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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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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
快到小区的时候,我一扭头居然在车窗外面看到了邬童,他就在车子前面不远处,双手插兜,沿着路边缓缓往前走着。
没有多想什么,我立刻让司机停下车来,付完钱便从车里钻了出去。
刚朝着那个眼熟的背影追过去几步,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家伙不管何时何地,走路的时候背永远都挺得老直,脖子也从来没往下低过。
但此时他的背影看上去却有些奇怪,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是往下垮着的,似乎有些垂头丧气的意味。
我的脚步一顿,原想从背后逗弄他一下的心思也歇下去,轻声喊了一句:“邬童?”
“......”
少年偏瘦的身影停下来,顿了一会才缓缓转过头来。
夜色下,邬童的神情明明仍是平日里常见的冷漠,却压抑的透出一种难过和受伤的气息,就像一只受了重伤却被关在铁笼里的狮子,无措而又悲伤。
那么问题来了。
就这一下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时间我的脑子里被这个疑问给塞满,原本想问他的话也不知道被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他沉默的盯着我看了两秒,双眸中仿佛凝结着细碎的冰碴,冰冷刺骨。
我一时语塞,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邬童转过身去,继续缓缓往前走去,并没有任何开口或者停留的意思。
???
怎么了这是…
我黑人问号脸,犹豫的踩了踩地面,最终还是抬脚追了上去。
走到他旁边的时候,邬童扭过头来扫我一眼,我敏锐的捕捉了到其中那丝一闪而过的不耐和反感。
我:“......”
我走。
我走总行了吧。
本想直接一走了之,但是此时邬童给我的感觉着实有点奇怪。
他这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大晚上的搞这么一出,不会想不开……吧。
我有些犹豫的捏了捏手里的娃娃。
这是今天唯一被留下来的战利品,一个黑发黑眼的小娃娃,明明是在耍酷却因为五短身材而显得有些滑稽。
我掐住娃娃的后颈,把娃娃递到邬童的身前,一边晃一边掐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开口:“邬童,邬童哥哥,邬童小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呀,给我说一说吧?”
“别闹了,我很烦。”
邬童终于有了反应,他不耐烦的把我的手拍开,但明显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掌心落到我的手腕上,发出响亮清脆的‘啪’声,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们两同时愣住了。
“啧。”
沉默一会,我摩挲着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起来了一块,“没必要这么狠吧。”
“......”邬童神色有些复杂,似乎有些歉意,有些懊悔,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当我多管闲事。”
见他这样,我的语气也不由得冷下来,连‘再见’都懒得多说一句,转身就走。
本身我的脾气就不好,刚才就是因为最近对邬童的看法有些改观,觉得他是我的朋友,才会想着要哄他开心一下,现在想想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等等。”
才刚走出两步,邬童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来。
我脚下步子丝毫未停,权当自己已经暂时性失聪了。
没想到他居然快步追上来,从背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迫使我停下了脚步。
我动了动,想要拽回自己的手腕,但邬童抓的有点紧,居然一下子没成功。
“...对不起。”
对方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一愣,忍不住睁大眼睛,扭过头去看他。
邬童似乎有些纠结,跟我对视的时候眼神微微一闪。
他收回目光,看向地面,抿了抿嘴唇,轻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有点差...”
我沉默的看着他,打消了继续要走的想法。
邬童应该是有些紧张的,那双漂亮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我,似乎是在观察着我此刻的心情。
抓在我胳膊上的手也拢的很紧,掌心干燥温热,上面有些硬硬的茧子。
无言的对视一会,结果还是我在他那宛如奶狗般的眼神中率先败下阵来:“...好吧,我没有生气。”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放开自己的手:“那就好。”
“要跟我说说吗?”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长凳:“我是个很好的听众...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想说,那就早些回家吧,挺晚的了,别在外面乱晃。”
邬童迟疑一下,还是抬脚往那边走过去,坐到了凳子上,我跟在后面,坐到他的旁边。
“我下午,在网上看到他了,”沉默一会,邬童才靠着椅子,有些茫然的开了口,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脆弱:“在绯闻新闻里。”
他?网上?绯闻新闻?
短短的几个关键字,并没有让我在脑海中串联成有效的信息。
但我没有开口打断,只是盯着自己沾上了灰尘的鞋尖,耐心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明明就是父子,却从来不在意我,以为派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过来,说上几句废话,就是对我的关心了吗,呵,”邬童说到这忍不住冷笑一声:“当我是小狗呢?”
邬童说的是他的爸爸,邬董事长。
我回想起来,上次去他家抄作业的时候,的确是没有见到他的父母。
因为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所以并没有发觉奇怪或者不对之处。
“如果不是他在外面胡来,”邬童的语气中带着很深的埋怨,“我妈怎么会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去美国。”
“我真的,很想她。”
寥寥数语,好像已经耗费掉身旁少年全部的体力。
此刻他忍不住将自己缩起来,把头埋在抱起的双臂中,仿佛那样就能给自己冰冷的内心带来一丝暖意。
“我其实也挺想我妈的。”
沉默半晌,我才有些茫然的接上一句。
面对邬童有些颤抖的嗓音,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唐突的行为。
后悔让他说,后悔自己听。
这是藏在一个少年心里的最脆弱,最不为人知的沉痛秘密,此刻却被一个不算多么熟悉的人听走。
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我也不知道。
思来想去半天,最后也没得出个所以然。
我索性往邬童身边坐近一些,低声说出一个名字来:“...夏满。”
“这是...我爸爸的女儿。”
怪异的说法让邬童忍不住抬起头朝我看过来。
我迎着他的目光,挽了挽头发,轻扯出一个极其冷淡的笑:“他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幸福的小公主,夏满。”
“在12岁以前,我家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幸福圆满。而我,完完全全就是父母手心里快乐的小公主。”
“但那之后,一切都逐渐的不一样了。”
“争吵开始在我的父母之间爆发,不论多么小的事,都能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那时我还理解不了,争吵的原因不是小事,而是两颗渐行渐远的心。”
“最后,我爸直接领着一个怀孕了的女人到我妈面前,逼着她签下离婚协议书,不顾我如何哑了嗓子,哭喊着‘爸爸别走,我一定会乖乖听话’,就那么狠心的离开了。”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我后来才渐渐明白,他会有一个新的小公主,一个新的幸福家庭,而我夏初,不过只是一个他和前妻的女儿罢了。”
“夏初,夏满;原初,完满;多讽刺啊。”
我语气冷淡的给邬童缓缓说着,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邬童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似乎很诧异我为什么能这么轻松的就说出这种事情来。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捂住额头瞪向我:“前桌,你要知道,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顿了顿,我低声的重复了一遍,“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排街灯孤零零的站在漆黑的夜里。
我站起身来,朝邬童伸出手:“看到我这么惨,是不是觉得心里好多了?走吧,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我刚才还以为你想不开了,在离家出走呢。”
邬童没好气的翻我一眼,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用力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顺便把手里的公仔塞到了他的怀里,“这个送给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给它说。当然,我也很乐意当你的听众,毕竟我可是你的好兄弟、额不对...好朋友啊,前桌。”
邬童:“......”
“一时口误一时口误。”
“好丑。”
半晌,他嘴里嘟囔一句,却非常口嫌体正直的把娃娃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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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门口,我跟邬童告别,转身的时候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回过头,两只手放在嘴边往上一划,见他忍不住跟着我的动作翘起嘴角时,才挥挥手进了大门。
等躺到床上了,我才想起来不对的地方。
我刚才怎么又初哥附体,帅的一批呢!!
完了,邬童肯定也觉得我真是个好(chun)兄(han)弟(zi)了啊摔!
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我点开,是邬童发过来的微信。
前桌:你胳膊没事吧?
我:好了啊,我皮糙,不疼。
前桌:......
前桌:抱歉。
前桌:我不是有意的。
我:这么愧疚,不如以身相许?
前桌:...我看你是不疼了。
我看了看胳膊,上面的红痕早已经消失无踪了。
我:真过意不去,不如改天请我喝奶茶?[口水]
前桌:好。
前桌:早点休息。
前桌:晚安。
我回了个‘晚安’的颜文字过去。
算了,好兄弟就好兄弟吧,跟好朋友也没什么区别。(误)
初哥我表示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