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无双》_白小汐

31、第31章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即墨绯双手插腰，噘起嘴，不满道：“哪有人这么轻易求娶的。”
　　“以整个神医谷和莫老板的所有财产作为嫁妆，可好？”
　　本是玩笑话，却得到郑重回答，她放下手，收起嬉笑，“你知道阿爹阿娘的事还没着落，我暂时不想谈婚论嫁。”
　　即墨珩揉了揉她的头发，回，“我当然知道，”他笑，“你想什么呢？南宫锦的事，我让云加快安排了，届时需要你露面，若只以神医谷副谷主的身份出现，怕不足为惧，但是以谷主未婚妻的身份出现，意义便不同了。”
　　即墨绯了然。当大家得知她非谷内人，世人对她的敬畏便少一分，再知她是慕容氏遗孤无所庇护后，更为轻看。可假若先发制人，以谷主未婚妻慕容氏的身份重新出现，整个神医谷便是她的后盾，想要趁机动手的人，也会事先掂量掂量。
　　“好，”甫一应下，她又想起，“我和九哥的婚约……”
　　“慕容氏当年与司马氏定下婚约，是极其隐秘的事情，鲜少有人知道。你要想，慕容夫妇当年为保你不落入皇家，连族谱都拖着没上。”他轻轻拨开她被风吹乱的碎发，说：“即便以后真被谁拿来做文章，司马九歌足以应付。只是小绯，毕竟是你父母选择的人，你当真对他无念？”
　　即墨绯瞪他一眼，说：“那会儿我才四五岁，能懂什么，一直把他当成哥哥而已。”
　　即墨珩也笑，“是我关心则乱了。”
　　事情便这般定下。两人分开后，即墨珩连夜递消息给云和霜，让他们稍加安排，缓缓传出即墨绯的身世，以及神医谷谷主未婚妻的身份。因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换帖、征纳，便没有特意告知大家。
　　如此过了几日，相安无事，即墨绯与即墨珩都留在谷中，暂未下山。
　　消息在博罗传开时，司马九歌正在同幕僚们召开会议，他指着图中几个分布点，说：“我们先从郢阳、介原入手，暗中拿下南宫锦的茶庄和绣坊，同时与供货方取得联系，商谈合作。”
　　其中一位幕僚接话，“近年来，南宫氏势头鼎盛，到处打压其它世家，迫得很多家族不得不依附于他，此番若能一击即中，想必有很多人乐见其成。”
　　司马九歌颔首，“南宫老儿胃口太大，也不怕自己吃不下。”
　　众人应是。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伴着白宾的低唤，“九爷。”
　　几月前，司马九歌与即墨绯一行去秘宗山路上初遇白宾，觉得此人颇为机灵。返程时再遇，便有心收他做事。果然稍经调教，此人随机应变、打探消息的本领一流。那之后，司马九歌便让他留意武林盟和慕容绯的消息，随时汇报。
　　这个时候打断他，不是武林盟出事，便是慕容绯出事，两方皆不得耽搁。司马九歌笑着看向在座幕僚，说：“各位稍等一下。”
　　然后打开门，探出身子。
　　白宾见人出来，贴近身，耳语几句，又站回原位，躬身等待吩咐。
　　闻言，司马九歌一怔，随即收起情绪，说：“我知道了，你继续留意，无风不起浪，或许有其它事要发生。”
　　白宾领命离开。
　　司马九歌却是没什么心思再行讨论了，他回到屋内，看向幕僚们，说：“今日就到此，大家放手去干吧，这段时间压得久了，我们也该回报一二。”
　　幕僚们接下任务，纷纷道别。离开时各个精神饱满、情绪高昂，仿佛已经看到成事的结局。
　　司马九歌收起图纸，放入柜中锁好，关门离开。
　　走出书房不远，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司马炼，他行了个家礼，“爹。”
　　司马炼点头，问：“议完事了？”
　　“已经安排下去。”
　　司马炼望了望天空，眼神飘得有些远，他开口道：“按照司马氏的族训，我该阻止你，可近几年，为父也厌倦了这般生活，尤其是想到当年慕容家的惨案，更是日日难眠。如今你学有所成，一身本领更是鲜有对手，司马家交给你，我也放心。”
　　司马九歌连忙推辞，“这几年，全靠父亲和叔伯们的付出，南宫锦才不敢对司马氏动手，九歌还有许多地方要向您和叔伯们学习。”
　　司马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忙吧，小绯的事，我也听说了。司马氏的男儿在商场上可不争名夺利，但对心爱的女人，总该争上一争。”
　　“孩儿知晓。”司马九歌又行了一个家礼，转身离开。他回到自己房中，站在窗边，拿出埙，使内力轻轻吹了吹。
　　声音传得悠远。
　　顷刻，一只棕白相间的鹰从不远处飞来，晃悠着翅膀，落在他的窗台上，伸出左爪，伸出右爪，再伸出脑袋，眨眨眼。
　　司马九歌失笑，喂了它一些水和吃的，然后把写完的纸条塞到竹筒里，绑到它脚上，摸摸它的头，说：“小灰，帮我把信带去给她。”他拍了拍它的身子，说，“去吧。”
　　小灰吃饱喝足，开心地拍拍翅膀，跟他道别，然后飞走传信。
　　这段时间，即墨绯怕遇到意外，鹰埙始终随身带着，所以小灰没走弯路，扑腾扑腾地飞来神医谷。但因神医谷山势较高，又在迷雾林中吸入瘴气，好不容易寻到即墨绯时，它已奄奄一息。
　　那会儿，即墨绯正熄灯睡觉。迷迷糊糊间，听到 “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到窗户。她吓了大跳，一个激灵，起身掌灯，没发现什么，又开门出去，待看到躺在地上的鹰时，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上前探它鼻息。
　　即墨绯轻轻抱起小灰，走进屋，置于桌上，随后取来药箱，又拿出药瓶摆在旁边。做完这些，她欲出门找人帮忙，适时，即墨珩走进来，问：“发生什么事？”
　　“郦家堡的鹰，这只是郦少主给九哥的，”她指指桌上，说：“博罗过来不近，又吸食太多瘴气，如今命悬一线。”
　　即墨珩见它脚上果然绑着竹筒，便没说话，拿起即墨绯准备的药瓶，掏出一颗，轻按成粉，放入杯中晃了晃，然后灌到小灰嘴里。他转向她，说：“怕是不能马上回去，要休养几天。”
　　即墨绯点头，“我也这么想，”说完边取下竹筒边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巧？”
　　“我在书房办事，刚熄灯出门，听到你这边有响动，便过来看看。”
　　书房在两人的院落中央，挨得很近，以即墨珩的耳力，确实听得到那声重响。即墨绯不再询问，抽出纸条，摊开看了看，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上面写了什么？”
　　她把纸条递给他，说：“消息散播很快，博罗那里已经传开。”
　　即墨珩接过看了看，是司马九歌在问她是否与自己交换庚帖。他放下纸条，说：“司马九歌大概忘记你的庚帖还在司马家，倒是他自己的，怕是当年在大火中烧掉了。”
　　“他可能不知道，毕竟当年也才十岁，只听闻双方定下亲事，并不清楚具体过程，便是你现下不提，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庚帖还保留在司马家。”
　　如此也说得通，不过，“要找机会去一趟博罗，拿回你的庚帖。”
　　即墨绯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说：“此事倒是不急。”
　　即墨珩也笑，说：“我倒是挺着急。”
　　夜色清朗，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脸上，他们相视而笑。更深露重，不再多言，即墨珩返回自己房间，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说了句，“有事就来找我。”
　　即墨绯应承，然后从侧卧找出一条闲置的被子，简单铺个小窝，把小灰放在上面，自己则回床上歇息。
　　清晨，即墨绯是在“扑腾、扑腾”的声音中醒来的。她侧过身，见小灰已经醒来，虽然还不能飞，但精神不错，此刻正立在它自己的小窝上，挥挥翅膀，朝她摆头。
　　即墨绯打了个哈欠，说，“早啊。”
　　闻言，它垫着脚，在原地转了一圈。
　　即墨绯失笑，也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听得懂，自言自语道：“改天问问九哥是怎么调.教你的，你都快成精了。”
　　话落，起身洗漱。
　　出门时，她把小灰抱起来，放在肩膀上，说：“走，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绕远路，经过食堂，跟正在忙活的福伯、福婶打了声招呼，说：“福婶，帮忙做些它吃的东西。”
　　福婶回头看了眼，笑着应下。
　　即墨绯不再打扰，走出门外，抬手挡了挡阳光，看向远方，感叹了句，“天气真好。”便带着小灰朝餐厅走去。
　　她到的时候，即墨珩三人已在那里，见到小灰，风第一个跳起来，凑上前问，“哪儿来的海东青？”走近一看，发现它气息虚弱，又问：“小家伙受伤了？”
　　即墨绯颔首，说：“九哥的鹰，过来路上吸了太多瘴气。”她拍掉风伸过来的手，道：“虽然它现在很虚弱，但到底是凶禽，对陌生人不会客气。”
　　果然，小灰面色不善，仿佛只要风再凑近一点，便会使劲啄他。
　　风“切”了一声，坐回原位，说：“我不是怕它，我是怕自己伤了它。”
　　即墨绯接话，“是是是，风最厉害最善良。”
　　风又“哼”了一声，说，“没想到郦穆清同司马九歌关系这么好，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居然就这样送给他了。据我所知，郦家堡原本也才两只海东青而已。”
　　即墨珩淡淡说道，“司马九歌与郦穆清师出同门。”
　　“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即墨绯颇为惊讶，不解道：“郦少主的武器世人皆知，九哥的武功不是‘天下七谜’之一吗？”
　　即墨珩解释：“他们所学方向不同，别人自然看不出来，况且不到迫不得已，郦穆清都使郦家堡的功夫。”
　　即墨绯了然，“怪不得当初郦少主追斫泉九幽失踪，洛盟主派九哥寻人，怕也是知道这层关系。”
　　“不提他们，”即墨珩看向她，说：“等这只海东青身上的伤恢复后，我们也该下山了，你准备好了吗？”
　　即墨绯一愣，随即反问：“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你准备好以谷主未婚妻的身份，同我一起下山吗？”
　　“你要以神医谷谷主的身份下山？”这下，惊讶的不只是即墨绯，连风都瞪大个眼，唯独隐安静地坐在一旁，好似提前知晓。
　　即墨珩笑笑点头，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