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修于好》枕闲书卧

23、第 23 章

　　周煜修心中已经对于卞子缘性格的优缺点有数。他就着室内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看还在笑得心无城府的卞子缘一眼，慢慢收了脸上的笑意，垂眸沉吟，半晌才不苟言笑地抬头对卞子缘开口：“你说你脑袋够聪明，记忆力还行，还能沉得住气？”
　　“yes，sir.”卞子缘脸上还带着一脸的傲娇神色，“你无须怀疑，你质疑也没有用。我的脑袋长在我的脖子上，我很肯定及确定。”卞子缘想到自己学习生涯上最大的痛脚，垂着头，努嘴低声补充：“只要不涉及到数学知识。”
　　“那你把你聪明的脑袋、良好的记忆力、沉得住气只拿来看小说，”周煜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卞子缘那双已经开始躲闪的眼睛，不容许卞子缘的躲闪，“你所拥有的这三样东西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可羡而不可得的，是人身上极其可贵的三样东西。特别是“沉得住气”这一点最最可贵，人要学点东西，做成一件事情，除了脑袋好之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沉得住气。说实话 ，你不觉得很浪费自己的天赋吗？”
　　卞子缘觉得面前的周煜修很严肃，很陌生，很给人压迫感，语气就像师长对话小辈般，还一针见血，直扎人心。没被人说过重话，也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简直是振聋发聩。卞子缘不敢看周煜修那双清光澈亮的眼睛，心虚下来，低着头，脑袋在快速反省自己一直以来的放纵不羁，表面上看起来是极其潇洒，但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很少，做什么都没有底气。她不做声。
　　周煜修心里已经感受到了卞子缘抵触的情绪。卞子缘的脾气，尽管有点臭，但好在明事理，不走人就是听得进话了。周煜修低头看着卞子缘的头顶，缓了缓语气，“每一个都有每一个人的活法。我并不是指责你的活法，也没有资格指责你的活法，只是觉得，如果你的天赋仅此用在看小说上，很可惜。既然你选择了继续读大学，也选择了自己想要读的专业，为何不好好对待它们呢？做事要分得清主次。小说是可以看，但把自己上课的时间，该用来学习的时间都拿来看小说了，我就不敢苟同了。学费也白交了。我一直坚信‘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这句话。年轻的时候让自己脑袋空空，吃不了或者不肯吃学习知识的苦，别说年老，就是活着的每一天都受到无知的惩罚，别人拿你不知道的知识光明正大在在你面前侮辱你，说不定你还傻傻地站在人家面前发笑。无知的代价是很大的，很多人就是没有知识又吃不了学习的苦，一辈子都活在社会的底层，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不敢想象明天生病了怎么办，曾经也青春亮丽过的脸爬满心酸纵横的皱纹，曾经也干净柔嫩的双手被一天天的粗活磨出粗糙的老茧。”
　　卞子缘被周煜修说得哑口无言，心直虚，无从反驳，只好继续闷声不响地低着头，既像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不管不顾，又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周煜修的面前。
　　很多人都不喜欢听到别人指出自己做事的缺点，就算是自己做的不对，也不容许别人来说。两个人好不容易有说有笑，周煜修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才会说出一席让卞子缘听了会不高兴的话来。
　　周煜修本想抬手摸卞子缘的头发，温言软语对她说：“我不想看到你有一天因为糟蹋自己的天赋，没有学到知识而活得很辛苦。”但他克制住了自己，走到旁边开着的窗户边，整个人挂在窗户栏杆上，把手伸到窗外，感受着清风拂过指尖的感觉，也不去看卞子缘，看着窗外说：“如果这些话，让你听了很不高兴，就把它们当做一阵风好了，吹过了，吹走了，无痕无迹。”
　　卞子缘愣愣地看着窗边的周煜修，愣回神之后，卞子缘发觉自己的眼睛有点移不开。外面有阳光射进窗户来，而周煜修就处于灯光和太阳光之间，让本来就比很多男生甚至女生还白且穿着白色衬衣的周煜修白得发光，身姿英俊。
　　周煜修沉吟了半刻，面对眼神有点发直的卞子缘，从唇边扯出一个笑容：“如果你想学习，遇到任何困难，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是随时。我的能力教你一个大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时间和精力也很充沛。”
　　周煜修手机上没存卞子缘的号码，但他熟记于心。两人从未打过电话，也没有在社交软件上互动过，他不知道卞子缘有没有他的号码。他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熟记于心的号码，听到卞子缘口袋的手机铃声响了便直接挂断，“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存不存随你。”说完，周煜修兀自走了，脚步虚浮。
　　卞子缘站在原地望着周煜修踉踉跄跄远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不高兴，沉重，反思，皆有之。
　　她是否就一直像很多人那样在大学里不学无术，上课就带个人去，或者直接逃课，有作业要么就抄抄应付了事，要么就不做，拿聪明的头脑来生锈，来装水，来养鱼，得过且过？还是说，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白交学费，不虚大学此行，不让最后的青春带着无知的苍白而消逝？
　　卞子缘走到周煜修刚才站的窗户边，斜斜地倚靠着栏杆，低头暗自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