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 20 章 ...
-
世乐桃源的距离不远但也不算近,坐车不用10分钟,走路四十分钟这样。因为交通十分方便,学校里面的学生或者周围的人不想宁愿坐十分钟一站一站人上人下的公交车,也不愿或者没有那个意识花三十分钟既锻炼了身体又可以慢慢欣赏沿途风景来走着去。
前面明晓六人虽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但脚步快得很,像是像加了马达一样往前面公交站台冲,一下子就把卞子缘和周煜修抛在后面,也不催一下落在后面都没有话的卞子缘和周煜修。
从校门口直接到世乐桃源一共有八路公交车。此时刚好有一路公交风驰电掣与他们擦肩而过之后就风风火火地停在前面站满人的公交站台旁,前后门一打开,后门鱼贯而下,前面鱼贯而上,走在前面说笑的六人一见到那情景,为了不错过眼前的车子而要再等下一趟,马上一齐边拔腿跑着追上去边回头叫后面两人快点。而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卞子缘步子比周煜修的小,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步子大的周煜修照顾迁就步子小的卞子缘,两人隐隐约约并肩而行,但被周煜修帮拿了菜的卞子缘心里有点怪,所以她小跑了几步赶在周煜修面前,想追上那三个见色忘友的舍友。但走在前面,她心里更加不舒服,总觉得背后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慢了下来不跑了。而周煜修腿长步子大,几下子就大步追上卞子缘然后又并肩而行。没有话说,还走得那么近,这憋得卞子缘心里闯不过气来。所以她为了自在,故意把脚步放更慢,落在周煜修后面几小步,低着头看着脚尖走。
而周煜修在看到卞子缘眼中晕着光亮笑着跟他们宿舍一行人打招呼之后,心思就开始千回百转,说好的离卞子缘远点的心和行动也开始蠢蠢欲动的土崩瓦解了,总想跟卞子缘走近点说点什么话,问她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忍住,同时把卞子缘一举一动的小心思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好看的脸上微不可见的变了好几种颜色。所以,各怀心思的两人心不在焉地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的沉默走着。
忽闻前面六人七嘴八舌地催他们快点,卞子缘终于抬起头来,停顿了一下,开口回了一声哦,对着周煜修重复一遍他们的话:“快点追上去,车要开走了!”说完,卞子缘也直接跑着追上去了。
“喂,飞都追不上了,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跑了。”拎着菜的周煜修看着脚步轻盈如小鹿一阵风跑远的卞子缘,带着青春飞扬的活力,还主动跟他说了话,周煜修眼中很快含上了浅浅的笑意,看了一眼那六人手忙脚乱地接连跳上车后就急不可耐地关上车门的公交说道。
卞子缘气喘吁吁地跑到站台旁,吃了一尾的汽油味,却只能瞪大着两只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公交带着她的舍友毫不犹豫离去的身影。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不下,说不出其中的滋味。
“我都说赶不上了,还那么拼命跑。”周煜修接完胡坤说在终点等他们俩的电话,追了上来,停在跑得脸红气喘的卞子缘身边说道。
“都是你这个乌鸦嘴。”卞子缘都不察觉自己的语气变了,变得和熟悉的人说话的语气一样,带点嗔怪。但卞子缘想到那六人和自己都拼命追车,而周煜修却还是不为所动我行我素地照他寻常步调来走路,还说风凉话,落单的她不由得心里来气,便闭紧了嘴巴憋着一口气站得离周煜修远一点,然后在等车高声交谈的人群中翘首以盼下一趟公交快点到来。
周煜修对卞子缘生气的样子已经熟悉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就又惹到她生气。周煜修莫名其妙地看着把习惯把气憋在心里的卞子缘,左思右想,然后微微倾身靠近卞子缘,附在她耳边轻声笑着,伸出手指指了指一边卖红薯阿姨正在揭开冒着香甜水汽的盖子,打趣说道:“生气就揭盖了,不然再闷着就不好了。”接着周煜修又问:“想吃红薯吗?我去买。”
“生气就揭盖”这句话,卞子缘懂。在她家那里的方言里,香气和生气发音一样,但意思完全是不一样,生气就是字典里不高兴的意思,香气是指锅里煮着的东西冒香气熟了,该揭开盖子了。所以那些大人一看到小孩子生气,总会故意用香气这个词代替生气,加上滑稽幽默的语气来逗一肚子气的小孩子,“哎呦!好香好香啊!熟了熟了,快点揭盖,快点揭盖。”要是还不能让小孩子破气而笑,那些大人再加一次火:“都这么香了,肯定熟过头了,还不揭盖留它这么香想做什么?”而红薯在她家那里习惯叫番薯,骂人笨就是用番薯来骂,比如说,这条大番薯!意思就是这个大笨蛋!怎么这么番薯?就是骂人怎么这么笨……
此时,远离家乡的卞子缘从周煜修嘴里听到这句逗笑小孩子的熟悉话,和骂人的番薯,心里是更加带气了,心里想到的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他的意思是说我很孩子气?很幼稚?很笨?就他成熟聪明行了吧。
不是年岁让一个人成熟,而是经历让人成熟。若是没有经历过事情,也不见得一个七老八十满脸皱纹的老人的心智比一个十七八岁就经历了人生百态的年轻人的心智成熟。卞子缘知道一直深困在象牙塔里面的自己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情,也没有见过大风浪,是很不成熟。但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卞子缘抿了抿唇,脸色不渝地硬邦邦丢回两个字:“不吃!”便扭着头伸长脖子往车来的方向探。
然而,卞子缘再次实践了她总结出来的一个气人的等车理论:很多时候都是那样子,你要等哪一趟车,哪一趟车还就偏偏等不来,而别趟车都是得意洋洋地过了一趟又一趟,载走了一波又一波的等车人。你等得焦急万分,而它像故意捉弄或者磨炼你的耐性般,久久仍不姗姗来。明明已经过了六趟车,但他们要等的那一趟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周煜修本想逗笑卞子缘的,不料卞子缘看着更加生气了,心里更加莫名其妙同时又得出一个结论:一生气就不讲话的卞子缘,人小,脾气大,还怪,心思阴晴不定。
“车该来的总会来了,不来你总勾着头来看也没有用啊。老勾着头,卞子缘你也不嫌累啊。”周煜修看着卞子缘一次次翘首以盼的失望,似笑非笑说道。
卞子缘对周煜修与心里有气,心里便很不喜欢周煜修那似笑非笑的语气,要笑就笑,不笑就不笑,干嘛要似笑非笑?她等车等到没脾气,连出租车都被人捷足先登。她听完周煜修那淡定也是真理事实的老成话,本想顶周煜修两句,说:“关你什么事?”或者:“我乐意,你管不着。”但在公众场合下,人都是爱面子的,也关乎自己的形象,卞子缘什么话都没有拿来顶撞,压着等车那份不耐烦的心,像听话般泄气地坐到一边已经空了一大半的长条凳子上。
明晓的电话打进来跟卞子缘说他们快到了,又抱怨司机不近人情,都跟他说了还有两个人让他等一等,司机都不耐烦,一溜烟就把车开走了,想下也下不去,然后韦唯雅和刘柳又凑到明晓的手机旁问她和周煜修上了车没有,得知两人还没有等到车,只好哭笑不得地安慰让卞子缘耐心点等车。
卞子缘挂了电话之后,双手规规矩矩地撑在膝盖上,微弓着背,低垂着头看地面默背她昨天记住的一些句子,一副不管车来不来的样子。
“喂,只是等不到车而已,就哭了?”周煜修捉摸不透卞子缘的古怪,见她那副虾米样,没绑的头发散下来挡住她的整张脸,看不到她表情,就蹲到她面前轻声试探着逗问。
周煜修一个阳光青春的男孩子,好脾气地蹲在一个看似生气青春的卞子缘面前,引来了周围不少的路人频频偷看。
“你才哭了呢!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卞子缘一下子又撞进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中,她不适地挪开视线,感觉到周围好事者看热闹的目光,不习惯被人注视的她脸上一点点粉红起来,非常不好意思抬起手来当做揉脸,实际上是捂住脸,不让人看也不去看别人。
还蹲着的周煜修看着眼前羞涩捂脸的卞子缘,没有马上起来,因为卞子缘那没有被衣物完全遮住的的脖颈,还有那捂着脸、能够清晰地看得见分布着青色小血管的手都白得发光晃着周煜修的眼,让他心跳加快,让他眼睛充血,让他移不开视线,让他喉咙发痒。
卞子缘等心里缓过那一份羞涩,才装作自然地把捂脸的双手放回膝盖上,看着周煜修还蹲在她面前,躲开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睁着一双清净的眼睛,开口:“你干嘛还要蹲在我面前?”
看卞子缘看得心猿意马的周煜修在卞子缘问他的时候,先是光明正大地看了一眼卞子缘那还透着诱人浅粉色的脸,然后又看了卞子缘放在膝盖上、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赏心悦目的双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控制住想要握住那双手的冲动,最后才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平静地拎菜站起来转身去看车不回答卞子缘的话。
这不像周煜修不说话的风格啊。没有得到回答的卞子缘坐在位置上,盯着周煜修转身不严的平静背影看了一眼,便默默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