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之镜》只道是平常

12、章十二：寻人

　　秦虚站在门前，听完承皇的话后摆了摆手道:“皇上贵为天子，鄙人只是区区草民，天子之事，我一介草民又怎可插手”
　　“秦先生请放心，朕知道你们隐术师的规矩，也并非是想让你插手朝廷之事。朕只是……想让你帮朕找出给朕下此毒蛊的人而已，相信以秦先生的本领，应该不难吧？”承皇迈出浴桶，原本因为身重毒蛊而虚弱无力的他，逐渐开始散发出原本的应有的帝王气势，话语中带着不容回绝的口吻。
　　秦虚转身看向承皇，面具底下的表情无人知晓，那双漆黑的眸子毫不避讳直直地盯着承皇。被秦虚这么盯着看，早已习惯目光的承皇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十分奇怪。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空洞冷漠的一双眼睛，就好像历经千百年风吹雨打的石头，沧桑却没有丝毫感情。
　　这么一对视，承皇不由得多打量了就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秦虚几眼。
　　只见秦虚依旧穿着一袭黑衣，衣料是再普通不过的棉麻，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看起来有些瘦弱，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唯一露出来的脖颈。脸上戴着一只木制的面具，面具上仅有两个眼洞，整体被磨制的极其光滑，看木纹应是普通的木料。阳光通过门缝与窗户照射进来，细碎的阳光撒在秦虚身上，仿若一个个被灼烧出来的洞。
　　这人就像是个灯下的黑影，漂浮的幽魂，这是秦虚给承皇留下的印象。
　　“避尘珠与血舍利。”秦虚说出了自己的价码。
　　“好，只要你帮朕找出这个人，莫说是避尘珠与血舍利，就算是护国寺的佛舍利朕都可以给你。”承皇听后觉得不过是一颗稀奇些的珠子，以及一颗因为沾染了血气而变得极为不祥的舍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当即便答应了。
　　“最晚两天时间，我就能找到这个人。”说完，秦虚走回桌前，拿起之前装着蜘蛛的茶杯便推门离开了。
　　看到秦虚出来，凌翰刑辅急忙迎了上去，问道:“秦先生，你可终于出来了，怎么样？母后的毒蛊你可能解”
　　虽然知道了身中毒蛊的人不是皇后而是皇上，但是既然他们已经“演”了这么一出戏，那么他自然也就不能“演杂”了这场戏，于是回道:“皇后身中的乃是一种‘蜘蛛蛊’，还好时间还来得及，蛊毒我已经解了，剩下的就是排出余毒与调理身体了，这些也就不需要我来了。”
　　凌翰刑辅听到皇后的毒蛊已经解了，顿时激动起来，连忙跟秦虚道谢:“这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秦先生!以后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来找我!秦先生就是我凌翰刑辅的大恩人!更是我整个承国的恩人!”
　　“不必，待我捉到下蛊之人再说吧，先走一步。”秦虚摇了摇手，说完就朝宫外走去。
　　看着秦虚离去的背影，凌翰刑辅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好相处啊。
　　这时，刚才叫秦虚进去的那个宫女又走了过来，请凌翰刑辅和吴涯子二人进去，吴涯子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走过之前秦虚走过的那条走廊，二人来到了房间门口，宫女告诉他们皇上和皇后都在里面，而且皇后已经醒过来了。听完，凌翰刑辅兴冲冲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正看到皇后半躺在床上，皇上则坐在床边与皇后说着话。虽然皇上与皇后二人看上去都有些虚弱，但是看面色明显是好了不少。
　　“父皇!母后!太好了母后您终于醒了!”凌翰刑辅匆匆行了个礼，激动的说着。
　　“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要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没想到现在我不仅醒过来了，身上的毒蛊还都已经解了，真是和做了一场梦一样啊。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要离你们几兄弟远去，我就一阵后怕，幸好，幸好啊!”皇后慈爱地看着凌翰刑辅说着。
　　“是啊，你母后她终于醒过来了，多亏了你找来的那位秦先生。刑辅，不知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位有如此本领的秦虚，秦先生”皇上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坐下。
　　“哦，这个啊，说起来，这还要多谢栖风国师呢!当我得知母后中的并非是毒，而是一种蛊后，我觉得栖风国师见多识广，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就跑去问栖风国师有什么办法能解蛊。结果国师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解蛊，但他知道‘隐术师’们擅用蛊毒，一定知道解蛊的方法。还告诉我，他知道有一位‘天下第一隐术师’就隐居在承国，不过‘隐术师’们脾气秉性都比较古怪，不一定能请的动，更别说是这个‘天下第一隐术师’了。我不信邪，就决定去碰碰运气。但是去了之后我才从秦虚先生口中得知，那位‘天下第一隐术师’秦仇先生与人结了‘生死契’，败了，已经鹤归了，而秦虚先生是秦仇先生的唯一亲传弟子，所以我就请了秦虚先生来。我还一直害怕秦虚先生会拒绝我，所以想了好些说辞出来，结果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直接就答应了，倒是吓了我一跳。虽然比较难相处，但是经过这一路上的种种经历，我觉得秦虚先生一定是个好人，只不过他可能在深山里待的太久，忘记了怎么与其他人交流相处而已。”凌翰刑辅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承皇。
　　承皇听后点了点头，思考了一阵，问道:“那栖风国师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秦仇先生的这位徒弟的事情”
　　凌翰刑辅回想了一下当时栖风告诉他的那些话，发现栖风并没有跟他提过秦仇徒弟的事情，于是对着承皇摇了摇头说:“没有，栖风国师只跟我说，在靠近承国边境的一座荒山上隐居着曾经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隐术师’秦仇，我可以去试试能不能请来他，却并没有提过秦仇先生徒弟的事情。”
　　“这样啊，那你去把栖风国师找来吧，朕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承皇摸了摸长出来的胡茬，眼神晦明难测。
　　“好，那我这就去。”说完，凌翰刑辅就出门前去护国寺找栖风了。
　　凌翰刑辅一走，承皇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踏进门内的吴涯子，看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承皇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依旧是当年的那个无忧无虑的散漫准太子，而这些年来发生过的种种都只是一个冗长繁杂的梦。待到梦醒之后，他又可以烦着他带自己出去吃喝玩乐，消磨时光，还美其名曰“体察民情”。可惜，这并不梦，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且已经发生的，承皇不由地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是什么风将你这‘当世神医’吹回了承国，还把你吹进了你最不愿踏足的皇宫朕还以为我们不会再有相见的这一天呢。”虽然内心一阵叹息，但是承皇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吴涯子踱步走进门内，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说来……也算是巧合……本来那什么传说中的神器‘虺之镜’现世，我只是想去看个热闹的，结果正好在那碰上了三皇子想要请秦虚进宫。我觉得……这秦虚……颇有些蹊跷，便跟来了。”
　　吴涯子故意隐去了秦虚曾将虺之镜赠送给他的情节，免得生出其它事端，正好现在虺之镜也被人夺走了，下落不明，倒是省了他不少心。
　　“……那你觉得这秦虚有什么蹊跷之处？说来听听。”见吴涯子丝毫没有要叙旧的打算，承皇也不好提起，只得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
　　“我觉得蹊跷的地方，英明如您，恐怕皇上您也应该早就发现了吧？不然也不会让三皇子去请栖风国师过来了吧？”吴涯子虽提起了这个话题，却又不告诉承皇自己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气气这个整日高高在上，受万人拥戴的皇上。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好是没有放下那件事……”承皇哪能不明白吴涯子的意思，但这件事本就是他理亏，便只好哀叹一声。
　　“江湖中人，重情重义，有些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吴涯子微微皱眉答道。
　　“……你的意思……是在说朕无情无义？”承皇也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悦。
　　“不敢不敢，我区区一介草民，怎敢妄议当今圣上？”吴涯子连忙躬身，面上却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这句话说得承皇一阵气结，却又生生忍住了要冲着吴涯子发作的怒火，憋了半天，脸都快憋红了，这才开口说：“……过了这么多年，你这呛人的功夫倒是一点儿也没落下……行了行了，你走吧……”
　　“那么……草民告退。”说完，吴涯子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正巧凌翰邢辅领着栖风国师过来了，吴涯子就跟凌翰邢辅打了个招呼，直接回了三皇子府上。走之前他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这个栖风国师几眼，心中暗道：“不愧是玄虚门的首席大弟子，相貌自是不用说，单凭这青松明月般地仙人气质，就足够令人心折。也不怪那些个少女为了能见他一面是绞尽了脑汁，如果不是有门人拦着，只怕玄虚门的台阶早就被踏平了。”
　　当吴涯子回到三皇子府上时，正看到秦虚举着一只茶杯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是在干什么，难道是某种神秘的仪式或者是法术这么一想，吴涯子并不敢冒险打扰到秦虚，一直站在旁边等到秦虚停了下来，他才开口问道:“秦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秦虚看了一眼太阳的方向，回答说:“皇上让我找出下蛊的人，所以我正在找。”
　　“那……这……是怎么个找法”吴涯子向杯子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一只蜘蛛，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
　　“这是蜘蛛蛊，一半是成对的，互相之间会有一种隐秘的联系。杯子里的这只是雌性，雄性应该还在主人身上，所以我要通过它来找到下蛊的人。”秦虚解释了一番后，将杯子里的蜘蛛拿了出来，看着对吴涯子说:“这蜘蛛太小了，等会儿跑起来很容易跟丢，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吴涯子突然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