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山中海.石中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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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Like Ocean in the Mountain, like Inflorescence in the R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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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男人在溪水边蹲下身，他摘下头上橙色的牛仔帽，捧起清澈的溪水。这里是门萨山脉的脚下，身畔便是最负盛名的瑞布金峰。清凉的溪水仿佛可以解除一切疲劳，他坐下休息片刻，站起身来继续前行。
不得不说，自己可能是迷路了。虽然入云的高峰是异常显著的标的物，但这片森林应该是有些古怪的，这三天来无论自己向哪个方向走，最後总能走到一片堆着白色巨石的空地。他还没找到离开的方法，只能不断挑选新的方向尝试。
又是这样。
他在空地的边缘停下，前方围成一圈的是种雪白的石块，每一块都有数人高，漂亮得像是在夜晚也可以发出光芒。天色渐晚，他暂时没办法再前进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再想办法。他感到饥肠辘辘，手里只有白天采来的一枚野果，只好将就着吃掉。星辰在头顶渐渐显露出它们最繁盛的模样，在黑暗肆虐的深夜中，这片空地被星光照得微微明亮。
月至中天的时候，他突然从睡梦中醒来。空地中央的巨石正在发出白色的光。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愣了几秒钟才确定这不是梦境。眼前的画面简直难以置信。巨石中像是换了一个世界，透过缝隙是大片白色的沙滩向远方延伸，邃蓝的海水带着真切的涛声温柔地舔舐白沙。
这一点也不自然，但面对未知他没有丝毫畏惧。要说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在对面那个世界呼唤着自己，抑或是也怀着某种探险的心情，他一步一步接近那圆形的石阵，最後越过身畔巨大的白石。脚下坚实的土地换成了柔软的沙滩，这一刻他看到了灯火。
那是右手不远处的一间小屋，结构非常简单的吊脚木屋，安静地矗立在夜晚的海滩上。已经是後半夜了，窗口透出的橙金色光芒温馨得让他感到今天像是圣诞夜。
虽然圣诞夜是一周之前的事情而今天刚巧是他的生日。
他沿着木阶走上去，敲响了屋门。
“进来。”一个略显慵懒的声线响起。他推开屋门，看到了一位仿佛比自己还要震惊一百倍的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英俊的金发男人，柔软的金发遮住右边脸庞。那只湛蓝如同海水的左眼无比讶异地盯着自己。有这么一瞬间他隐约觉得，那只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要下起雨来。甚至香烟都从唇边跌下，而主人无暇顾及。
“这么晚真是打扰了？”
“是你……”
男人眨了眨眼睛，虽然那个人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可是……
“很抱歉，我们……见过吗？我怎么……不太记得。”他满怀歉意地笑着，试图在脑海中找到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一切回忆。但非常遗憾，无论他怎么想，都没能找到这副好看的面容。
“你不是路飞的哥哥吗？你不是……”
你不是……去世很久了吗？你的墓碑我也去看过。
我以为那会是我陪伴于你的最後的时光。
“路飞？是谁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看着对方那并非装出的迷惑不解，金发男人压下了心中的讶异，俯身捡起跌落的香烟。相貌一模一样不说，大概名字也没有错，唯一能拿来解释的就只有这片海域一直盛传的那个传说了。他在心中理了理前因後果，确定距这场奇遇的结束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或许真是这样。那么，我们是初次见面对吗？”
“如果你也这样认为的话，那就是了。”黑发男人似乎松了口气。他是真的记不起关于这位屋主的任何事情，因为真的从未遇见过。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山治。”金发男人这样说着伸出手。
“波特卡斯D艾斯。”
我知道。山治任凭他握住自己的手，宛若火焰的温度开始从掌心蔓延。他在心里面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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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看着山治变戏法般做出的各种美食，比山治初次见到自己还要惊讶。
“别客气，随便吃吧。我是个厨师，一流的。”金发男人咬着香烟笑起来，将最後一盘生切鱼片放在桌上。肉质鲜美多汁的门赛鱼，通常情况下只存在于西海中。只要他想，就能够抓到在任何海域中生存的鱼类。
因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All Blue。
草帽海贼团刚刚在上个月找到这块宝地。山治和伙伴们约定，他将在这里逗留三个月，之後便继续跟着桑尼号航行。在他们抵达的当天就听附近岛上的居民说，在这片神奇的海域有个传说。据说在晴朗的天气中抵达All Blue的人会得到神明的祝福，你一直思念的人将出现在这里，同你度过一晚时光。等到第二天日光升起，这一切就会像海面上涌起的泡沫，悉数消失。
“真的是，我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艾斯捏着一只龙虾咬了一口，立刻趴在桌上睡着了。
金发男人忍不住笑起来。他没有去管那个人的用餐礼仪，径自起身踱到窗口，撑着窗框望向头顶的星空。
如果路飞知道你在这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哪怕用风来炮也一定要赶回来看你？来不及的。更何况，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艾斯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事情。连路飞也不认识，不记得自己就更正常了。他简直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以及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一直思念的人吗？
“阿！我睡着了，真是抱歉！你做的料理非常好吃！”
山治仍旧撑着窗框，回过头看他。“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是个地质学家，正在对门萨山脉进行科考。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在瑞布金峰脚下的丛林里迷了路，却鬼使神差到了这个地方。哦对了，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金发男人将嘴里的香烟晃了晃。“这个阿，我想最好还是别告诉你。因为很可能……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原来如此，那么不说也罢，”艾斯并没有太诧异，“至少你医好了我的肚子。这些天都只能吃到野果。”
“如果你累的话可以去我床上休息，你明天还要继续工作的吧？科考什么的？我可以坐在旁边看看书。”
“这怎么能行呢？让我抢你的床，你去熬夜看书？这是对待恩人应有的态度吗？！”他想了想提出，“我可以借你的桌子趴上一晚，或者我们两个可以在床上挤一下。後者的话，你会觉得有点反感吧。”
“不，之前和伙伴们露营或者在外面住宿，休息的时候也经常挤在一起的。”
“真的可以吗？”
“当然，床铺也很宽敞，足够装下我们两个人了。”山治坦然看着黑发的男人，向他发出邀请。
距离在阿拉巴斯坦第一次也最後一次见你已经过去了七年。七年前的我是怎样思念于你？七年之中我又是怎样思念于你？到了七年之後的这一刻，我又是怎样的思念于你？
金发男人看着眼前的画面，脑袋有点乱。这个仅仅和自己打过一个照面的男人，却将一切都深深烙在自己的记忆中。
只因他对自己曾展露过一场最温柔的笑容，无时或忘。就在七年前，就在成片金色沙漠与蓝海的边缘，就在梅丽号的木舷上。像曾经落上甲板的温润的细雨，像晨光尚未铺开的舷窗上的轻雾，像现在这一刻他面对自己的表情。
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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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re」
「In my Silence from the golden Shore, in your Fading from the buring 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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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到了天亮你就会回去了。这里的传说是这样讲的。”金发男人说着扭过头看他一眼，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是自己一辈子也没有想到过的人。
“你还知道些什么？为什么是我来到这里？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想碰触这个人，想伸手抱住这个人，想告诉他哪怕最後一次，这是一场时值七年的思念。他总以为那就是个在海域上盛传的传说，再也不可能实现，却从未想到……就算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个人也是真正的波特卡斯D艾斯。
“谁知道呢。老子又不是神明大人，”山治啧了一声，“你再不睡干脆让老子一脚把你踢昏过去算了。”
“你还真是热情呢，山治。”他的声音低下去，“晚安。”
很快，黑发男人的呼吸声就变得平缓安稳。过度疲累令他沉沉睡去。躺在他身边的金发男人轻轻侧过身来打量着他。如果是梦，这可真是个美梦，永远也不会想醒来。
“晚安，艾斯。”他向那个人的方向凑了凑，却始终没有闭上眼睛。
还剩下多少时间可以看着他？还有什么不能被他听见的话可以趁现在说一说？漫长的黑夜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短暂得仿若云团中划过的闪电。你看，才眨了几次眼睛，东方天与海交界的地方已经泛起了微微的明光。
金发男人感到喉咙发干。这将是最後的，最後的。山治张了张嘴心脏开始疯狂跳动，踌躇许久最终还是选择用口型无声地告诉他。
「我想你。」
不可能说得出口的……所以只说这一次。我只说这一次。
视线中一直熟睡的人猛地坐了起来。山治吓了一跳，匆忙跟着他坐起来。心跳还未平复，那个黑发的男人就这么愣愣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醒了没有，突然就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以为你要走了。
山治没有说话，只在这渐渐天明的时分用那海水颜色的眼睛瞅着他。
是你要走了。
艾斯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感受到左侧胸腔中的疼痛，他甚至不知道原因。也许是那只漂亮的眸中毫无征兆便流露出的悲伤难过，那仿佛比海洋更广阔深邃的感情。也许是他缄口不语的倔强的神情，仿佛苔原上明明想流泪却又坚强骄傲的北极罂粟。
说不清究竟是哪一点触动了心底的一根弦，艾斯猛地凑过去，紧紧贴上对面那双薄唇。
他在颤抖。
“艾斯。”金发的人颤抖着，终于伸出手来抱住自己。
我想念你。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积压的感情，沉重得像是要将自己也一并压塌。艾斯回想起他见到自己的第一眼，会有那样的反应，肯定是认识自己的吧
——这个世界的自己。
到底欠过他什么呢，才会让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对不起。”他只能道歉，为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自己向山治道歉。而那个金发的人只是不断摇头，一句多的也不肯讲。
如果真的有话可以讲，我可以喋喋不休地说上七年，每一分每一秒。
第一缕日光爬上窗棂。艾斯看到那光线照射在手臂上的那刻，整个身体都开始变成半透明的状态。金发男人退开一点望着自己。现在两个人都碰不到对方了。
是我想念你。
“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到这里。”山治深吸一口气，有些话是要对死去的那个好哥哥说的，他不介意对着同样的脸说一遍，就好像本人真的可以听到那样，相信这一个也不会介意的，“我们所有人都会替你照顾好路飞的。放心吧。”
“非常感谢，不管是你说的这件事还是你的招待，或者是遇到你本人，”艾斯想了想，“但愿我能早一点在我的世界找到你。当然了，是我的个人想法。”
金发男人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好看到令人挪不开视线的笑容。日光的色彩在他的发梢上跳跃起来，他就这样一直微笑着，直到眼前的男人彻底消失。
一定会找到的吧。这样想着，山治站起身来穿过空荡荡的房间走到窗前。
要和路飞说一声吗，自己见到艾斯的这件事？山治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犹豫许久，他还是决定保持缄默。理由是有那么几条的。第一，这个艾斯严格来讲并不认识路飞；第二，他已经走了，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桑尼号是赶不回来的；第三，难道需要特意去告诉所有人，自己思念的人是波特卡斯D艾斯吗？
就这样吧。一切如常。
他在他的世界看上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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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巨大白石阵的外侧，也许之前的一切只是个梦。却是真实又美好的梦境呢。不过说真的，饥肠辘辘的感觉没有了。这倒不怎么重要，最关键的是那个金发的人在眼前挥之不去。
“山治。”艾斯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从地上爬起来挑了个新的方向继续自己的旅程。要是再走不出去，会不会还能转到这片空地，再来一场一模一样的美梦呢？
倒也不坏。
不知是运气到了还是怎样，这次他跟着树缝间偶尔能望见的瑞布金峰，竟然非常顺利地走出了这片古怪的丛林。辨认了一下方向，他在两天之内就沿着卡比莫河的支流迅速赶到了约定会合的地点。
“我们真以为你失踪了，再过几十分钟就要动身去搜救你了！”马尔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他身後摆了一地装备，全都是即将用于搜救的种类。看得出，他松了一大口气。
“遇到了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这真是个迷人的地方。”艾斯抬起头，最後一次眺望身後的某个方向。蜿蜒的群山早就改变了走过的景色，四周高耸的雨林更是遮住了大部分视线，可他知道就在那里，就坐落在那里，就发生在那里。
门萨山脉的科考暂时宣告结束，艾斯跟着自己的小组离开野外返回最近的欧其卢城。他们将在这里休整至少三个月并且总结之前探索的资料，向总部递交一份详尽的报告。
第二天傍晚，开完关于这次科考的第三次会议，所有组员决定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放松一下心情。他们选择了附近一家新开的居酒屋，之前几次路过，都被店中传出的香气吸引住。不去光顾一次真是让人心痒难耐。
艾斯掀开垂帘走进去的那刻愣了一下。站在餐台後背对着自己的那个纤长的身影看起来很是眼熟，更不要提那漂亮柔软的金发。居酒屋暖橙色的灯光打在发丝上，像是在兴奋地跳跃。在自己尚未消退的记忆中，这真的一点也不陌生。
“欢迎光临阿客人，要点什么？”
男人回过头来招呼，艾斯当即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跳快了一倍。那只泛着海水光彩的眸纯粹又明亮，叼着香烟的唇角挂着一弯浅笑，没有那些隐忍难言的悲切，只有希望与耀眼的光华。这画面令他蓦然想起那株北极罂粟，在极地的苔原上加冕，迎着肆虐的冰风为自己戴上金花皇冠。
他深吸了一口气。“是你……”
年轻的老板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我们见过吗？阿抱歉，我对男人的脸一向不大记得住。”
“那没关系，也许是我记错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艾斯向他伸出手，“我叫波特卡斯D艾斯。”
“山治。”金发男人笑一下，却没有拒绝，将手隔着餐台递过来，“你这人真是怪呢，哪有跟居酒屋的老板也要这样正式打招呼的？这么想要认识我吗？”
当然。艾斯忍不住微笑起来。他攥住那只白皙的手掌，在心里面说，当然。
我开始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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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when」
「Always.」
- END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山中海.石中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