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默曲

91、第 91 章

　　自从那晚被蒋泊亭的拇指姑娘四个字弄的大哭一场之后，林然心里忽然释然了。原来所有的付出和心里的委屈他并不是不知晓的，林然觉得这便足够了。谁还没有个执念呢？谁的心底还没有个不愿意面对的秘密呢？罢了，只要我们手牵手在一起，这些事又算的了什么。

　　蒋泊亭先是跟着林然回家见了她爸妈和里里外外一大堆的亲戚，林然父母对这准女婿满意的不行，心情大好。之前林然也曾反复叮嘱过，蒋泊亭家庭特殊，有些事不要问的太仔细。倒是蒋泊亭不在意，自己把家底都给交代了。林爸爸到没怎么样，林妈妈却有些动容，红了眼圈，嘴里念叨着“哎呀，可怜孩子啊”，起身去了厨房。把林然唬了一跳，我妈这是怎么了？
　　“嗨，年纪大了都这样，你们坐，我去给她帮帮忙。”林爸爸说着也起身走了。

　　林然还在发愣，自从那年妈妈对她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她的心里其实一直对妈妈有着很深的意见。林然自小看着舅妈和小姨带着百般宠溺的哄着她们的女儿，而她的母亲，却永远都细腻不起来。她始终认为女孩子不该骄纵任性，这让林然从没有机会学习如何撒娇，如何耍赖。林然也不知道什么是被人呵护深爱的感觉，她只会沉默着做一块背景板，从来没有勇气去问别人要求些什么。她当然渴望被人永远爱着，可她更害怕被拒绝之后的羞耻感。所以她总是被动的接受，所以她总是毫无原则的逃避。她早就习惯了这样内心粗粝的母亲。
　　而至于那一年家庭的变故，林然虽然理智的告诉自己这一切并不是妈妈的错，然而心里到底意难平，她始终带着一丝埋怨和责怪，更加跟妈妈亲近不起来。
　　“想什么呢？”蒋泊亭握住她的手问道。林然抬起眼眸望着厨房的方向，“人老了，心会变软的，是么？”
　　“大概是吧。”
　　林然轻轻叹了口气把头靠在蒋泊亭肩膀上，“中秋了，不给你爸打个电话吗？”
　　蒋泊亭却久久不语。

　　蒋泊亭在邀请张泽盛加入新工厂审核的时候，便已经跟他爸爸有了分歧。季长林本打算一步一步放弃与苏州工厂的所有业务往来，继续架空张泽盛，让他短期内无法插手公司业务。
　　蒋泊亭对此不敢苟同，“爸，你跟张阿姨，你们毕竟还是一家人，一定要做的这么绝情么？”
　　季长林觉得自己这儿子太心软，“怎么，你觉得他们可怜？这些年公司的盈利都在张芹账户上，我不过就是个给她打工的。她让张军来公司监视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季长林心里很不痛快。这些年他跟张芹关系本还不错，一个忙于管理公司，一个安心在外陪读，相安无事。坏就坏在张军这个大舅哥身上，张军给儿子还了一屁股债之后家里捉襟见肘，开始打自己妹妹的主意。季长林本想给张军一个闲职，给他发发工资也就完了，谁曾想张芹会让张军直接插手公司财务。张芹后来也解释过，她哥哥别的不懂，但当了一辈子会计，只会做财务。季长林没说什么，过了几天装作无意跟张芹提起希望让蒋泊亭也来公司里帮忙，张芹虽然心里有些膈应，但也没拒绝。她哪里想到身边这人惯会用卧薪尝胆这一招。

　　那日张芹闹到最后，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办公室里，季长林撂下狠话，“这公司你乐意要我就还你，这年头开个新公司估计没那么麻烦。到时候就你们娘俩用这么大个办公楼，未免太浪费。”
　　她知道季长林说得出做得到。

　　张兰后来劝她，不要硬碰硬，泽盛还年轻，还有机会。季长林若真的走，就算留下公司里的人，那些客户和订单，怕是一个也不会剩下的。张芹也不傻，暗地里找了蒋泊亭苦苦哀求。蒋泊亭哪里受得了这个，一口答应会在公司照顾张泽盛。张泽盛对他妈这做法并不赞同，他们是父子俩，他怎么可能跟他父亲对着干？
　　“他可不像他爸爸……”张芹脑海里浮出一张女人的脸，那是蒋泊亭的妈妈，蒋桂兰。

　　张芹第一次见蒋桂兰的时候，是陪季长林回去办离婚手续。手续办完了，她见他们两个人还在说什么，便偷偷走到墙角去听。季长林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缺多少钱？你那画家男朋友呢，没钱啊？
　　蒋桂兰声音冷淡，不用你操心，我们家的事我会看着办。
　　季长林笑了一声，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我有钱，泊亭的抚养费我还能多给点儿。你让孩子跟你姓我无所谓，就有一点，蒋桂兰，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婚。只要你敢再婚，我一定回来跟你抢泊亭的抚养权。你最好记清楚了！
　　好半天两人都没了声音，张芹耐不住好奇伸出头来，只见蒋桂兰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季长林看。蒋桂兰双眼发红，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珠。张芹也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蒋桂兰可真是个美人。这美人看着曾经同床共枕的人如今却这样出言侮辱自己，伤心，气恼，羞愤，可最终她也只是丢下一句，我怎么会嫁给你，便转身走了。
　　连张芹都对她生出了一丝同情之心来，而季长林却只有冷笑。张芹当时还觉得很安慰，看来他的确是对他前妻一点感情都没了。季长林曾对她说过，他那看起来端庄贤惠的老婆早就给他带了绿帽子，自己长期在外一直被蒙在鼓里。张芹想果然男人都受不了这种事，自己是异常忠贞的人，老季自然不会这样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