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短篇》Yosii

1、千羽鸦

　　[零]

　　“一点都不像你。”戴着草帽的少年在他面前大咧咧地坐下，托起腮很认真地看着他。在两人面前的桌上摆着两只杯子，盛了两杯水。
　　“你指什么？坐在这里和你聊天吗？”男人笑一下，“我只是找个机会来看看你，Luffy。”
　　“虽然是很高兴，可你不是已经……”
　　“毫无疑问，”男人举起杯子来，“不过这世上总有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你可以去问问船上的那位骷髅兄弟，黄泉果实的能力者……他也许会明白。”
　　“你……到底在哪里？”
　　“雪山里。不过最好不要来找我，在你们面前的这座山叫亡者之山。过于追求死去的人，是会迷失自我的。”
　　少年托着腮打量他，仍是自己最熟悉的模样。“你是不能走吗？”
　　“雪山里有很多人，不光是我。你听好Luffy，这是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决定了，我要去雪山里。”
　　真是的。眼前这个家伙自己实在太熟悉了，不是说句「不许来」就真的会止步。只好换个方式嘱咐他几句了。男人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别忘了，身为船长可要好好为自己的船员负责阿，Luffy。”
　　“我的伙伴都很强……”戴草帽的少年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安心等着我去找你吧，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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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转舵向雪山，立刻马上！”
　　“砰——”航海士的铁拳不是说着玩的。“做不到啦，白痴阿你！”Nami伸手扶住额角，“真是的，怎么会赶上这样的家伙当船长？！”
　　现在桑尼号正在环绕着一座巨大的岛屿行驶，从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到岛屿中心那座巨大的雪山。没有内河通往岛屿腹地，他们只能找个稍微避风的地方停靠，再徒步走进去。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但表面现象并不能说明一切，也许掩盖在这片白色之下，就是当地的村落。
　　大片的雪花从头顶浅铅色的天空缓缓落下，积在草帽上渐渐垒成厚重的白。环岛一周的过程中，船长始终注视着中央巍峨的雪山，神色罕见地庄重。和他一贯的作风截然不同。若在以往，吵吵嚷嚷叫着要去冒险的才是Luffy会做的事情。
　　小船医是所有人中最不畏寒冷的那个，不如说它非常享受抵达冬岛的感觉。Luffy的奇怪举动让它察觉到一丝异样。Chopper走到Luffy身边，视线随着他投往岛屿上巨大的雪山。“你也能听见吗，声音？”
　　“什么？”这下不仅是Luffy，连其他人都被小船医这句话吸引。要知道，落入他们眼中的就只是雪山，耳际除了风声和海浪，哪里有什么「其他的声音」？
　　Robin若有所思地望着白色的山峰。“那么，你听见的是什么声音呢？”
　　“歌声，可是听不清楚。”
　　少年低下头看了它一眼。“歌声什么的我没有听到。只是我必须要去。”

　　片刻之後，所有人打点好行装。金发的厨师先生为所有人准备好了食物和水，众人便离开桑尼号开始爬山。最开始走的这段路十分平缓，越向前走越是陡峭。地上积雪很厚，即便是雪浅的地方，也都越过了膝盖。雪山的地势非常简单，就是不断向上，再向上。穿过山脚整片的雪岭银杉就再也没有遮挡视线的障碍物了。偶尔回过头还能看到他们的桑尼号，在风雪中越变越小。
　　“歌声，似乎清楚了点。”Chopper变作驯鹿的姿态走在最前方。它迎风扬起头辨识着来自雪山的讯息，寒风中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气味，却能将那些声音听得愈加清晰。
　　Luffy一步不离地跟在它身边。“你听见的是什么歌声？在唱什么？”
　　这次小船医认真摇了摇头。“我听不懂。”
　　“连你也听不懂阿，看来既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动物的语言了？就只能是鬼了吧？”金发男人划亮火柴，露出一个恶劣十足的笑容。
　　Usopp打着哆嗦斜他一眼。“这里已经很冷就不要再讲鬼故事了Sanji……”他指着张大嘴巴「阿」地一声定在原地的Chopper，“看吧，吓到它了怎么办……”
　　“是阿，你们的声音再大一些就会引发雪崩将我们全都埋起来呢。”Robin补充。
　　“Robin！”长鼻子几乎要哭嚎了，“别一脸冷静地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让我们看看是不是有人掉队了，绿藻头呢？”
　　“混账你眼睛也跟眉毛一起打卷了吗，白痴厨子！”
　　“哈哈哈哈Zoro和Sanji真是有趣！”
　　“给我小点声啦一群白痴！”在航海士的铁拳教育下，这个世界暂时清静了。
　　领路的小船医忽然停下，扭过头看着旁边的天空。“来了……”
　　所有人诧异地看着它。什么来了？
　　没有给他们再询问的时间了，因为真的来了。从雪山的另一侧——也许是背面——猛地飞出一大群通体雪白的鸟。白色的乌鸦。领头的那只忽然叫起来，它苍凉悲壮的鸣声在雪山上直刺天际。它们扑打着双翼，和着风雪在他们头顶上盘旋一周，继而飞往雪山顶端，湮没在漫山飞舞的雪中。
　　“就是它们在唱歌……”Chopper望着其他人。
　　“唱歌？”Luffy死死盯着它们消失的方向，“我听不到。”
　　“Chopper能听懂动物的语言，所以它能够听见它们在唱歌。”自从上了岛就一直没有开口的Brook终于站了出来，“它听不懂是因为它们唱的是亡者的歌。哟嚯嚯嚯，所有人中只有我能够听懂它们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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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

　　“快，快跟上它们！”Luffy突然拔腿向上跑去，在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时候他已经在雪地中跑出了上百米。那些鸟儿就像是传讯者，只要稍稍慢上一线就会被彻底抛下。
　　“要追上它们……”他这样念着，奋力向前跑去。纷乱的雪片挡住视线，少年挥舞着手臂试图打开眼前成片的白。
　　听不见歌声。但为首的那只白鸦偶尔会叫上一声，这令Luffy能够断定自己的方向，反正……就算没有叫声，只要一直向上就应该可以了吧？
　　眼前忽然一黑。他及时收住脚步，差一点就要跌下去。
　　脚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直径看上去要有好几百米，脚边就是一道被白雪覆盖的阶梯，旋转着向下没入黑暗。这种东西出现在雪山上显然十分突兀，但毫无疑问它是真实存在的。不作他想，Luffy沿着阶梯冲了下去。
　　向下的过程比爬山要快得多。他几乎是一路滑行到底。洞底有一套石制的桌椅，看到它们的那刻Luffy浑身一震。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桌上摆着的两个杯子。杯子的模样和摆放的位置，对自己而言十分眼熟。
　　像是被一把钥匙开启了锁住的记忆。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走到桌边，伸手端起一杯。装满了水……是自己的那杯。
　　另一杯自然是空的，被自己的哥哥一饮而尽。
　　“Ace。”
　　“我说过的，不要来找我。”

　　Luffy猛地回头，那个家伙就靠在背後的墙面上。不，那不是墙，而是一扇古朴沉重的门，凝结着无数溟蓝的冰晶。Ace弯起唇角，他半透明的身躯和着背後的门扉发出幽蓝色的光。吸一口气，Luffy一下子坐到椅子上，一副漫不在乎的腔调。
　　“嘛，反正也已经来了。有什么的？”
　　有那么好几分钟，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仔细看着对面的Ace，仿佛要把眼前这个人的样子，再好好记一次。
　　“真想做点什么的话，就打破它好了。”Ace向旁边一让，伸手指一下那扇凝冰的巨门。
　　“是它困住你了吗？”
　　“我说过，这里有很多人。”他的话音落下，在他们两个周围就现出很多人影。都是半透明的影子，和Ace一样。每个人都发出淡蓝色的光，光芒迭在一起映亮了整个洞底。他们看着Luffy，或者向他行礼，或者在相互诉说着什么。
　　Luffy听不见更听不懂。他按一下草帽，随即站起身来示意门前的人影都让开。
　　“总之，打破它就好了吧？”少年向身後甩了甩手臂，最後将那只拳抵在地面上，“二档。”
　　白色的蒸汽滚滚冒出，不光是手臂，他整个人都变作发亮的烫红色。下一秒钟，冰层破裂发出清脆的响声，溟蓝的冰晶在他闪电般的攻势下现出几道裂痕。痕迹沿着蛛网般的形状散开。那溟蓝的颜色僵持了几秒钟，便碎成四散的粉尘。

　　古朴厚重的大门缓缓向後打开，露出背後无尽的深黯。那些人影恭恭敬敬地向Luffy鞠躬，他们面带安详的笑容，一个接一个走进门後的黑暗。
　　“你也要去吗？”
　　“每个人都是。最後还是要靠你帮忙，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是……”
　　“你是最好的。”Luffy抢下他的话，“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要跟在你身後，你讨厌我哭鼻子我就再也不□□哭鬼，你讨厌我拖後腿我就变强给你看。不管再过几辈子，你，我还有萨波，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那是自然，喝过交杯酒我们三个就是永远的兄弟。”Ace看一眼头顶，“看样子你的伙伴来接你了，回去吧，我也该走了。”他起身向门中走去，在最後一刻顿住脚步，“记得我在阿拉巴斯坦说过的话吗？当时我说，「下次见面，就是我们登上海贼高峰的时候了」。现在我还有一句话要给你，好好记住它——你会成为海贼王的，我为你骄傲，Luffy。”
　　“一定。”少年狠狠咬起牙关。
　　最後一个幽蓝的身影也终于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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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

　　“Luffy！”
　　少年抬起头注视着从头顶光明处渐渐飞下来一团绿色的光。原来是幽灵形态的Brook，他本来的身体留在了地面上。
　　“Luffy！”他一看见巨门就叫了一声，“果然是这种地方，先跟我出去再说，这里很危险的！”
　　回去的路上Luffy一直默然不语，反倒是Brook在一刻不停地说话。“呀，刚才那个地方真是太危险了，你见到的那扇门就是黄泉之门阿……万一你走进去就回不来了！活人的魂魄也会被它吞噬的！幸好很快就找到你了，不然後果真不好说……怎样，你见到了吗？”
　　“阿？”
　　“引你来见面的人阿……”Brook在前方飘飘荡荡地带路，又转过头来和他说话，“千羽鸦唱的是亡者的歌，歌声说它们是遵从某个愿望，引一个人前去……所有人中只有你的反应最大，一定就是你了吧？”
　　“我见到Ace了。”
　　音乐家微微一愣。即使两年过去了，这个名字在草帽海贼团中也依然是个敏感词汇，从不会轻易提及。Brook试探性地问了句。“他……还好吧？”
　　Luffy顿一下脚步，重新向上跑去。“当然。我是不会辜负他的期望的。”
　　“哟嚯嚯嚯，这是当然！马上就要出去了哟！请接受阳光的洗礼吧！”

　　白色的光与纯净的雪地，在Luffy踏上地面的那刻铺满视野。重新回到明亮的世界，少年不禁眯起眼睛。
　　“真是的！居然一个人跑走，让人担心！快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一千万贝利！”航海士的拳头很不客气地捶下来。
　　“抱歉抱歉！”Luffy捂着脑袋一脸憋屈地看着她。
　　不光是Nami，其他人也都守在洞边。只有Brook去找Luffy是因为这位黄泉果实的能力者说下面是生死交界，只能由自己下去。此刻船长平安归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别这么紧张嘛，现在我们继续去冒险吧！”
　　雪白的千羽鸦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回，再次出现在上空。它们盘桓一周绕出美丽的弧线，投往另一个布满雪色的方向。为首的白鸦再次鸣叫起来，苍凉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不绝，像是为谁的送行。

　　“你……你还要往上爬吗？！”Usopp大力喘了几口，从地上坐起身来。
　　“顺带一提，指针已经存满了，”Nami举起手臂，挽起衣袖露出指针，“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这座无人岛前往下一座岛屿！”
　　“反正也到这里了，不妨再往上走走。如果Luffy愿意的话。”考古学家将视线投向那高耸的峰顶。
　　“嗷！本大爷也SUPER支持继续向上！”
　　“我是没意见，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人掉队……”
　　“混账厨子你要打架吗？！”
　　“正有此意，在雪地里见到绿色植物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阿！”
　　“都给我安静！”
　　“Na……Nami，”长鼻子真要哭着跪下来，“你的声音好像是最大的……”
　　“哈哈哈哈哈，现在开始！看谁先爬到山顶！我第一！”
　　在他身後传来众人的齐声咆哮。“Luffy你犯规！”
　　“你们小点声！”
　　“Usopp就数你声音最大！”

　　三个多小时後，选择继续爬山的海贼们终于抵达了山顶。站在峰顶上，Luffy伸开双臂感受着迎面吹来的烈风。再向上一点就是厚重的云层。而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世界，广博又凛然。白色的岛屿四周是望不见边界的湛蓝海水，翻搅出层叠汹涌的浪。成群的千羽鸦环绕着雪山飞行，它们雪白的身影映在海水上，飞掠过无尽蓝色。那留不下痕迹的身姿，宛若逝者如斯。
　　“哈哈哈哈！”Luffy站在峰顶大笑，他仰起头来向天空高举双臂，“我要成为海贼王！”
　　「你会成为海贼王的，我为你骄傲，Luffy。」
　　肩负着谁溶进骨血的期望，强烈而迫切地迎向自己的梦想。
　　从每一天睁开眼睛的那刻起，都要更近一步。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