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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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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却没有打断胡志伟的话。
胡志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替他处理了尸体,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不认识我,表情神态,也完全不像我那个懦弱的儿子。”
听到这里,肖皖心下也有了些底,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感谢您的配合,我们会有同事带您过手续,少则三年的牢狱之灾在等着您老,祝您过得愉快。”
说完,转身就走。
肖皖出了门,顾晟白落下了一些,胡志伟叫住他:“顾总,你做的那些事,要是让肖队长知道了,会不会一样被恶心到呢?”
顾晟白无所谓的一笑:“我不像你,我的那些事够他恶心一阵子,你这个人呢……够他恶心一辈子。”说着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眸子暗沉沉的盯了他一会:“而且,我不会让他知道,你说是吧,胡志伟。”
胡志伟喉咙一紧,低下头没说话。
“你干嘛呢?怎么才出来。”肖皖不轻不重的抱怨了一句,顾晟白看着等在门口的肖皖,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以前不是高贵冷艳的从来不等人吗?”
肖皖哼了一声,真的就高贵冷艳的抬腿就走。
顾晟白伸手把长发扎起来,回头看了看审讯室的大门,跟上了肖皖的步子。
警方很有耐心的等到胡邹身体差不多恢复了,才开始审讯,不过地点从警方的审讯室变成了顾晟白的家里。
顾晟白有一间专门的心理治疗室,各种仪器堆在一边,冰冰冷冷的感觉。
胡邹躺在中间的沙发上,顾晟白已经对他进行了催眠,他静静睡着,眉头却微微皱起。
“可以了吗?”肖皖看着进入深度睡眠的胡邹,轻声问。
“过来。”顾晟白对肖皖伸出了手。
肖皖狐疑的看着他,犹豫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顾晟白拉着他的手一用力,肖皖重心不稳差点整个人摔到他身上,在旁边撑了一下,脖子却被人勾住了。
“混蛋!”肖皖一拳就往他肩膀上招呼了过去。
顾晟白伸手截住了他的手,把他脖子拉下来一点,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催眠这么个神经病可真不容易,我要点奖励。”
肖皖垂下了眼睛,轻轻的俯下身趴在了他身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过了一会才说道:“哥哥,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人?”
顾晟白轻轻一笑,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个什么,把肖皖推起来,眉眼带笑的问:“小猫觉得,我把你当什么?”
肖皖低下头,目光无处可放,就落在了一边胡邹的身上,良久才道:“捡了只猫回家,和其他主人一样,只是宠物吧。”
他被无数个人带回家,又被无数次抛弃,他记得灰暗的天空,记得在城市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所以在遇到顾晟白之后,他觉得,也许有一天,顾晟白也会抛弃他,所以在他对自己这么好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就不会在被抛弃的时候痛苦了。
不是吗?
“我呢……这辈子没在意过什么东西,我现在有的你也看到了,一群干啥啥不行,吃上啥不剩的下属,一个勉强混的上名头的公司,也不过是我这些年的一个身份,我和你一样,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唯独剩了一个我,你喜欢吗?”顾晟白站起身,轻轻抬起了肖皖的下巴,语气带着自嘲,笑的有点……忐忑。
肖皖眼睛亮了一瞬,那双眼睛在阳光下不听变换着色彩,最红停在了一个淡黄色的猫眼上,过了很久肖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喜欢。”
顾晟白执起他的手,一个银色的指环在他手指间流光溢彩:“这是我很多年前做的,做好了的时候,就想着要送给最喜欢的人。”说着把那个指环套在了肖皖的中指上:“想好了,喜欢我就逃不掉了。”
肖皖看着那个指环,把自己的手凑到唇边,柔软的嘴唇落在了浅淡的蓝光上:“我不会逃。”
顾晟白亲了亲他眉心:“虽然我很想干点别的,但是……先做正事。”
下午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睡的人事不知的胡邹,尴尬的咳了两声:“好。”
这时候,沙发上的胡邹醒了,顾晟白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胡邹。
胡邹眼神里流露出不属于他的阴冷,他幽幽的看着顾晟白:“你们是谁?”
肖皖察觉到不对,和顾晟白对视了一眼。
“你好,市局刑警队队长,肖皖。”肖皖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晾在他眼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胡邹坐起身,按了按额角:“你们给我催眠了?”
顾晟白眼神有点惊诧,不过也只是一瞬:“没错,你不是胡邹,对吧?”
胡邹皱了皱眉:“别跟我提那个废物。”
这幅表情,真有点像胡志伟,难道他们家遗传变态?
肖皖也只是想想,念及自己的身份,还是没说出口,打开一边的摄像机对准了胡邹。
“好吧,那请你告诉我,你是谁?”肖皖表情肃穆,人格分裂,他也是第一次见。
“我叫胡彤。”清秀的纤细青年用一种特有的低沉嗓音说出了这四个字。
不只是震惊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顾晟白和肖皖都沉默下来,看着胡彤很久顾晟白才问:“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的那个只是躯壳,而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我。”胡彤轻轻笑了,眼神在肖皖身上打量了片刻:“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人的确是我杀的,五个都是。”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一个精神分裂出来的人格告诉他们,自己就是两年前已经死了的胡彤,他们是该相信胡彤真的没有死,还是该相信一切都只是胡邹的臆想。
“没有为什么。”胡彤轻轻笑了一下,活动了一下身体靠坐在沙发上:“那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和曾经的我一样,可我经历了什么,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就能无忧无虑的活着,我只是,想毁了这一切。”
疯子!
肖皖只能想到这个词,低垂了一下眼睛,他慢慢的说:“非要把你受过的苦难加诸在别人身上,你比胡志伟高尚在哪里了,胡彤?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多年学都上到狗肚子里了。”
“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会这样做,不管重来多少次。”胡彤的表现简直可以用冥顽不灵来形容了。
“走吧,回去写报告。”轻轻的叹息声结束了这个案子,肖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胡彤。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和胡邹共用一个身体吗?”两人都快走到门口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测测的问话。
“为什么?”肖皖半回过身子,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在黑暗里的脸色却阴沉的吓人。
“我死的那天,他说,这样也好,终于算是解脱了,我那时候觉得,我这个哥哥算是很爱我了。”胡彤无意识的绞着手指,沉默了一会又说道:“我觉得自己飘起来了,进到了他的身体,后来……后来他也被胡志伟关到了地下室,可是他太懦弱了,不敢死,不敢逃。”
肖皖静静听着,无力的靠在墙上:“然后你就用力一种方式想让他想起自己还是个男人吗?”
“你很了解我。”胡彤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扯掉了贴在自己身上的电线:“逮捕我吧,警官,我觉得,在监狱里面也比在地狱里好吧。”
空气沉默下来,房间里静的只听得到三人的呼吸声,阳光顺着窗口洒进来,夕阳的光辉洒在那个纤细的身影上,肖皖不知怎么突然心疼起那个人来,地狱是什么样子,他并非是没有见过的。
“会有人来带你走的。”低沉的声音似乎就像响在了胡彤耳畔,叹息一般,却意义不明。
胡彤无声的勾了勾嘴角,目送着两个人走出去。
后续的手续不需要肖皖操心,他转而问顾晟白:“她说的那种情况,真的会发生吗?”
“理论来说是可以的。”顾晟白点点头,他们这种生物都存在,关于灵魂应该也没什么不存在的可能。
“那他们现在是共生体,法院要怎么判?”肖皖苦大仇深的皱起了脸:“我的结案报告要怎么写?”
即使是这样一副表情,在阳光的映衬下都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满足感。
肖皖眉尖轻轻抽动一下,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胃。
顾晟白见他弯腰,伸手拉了一把:“怎么了?”
“我……胃疼。”肖皖想摆脱他的手自己站着,毕竟楼下还有一大堆同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上来了。
顾晟白伸手一拉,把他整个人扯进了怀里,好在这就是自己家,转了个弯把肖皖塞进了卧室。
肖皖窝在宽大的床上,还有心情安慰顾晟白:“没事,都是老毛病了……过一会就好……我还要,回市局呢。”
“你给我老实待着。”顾晟白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这一巴掌不轻,拍得肖皖猛地一仰头,脖子没直接撅过去。
顾晟白摸了一手的冷汗,知道他是真疼,转身就去找药,好在肖皖这真的是老毛病,他家还时常备着胃药的,没一会顾晟白就回来了,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被子,把药塞进了肖皖的手里。
肖皖就着他的手把药吃了,顺势就倒在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