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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所谓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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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怎么想的?”谢长枳起身有了两步,转头问道,“我认为县主不适合你,皇帝一定会从南平侯府开刀,进而攻破世家的威力。”
顾青岚的寝殿外有一棵长势喜人的长春树,落叶缓缓划过,谢长枳抬头望,却望不到底。
县主。
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魄力,能够让三皇子放弃司马若云,而被选择。
对于谢长枳的疑问,顾青岚一言不发,直到秦楚进来替换茶水,他才开口说:“如果不能保护她,要这天下有何用。”
站在权利之巅,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但他若不这么做,怎么消除皇帝对南平侯府的猜忌。
第二日早朝,司马大将军递交奏章,西珂王掠人孩儿,藏于红楼,至今未能找寻。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嘉顺帝,西珂王想以稚童要挟。就是想造反。
嘉顺帝捂着胸口大怒,这些年,西珂王糜烂成性,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人家都要造反了。他怎能容忍。
大理寺寺卿发现,冯常将的大公子乃是死于内力深厚,且对人体构造十分熟悉的人手里。怀疑是仵作,或者江湖寻仇。而南平侯府的清琰县主,年纪轻轻,根本不可能有此作为,定是被人陷害。
而四皇子党认为,南平侯府的县主出现在红楼,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红楼又是西珂王的地下势力,此事定与西珂王有关。
而二皇子党却沉默寡言,唯一一个出来说话的,还是认为清琰县主定是和人串通好的,做的一场戏。
正当众人喋喋不休的时候,负伤的北夷王被人用软轿抬了通传进来,并递交奏章,重现当日场景。
朝中中立党附议。南平侯爷这才出列说话,说及清琰县主,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如今人躺在未央宫,尚且不知生死。
北夷王身上的毒与九倾所中为一种毒,嘉顺帝甩袖大怒,定要彻查此事,还南平侯府清白。
拓拔余一时没有推出四皇子,只用这件事给四皇子提个醒。
至于身上的毒,北夷王可不会认为四皇子会好心好意的过来送解药,他体质好,才没有晕睡过去。毕竟是合作,北夷王不想那么早就撕破脸。
“廖太医,县主喝药喝不下去。”
玉溪着急的上脸,两颊绚红,为九倾擦了擦嘴角:“这可如何是好。”
“县主中途可有醒来过?”
“有,县主午时还好好的同我们说了会儿话,这会儿就又晕过去了。”玉溪急急地说,连话都讲的不怎么利索了。
廖太医又端了一碗药进来,还领进来一个女童:“麻烦玉溪丫头帮县主宽衣,老身为县主施针。”
“这……”
玉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帮九倾宽衣,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里衣,皮肤白皙,恍若白玉。
廖太医刚准备站起来,后脑勺一痛,玉溪眼睛瞪的圆圆,再次被秦楚捂住嘴巴,因着有帘帐隔着,外面人看不进来,来人还未脱官服,头发高束,垂在耳侧的流苏格外俊秀。但凡皇子,都是貔貅纹绣,鎏金边,暗金流苏,玉溪挣扎了两下。
县主只穿了一件里衣,三皇子这时候窜进来于理不合。
顾青岚示意秦楚将玉溪打晕,秦楚憨笑,不敢打不敢打。
玉溪抬头看向秦楚,蹙眉不悦,秦楚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才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顾青岚将九倾翻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怎么就对自己这般狠心呢。
淑妃怡嘉殿。
贺嬷嬷端了一碗燕窝走进来,伏了伏身,撩开帘子走进去:“娘娘,这是御膳房刚做好的血燕窝,您趁热吃。”
淑妃看了一眼贺嬷嬷,陡然一个踉跄,身侧的小丫头赶紧扶住。贺嬷嬷看着心疼,问:“娘娘,可是还在担心二皇子。”
“坠儿如今被软禁在承景殿,本宫担心他的伤势。”
淑妃毕竟为人母,哪有不为孩儿担忧的道理,二皇子被人构陷,人还在宫里软禁,淑妃这几日是吃不好睡不好。跟着面色都差了几分。
嘉顺帝震怒的样子,淑妃心下胆怯,只得待在怡嘉殿等消息。
“二皇子从小就比旁人聪慧,生来多吉,定会逢凶化吉的。娘娘,您先吃点东西吧。”
这次的事情,只要是有点的头脑的,都能看出来,有人设局,准备一箭双雕。如今南平侯府是脱身了,但嘉顺帝从来就没放下打压世家的心。
西珂注定要倒,倒下还要拉个垫背的。
淑妃毕竟在这宫里活了这多久,手段还是老辣的:“贺嬷嬷,等下你带些人去承景宫走走,打探打探消息。”
“是。”贺嬷嬷伏身。承景宫是皇子们的寝宫,二皇子如今是软禁了,可是其他的皇子并没有。
“对了,皇后宫里的那个丫头醒了没?”
贺嬷嬷回神,回答:“可是清琰县主?”
“坠儿对她有意,她又中了毒,听说太医都束手无策。”
淑妃抚了抚手指,指甲盖上涂了艳红的蔻丹。若是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挺让人可惜的。
“廖太医未时已经过去施针了。”
淑妃点了点头,突然头上传来一丝疼,她眉头紧拧,怒气冲冲的转头,拽过身后的丫头,冷声道:“死丫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丫头是新进怡嘉殿的,往日里笑颜如花的淑妃突然凶神恶煞。吓得她跪在地上,身子直哆嗦:“娘娘恕罪,奴婢无心的。”
“来人,拖出去杖毙。”
“娘娘,奴婢无心的,求娘娘开恩呐。”
贺嬷嬷于心不忍,让身侧的小丫头移到一侧,她上手为娘娘盘发:“娘娘,新进来的丫头难免用的不习惯。”
“娘娘仁德之心,如今二皇子殿下受难,人人都盯着咱们怡嘉殿,可万万不能被人了拿捏了把柄。”
淑妃听罢,觉得有几分道理,摆了摆手让人下去。
最近宫里也不是很太平,一个宫女被皇上宠幸,如今还被封为贵人,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层出不穷。自从有那贵人的前车之鉴,后宫的女人就不安生了。
皇后娘娘自己都忙不过来,淑妃倒是不介意帮她一把。
不多时,屋外竟然下起了绵薄的细雪,皇后娘娘差人将纱帘落下,隐隐约约能瞧见细细密密的雪花片。
廖太医被玉溪弄醒,醒来时还有些懵,这屁股坐在地上都凉了。廖太医踉踉跄跄的走到九倾的床边,把了把脉。
惊喜的提拉了一下腰带:“县主如今气息平稳,已无大碍。”
廖太医摸了摸胸口,好像多了什么东西,摸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药材,落款是篱落。
竟然是篱落神医。
据说此人来去无踪,却喜欢救一些他看着顺眼的人。医术之高,无人可知,只知其人能肉白骨逢春木。
他居然能够在皇宫来去自如,廖太医越想越害怕,攒紧手中的纸。
算了,只要能保住头上的朱砂帽,管他是谁呢。
廖太医躬身退出内阁,玉溪才松了口气。玉溪没想到三皇子殿下居然是篱落神医。怪她没有眼力见,居然把篱落神医想成了登徒子。
“玉溪,你在想什么呢?”秦楚从梁上跳下来,敲了敲玉溪的脑袋,狡黠的问道。
顾青岚随后翩翩而落,冷眼瞥了一眼玉溪,又转向床上的九倾,旁若无人的俯身,靠在九倾的耳边,温柔的说:“下雪了,酒酒。”
“下雪了,玉溪。”
秦楚拉过玉溪,靠在窗户边,拉开一角,寒风吹进来,但玉溪还是看到了漫天雪白的细雪。
“主子,皇后娘娘。”
顾青岚“嘘”了一声,凤眼冰寒凝结:“淑妃想搞点事情,这会儿皇后娘娘无暇分身。她只要知道酒酒已无大碍就会放心了。”
玉溪戳了戳落在窗台上的雪,软软的。
就当众人安静的看着外头飞雪的时候,正昏睡的九倾慢慢蹙起眉,猝然坐起,冷汗从耳鬓缓缓滑落。
顾青岚眨巴两下眼睛,装作好奇的看着九倾,九倾捂住胸口,眼中划过一丝悲伤,随后冷嘲,最后化作一片死水。
“见过三殿下。”
“酒酒,感觉怎么样。”顾青岚伸手欲擦掉九倾的冷汗,却被九倾疏远的躲开。
“小姐,你醒啦,吓死奴婢了。”
玉溪颠颠地跑过来,伏在九倾的床边。小姐给自己服用毒/药,若不是有三殿下,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小姐一贯是执拗的性子。
九倾伸手抚开顾青岚把脉的手,淡淡地说:“三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酒酒,我错了。”
顾青岚捉急的握住九倾的手,满脸委屈,眉峰都温和了下来,刚刚的冷凝完全消散,只剩下讨好。
“三殿下,请自重。”
“小姐,您怎么了?是三殿下救了您。”
九倾注意到窗口的秦楚,又看向玉溪,淡淡地说:“去给我倒杯水。”
顾青岚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准备找茶壶倒水,玉溪笑嘻嘻地递上茶杯:“三殿下,你歇会儿吧。”
秦楚扶额,看来真的要把玉溪架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