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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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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卞子缘在宿舍里拖到觉得不能再拖才去上课,但在出门前总习惯掐好时间,然后再在众多条线路中选择好最佳路径的她去到教室时还算是早的,教室里边人还没几个,那几个人都坐在静悄悄的教室的最佳位置上认真看书。
天气真的很热,卞子缘来到大学这边生活了一段时间还是不太受得了它的天气。太阳很大,高高悬挂在天上,热烈张扬地放出万道火热光芒,像个大火球一样火辣辣地炙烤着整座校园,像是要把校园的一切都要活生生烤熟一样;空气中很干,一点风都没有,树梢一动不动。
卞子缘从宿舍到教室,不知道是因为生理痛还是因为天气太热,她的后背都出了一层汗,衣服沾上汗水黏贴在后背,很不舒服。她扫一眼过去,尽管很热,那教室里寥寥的几个人似乎感觉不到热气般,目光都很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专业书,时不时拿笔来写写划划,看样子应该是真正想读书的人,也是读得进书的人,身上散发着学子虔诚求学的那种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的迷人风姿。不像她,顶着一张超级像读书的骗人模样,早到迟退却连一节正经的课都没有听过,专业课本更是没有翻动过半页。从之前的被老师管束的初高中生活来到大学之后,在没有人多管闲事的情况下,她是彻底的随心所欲了,不用再顶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乖顺外表去欺骗自己欺骗老师欺骗同学假装很用功很努力学习的样子。
卞子缘对于自己的情况看得十分清楚,是她放纵自己跟随着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变了,在既有高楼又有大师且包罗万象有容乃大的大学中,她在各种各样的杂书中变得醉生梦死,变得不务正务,变得不学无术。
学习是苦的,绞尽脑汁去学但是还是学不会更是比喝莲子心水还苦还压抑。卞子缘不是没有尝过那样子的苦,她明白她那可以用来读书的聪明机敏在六年级之前早已经被消耗殆尽,到初中时,她的聪明机敏还有点死灰,虽未复燃,但她还有点余力去学习。即使数学是她最明显的痛脚,她也还经常可以在全年级拿到第一的名次。到了聪明人更多的重点高中,百年老校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偏重于理科,很多老师,特别是理科的老师以为来到那个重点高中的每一个学生都是聪明过人,接收能力超强,讲课特别快,布置的作业特别繁重,她在天花乱坠的理科作业中过得兵荒马乱又苦不堪言,彻底的泯为了众人。
后来熬到了文理分科,虽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科,但文科中还是有数学,数学还是重头戏,卞子缘经常被数学压得痛不欲生,喘不过气来,欲哭无泪。而从学校领导到班级各科老师老是不厌其烦地在鼓吹数学的重要性,说什么“得数学者得天下”,耳朵都听到出茧,卞子缘真的超级怕数学恨数学,又怕又恨到在心中根深蒂固,却又躲不过数学,她像头困兽被劳劳围困在数学那座坚不可摧的牢笼里,手中没有可以打开那座固若金汤的牢笼的钥匙,冲不出跳不过挣不开,无助着,且绝望着。付出的时间和努力成了垃圾,一点用处的没有。同一样的学校,同一样的班级,同一样的老师,别人轻轻松松的学成了霸,而自己费费力力却学成了渣渣,有了对比后的伤害和打击更是把绝望放大了无数倍。每个人都有虚荣心,而成绩则是做学生的最大虚荣心,如果可以,试问,有谁不想让自己的门门成绩光鲜亮丽万丈光芒,有谁不想拥有张扬高调的漂亮成绩让人称赞,让人仰望,让人羡慕?卞子缘也不除外,她也很想要自己所有的成绩单都漂亮得璀璨夺目,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让自己可以仗着优异的成绩高昂着高傲的头颅,让人称赞羡慕。可是有数学的存在,她所要面对的现实从来都是残忍,残忍地摧毁着她内心深处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如果说,各学科筑起一个学生的天下,而由各种数字、特定的符号和公式形成的数学占据了大半壁江山,那么,卞子缘的整个天下因为数学这大半壁江山而分崩离析。
曾经刚读初一的时候,英语老师走到教室中间看着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把手中的英语课本卷起来,手肘撑着一旁学生的课桌笑着问道:“你们可不可以跟老师说说你们的理想?”五花八门的理想都有,有人想当伟大的科学家,有人想当演员,有人想当医生,有人想当歌手……卞子缘因为数学的原因连理想都不敢有,不理不想地提心吊胆活着。混着混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想想还是有点悲哀的。
现在上了大学自己选的专业还是有数学,而且还是高等的,卞子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没有当学霸的能力就不要不自量力,实事求是地享受学渣的生活,放下内疚,放下自责,放下负罪感,不去想这样放纵下去的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怎样。自由自在中有一根无形的线条束缚着她不去触碰任何事物的底线。
忙着社团事情没回宿舍睡午觉的舍友也还没到教室。
没人抬头看她,卞子缘轻手轻脚地走进教室,习惯选择坐到靠后靠窗的位置,摊开手中带来的课外书,整个人都蔫蔫地无骨般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双手交叠捂着反复绞痛的腹部,手掌心温温热热的,贴在腹部让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进教室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桌椅被弄得吱嘎响的声音折磨着耳朵,还有同学们围在一起的各种高谈论阔声,不舒服的卞子缘软绵绵地趴着,始终没有抬起过头,但把所有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感觉肚子更加疼痛了,不动声色地皱着眉头痛苦地捂着痛处,这对她来说实在是难熬。
还没有上课她恨不得马上就下课。
她在课堂上一向很安静,存在感很低,在这个痛得死去活来的特殊时节,她还是没胆逃课,从来对老师避而远之的她又实在是不想去找老师请假,只好活受罪。
身材修长挺拔的周煜修走进教室就看到了卞子缘那一颗趴在桌子上的毛茸茸脑袋,紧了紧手中提着的一个挺鼓的黑色双肩包的袋子,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