的夸奖，那的确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我觉得，我们达成了共识。”蒋添点点头，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甚至还郑重其事的将西装纽扣扣好，隔着办公桌冲她伸出右手，摆出一个握手的姿势。
　　师悦欣愣住了，哪怕平时再老成，也愣住了。
　　“从现在开始，我会听取你的建议，真正意义上，把你当做一个工作上的伙伴，”他浅笑着说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她一听这个，急忙伸出双手，和蒋添握了握手。
　　说实话，在这些衣冠禽兽里，她是很佩服蒋添的气度的。同样都是禽兽，有的禽兽就能让人又爱又恨，有的就只能让人恨的想咬人……
　　蒋添毕竟见识的人多了，玩明星也不是淫逸无度，而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偶尔以此消遣一下，但是他绝对不是色欲熏心的人。更多程度上，他是一个商人。
　　漂亮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少了一个师悦欣，明天就能遇到一个陈悦欣。但是优秀的员工，少了一个师悦欣，要等到下一个，他明白后者更加困难。
　　这方面，他还是很理智的。
　　“林兮云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打听，把控风险。但是这块石头，你要自己切，决不可因为有我帮助，就掉以轻心，我指不定帮到哪个地步，这要看我的心情。”他轻松的说到。
　　“当然！”师悦欣终于喜笑颜开，听到蒋添说这句话，绷不住老成的伪装，还是露出了青涩的反应。
　　倏而，一道手机铃声响起，师悦欣急忙拿出手机要挂掉，看到是乐灵均。
　　“接吧，我刚才看到他的车在下面。”蒋添好像知道是乐灵均。
　　师悦欣不好意思的接通电话，“喂，怎么啦。”
　　“我在你公司一楼，今天给你一次请我的机会，还有五次。”他的笑声传进她耳朵里，不知道是不是心头的结终于被蒋添解开，她现在异常的开心，“你再等我一下。”
　　“你在哪呢，都六点半了。”他看了看表，懒懒地说。
　　师悦欣一顿，看向前面的蒋添，最终还是直言到，“我在我们公司蒋总办公室，有事情和他商量。”
　　哪怕这么说会引人遐想，但是她不想对他有任何的欺骗，她觉得这是一个感情得以维持的基础。
　　蒋添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挑眉。他让她接电话，就是想听听她怎么说，没想到她真的和乐灵均说了实话。乐灵均的想法他颇为好奇。
　　电话那边，乐灵均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轻轻的说道，“好啊，我在一楼等你，我肚子饿了，你可要快点。”
　　“嗯。”师悦欣点头，笑着让乐灵均再等她几分钟。
　　放下手机，蒋添双手环抱，笑言到，“看来你们之间很信任。”
　　“我们互相信不信任，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骗他。”
　　蒋添点点头，这个女孩子不仅聪明，有胆识，而且拎得清，哪怕是在爱情里，也能保持冷静的思考。
　　这是最难得的。
　　“你走吧，后续的事，我会让罗维通知你。”他缓缓转动着老板椅，声音轻轻的，又恢复上司的精明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