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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等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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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军加快侵华进程,攻势渐猛,听人说,梁秋行主动应征入伍了。当归帮着整理行李,倒也不再是听人说了,她悄悄流着泪:“你别去,我们成婚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从背后抱住她,将头抵在她的颈窝轻轻摩挲着:“秋行此身,必先许国。”
他应是很难过吧,说得那般哽咽艰难:“再许卿。”
好一会儿,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当归小声抽噎的声音:“刀枪无眼,好生照料自己,莫要跟将士们置气……”
虽知他都会,虽知他都懂,可她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像个小老太婆,末了,说道:“你去吧。”
“去了,我便不等你了。”
十月二十九,黑色轿车停在梁家大院门口,青瓦白墙,身形挺拔的少年立在墙头,他伸出手,摸了摸面容清秀的少女的头:“当归,回去吧。”说完,转身离去。
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他的衣角被轻轻拉住,她没有撑伞,脸上已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是肩膀一直抖动,像极了受了惊的兔子。
“小梁哥哥,你去了,我便不嫁你了。”
三年是有多快,如白驹过隙,曾经的小翠如今也已嫁为人妇,永生堂的阿七也曾上门提亲,当归总是拒绝,如今他也娶了妻。还有,便是听人说,他回来了。
不等你了这句话,从来都是说说而已。可真心的却是,倒真的彼此两不叨扰。
国不安,何以立家。道理都懂,可她真的常常午夜梦回,见他在沙场粲然一笑,却并未归来。
那日,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日,隔壁村的王二早垂涎于她,近日总是称病前来,当归虽不说什么,却并不欢喜。可那日,他竟说:“听说当年的大汉奸梁秋行回来了。”
满座愕然,他却更自鸣得意,像是知道了何等了不得的消息:“听说立了战功,封了将军,可咱都知晓,他明明是个狗娘养的……”
有多生气,当归立时抄起身边的甘草,向他砸去:“你这人好生讨厌,以后都不卖你药了!”
后来,王二告到了爷爷那,称要找人拆了“医者仁心”的牌匾,爷爷并未斥责她,只是平静地问怎么了。
当归捂着脸,泣不成声,边哭边打嗝。
“爷爷,他不是。”
“他是这世间顶好顶好的人。”
梁秋行回来的第二天,做了一件震惊云镇的事,他虽终是同意保留官位,却再次遁入空门,世人道他是失了心。
确确实实,是失了心,她不嫁罢了。
塔院关松雪,经房锁隙尘。自嫌双泪下,不是解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