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七零年代旧事》覃小猫

26、婚礼（四）

　　呸呸！想啥呢，黎嘉钰打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子不嫌母丑，那可是自己嫡亲的娘，默念了一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她无心在听下去，离开房间来到院子里透透气，农村办酒席一般都是在家里进行，土灶也会搭建在院子里，端盘子上菜的都是亲朋好友。
　　“鱼儿，过来。”
　　看到黎嘉钰出来，三舅家的孩子跑过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碗，里面是混搭的菜肴，香气扑鼻，但是她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一直以来她的食谱都是清淡为主。
　　这个时候的人，基本上都是用肥肉炼油，就那样每次下锅还是淡淡的一点儿，非是重大事件不炒菜，都是定时定量供应，会过日子的都不会大手大脚的吃喝。
　　“小表哥，你吃吧，我不饿。”
　　对方听到小表妹这么说，也就不再相让，这样的宴席菜肴，一年恐怕都不能吃上一次呢，不吃的撑了岂能罢休，呼啦啦好几下，筷子纯熟的往嘴里巴拉。
　　黎嘉钰看了看四周或蹲着，或站，手里都端着一个蓝边的大瓷碗，耳边听着都是呼呼啦啦的吃饭声，要多豪迈就有多豪迈，什么礼仪全然不在意。
　　转身来到大厨房，小枝正好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烤红薯，看到她过来随手塞了一个，又匆忙离去，今天的她特别忙，没有空给她唠叨。
　　等黎嘉钰把红薯吃完，那些吃饱喝足的人，开始把东家西家借来的桌椅板凳，按照主事人的意见摆放好，一般这种主事的人，都是很有经验的，每个村里都有。
　　黎嘉泽也跟着三舅家的孩子，跑前跑后的，大件搬不来凳子总能拖回来的，最清闲的就属黎嘉钰，托着腮坐在院子里不碍事的角落。
　　前世也参加过不少婚礼，都是在饭店里预定好的，典礼在大厅，请来礼仪公司的人主持，敷衍了事，那里有现在的真心真意。
　　黎嘉泽结婚那个时候她刚上班，九十年代的工资也就四五百块，积攒了差不多两个月，还借了同事的一些，一千多购买了锦缎七件套床上用品。
　　那个时候特别渴望别人能疼爱，不惜花大价钱购买东西讨好老大媳妇儿，可惜，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那颗渴求的心渐渐变凉。
　　“鱼儿，鱼儿，你怎么了？”
　　沉浸在回忆里的黎嘉钰并没有发现，眼睛模糊不清，原来她哭了，回过神来的她，立即绽放出可爱的笑容，她可不想让大表姐的婚礼蒙上一层阴影。
　　“小枝姐，大姐会幸福吗？”
　　“呵呵，傻妮儿，就因为这个你才掉眼泪，放心吧，大姐会幸福的，涛哥人不错的，人小担心的可是多，行了行了，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跟我去烧火。”
　　黎嘉钰的手绢用别针固定在胸前，她伸手拿起来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跟着张凤枝去了大厨房，边走还跟她唠唠叨叨，让张凤枝哭笑不得。
　　“小枝姐，以后我长大有本事了，就可以护着大姐跟你，谁欺负你，我揍他们。”
　　“知道了，知道了，小管家婆。”
　　“你不要不信！”
　　“哎呀，我们的小鱼儿，小枝姐信，真的，我向*主席保证，真信你的话。”
　　黎嘉钰使劲点点头，张凤枝变戏法似得掏出两块糖果，绿色的包装纸，特别漂亮，塞到她的罩衣兜兜里，还对她眨了眨眼睛，逗得黎嘉钰露出笑容。
　　临近中午客人们陆陆续续到达，大队会计坐在大门口，面前放着一张桌子，上面铺着一张红艳艳的纸，过来一个名字写上，礼金写上，这个跟后世没啥不同。
　　主事的人很干练，找来端盘子的人都特别利索，一碗接着一碗的上菜，让乡亲们筷子不停歇，吃的满嘴都是油，祝福也给的满当当。
　　吃客的笑声，小孩子的吵闹声，还有张家大舅舅难得一见的笑声，家有女儿人家的羡慕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独特质朴的乡村婚礼曲。
　　人来人往一直到半夜才消停，黎嘉钰早就进入了梦乡，就在新娘子张凤梅的闺房里，睡的昏天黑地，被人挪动都没有一点儿感觉。
　　公鸡慷慨激昂的扯着嗓子呼唤人们起床，村庄都带着特有的雾气，迎接着新的一天，黎嘉钰早就把白华丹偷偷的喂食，即使刚睡了三四个小时，张凤梅依旧水灵灵的。
　　黎嘉钰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梳妆台跟前红色的背影，愣了愣神，才想起昨天的事情，中午没休息，九点多就支持不住，被小枝姐抱着放在大姐的床上。
　　“大姐，鱼儿要尿尿。”
　　刚花了一半妆容的张凤梅回过头，看到迷迷瞪瞪，头发蓬松的小表妹，带着刚起床的那抹胭脂红，特别软嫩可爱，心一下子不紧张了。
　　“来了，我家鱼儿终于醒了，昨天怎么折腾都不醒呢，真是小懒猪。”
　　麻利的给她穿着衣服，刚想抱起来来，张家妗子端着红枣小米粥进来，
　　“你先吃点饭，我来伺候小鱼儿。”
　　“妗子妗子，鱼儿要尿尿，憋不住了。”
　　“呵呵，行行，妗子抱你去。”
　　本来让她在外面解决，谁知道灵魂一大把的她害羞的拒绝，非要来到茅房，大妗子拗不过她，只得带她去，嘴里还笑呵呵的说到：
　　“小妮子刚多大了，还知道害羞了，呵呵。”
　　“大妗，鱼儿过完年都要四岁了。”
　　“是是，我家鱼儿长大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大妗带着黎嘉钰回到屋子，用温水洗脸漱口，那个时代个人卫生没有那么多讲究，条件好的用青盐漱漱口，条件不好的用水冲一下就得。
　　农村人不像城里人，每月都会有现金工资，他们每年只有核算工分的时候，才会有现钱，那还是你没有借债的情况下，有个病有个灾什么的，说不定还是欠着大队的呢。
　　多少年没有给小孩子梳过头，大妗的手艺并不是很好，张凤枝瞅了个空闲，拉着她重新梳理，这才恢复了昨天的软嫩可爱。
　　送嫁妆的人早早的就来到屋子里，三妗是个性格开朗的人，跟大妗家住前后院，昨天家里也有五桌酒席，忙忙碌碌的黎嘉钰并没有见到。
　　“哎呀，我家小鱼儿越长越水灵，像王母娘娘座下的小仙童啊，啧啧，越看越喜欢。”
　　“三妗，给你糖吃。”
　　“鱼儿真乖，三妗不吃，快放兜里，等会儿别让那几个家伙哄了去。”
　　“三妗，哥哥姐姐都很好的。”
　　“得，三妗给你着想，你还向着他们几个。”
　　三妗子口中的几个家伙，指的是自己的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最小的都比黎嘉钰大五岁，谁让自家亲妈是老小呢，结婚晚生孩子也晚。
　　大儿子已经成年在县城大食堂里打杂，饿肚子怕了，总觉得厨子保险点儿，现在已经可以像模像样的上灶炒制简单的菜肴了，成为厨子指日可待。
　　昨天娘家人待客，他就露了两手，也跟着请来的大师傅学了些门道，二妮自小跟随四姨妈学习刺绣，现在城里秀坊工作，每月都是好收入。
　　三妮不愿意学习刺绣，在地里种地挣工分，跟三妗一样性格豪爽泼辣，婆家已经找好，就等着男方分家盖新房选好日子嫁过去。
　　最小的是个男孩儿，聪明伶俐，在村里上小学，是个淘气包，在家里是个霸王，除了张文彬谁也不怕，不过对黎嘉钰还是很友善的。
　　吃饱喝足的孩子们在屋子里待不住，张凤栩，黎嘉泽拉着黎嘉钰来到村口，望着赵家村来张庄的大路，想要第一时间报告迎亲队伍的近况。
　　没过多一会儿，远远的听到唢呐的声音，接着是乌压压的迎亲队伍，张凤栩撒腿就跑，黎嘉泽跟在后面，他还要照顾自家小妹呢。
　　张凤梅的心听到唢呐声的时候，又开始怦怦直跳，今天离开爹娘跟赵涛组成新的家庭，再回来就是娘家，一股子失落油然而生，眼睛湿润起来。
　　“凤梅啊，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好好跟阿涛过日子，就是对你爹娘的孝顺了。”
　　二姨也是经历过出嫁的，知道当天新嫁娘的心情，怕好不容画好的妆容花掉，耽误了良辰吉日，温和的开口劝说，大哥大嫂本来就是又喜又悲的，可别勾出了眼泪啊。
　　赵涛精神抖擞的进了门，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可是把常年累月不变的脸融化不少，张家大舅，大妗子坐在堂屋正座上。
　　两个蒲团放在当中，张凤梅羞答答的被妹子张凤枝扶出来，一左一右跟赵涛一起，心意满满的跪下磕头，谢谢多年的养育之恩。
　　张文彬还能撑得住，大妗子就差点，不停的抹眼泪，眼里有浓浓的不舍，还有八成的期盼，希望大妮能幸福快乐一辈子。
　　“爹娘，我会好好待阿梅的，二老放心吧。”
　　“好！阿涛啊，我们把阿梅交给你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些，小两口有商有量的过日子。”
　　“爹，您放心。”
　　大妗子不愿意开口说话，就怕自己忍不住呜咽，破坏了这个喜庆的气氛，看着两个人实实在在的行礼，她从怀里拿出两个红包。
　　赵涛，张凤梅一人一个捏在手中，这才完成了拜别礼，娘家只去一桌人，赵家也有接亲的，嫁妆让每人手里都不空手，黎嘉泽，黎嘉钰并不跟着离去。
　　要在这里住两天，陪一陪嫁女失落的大舅舅，大妗子，看着吹吹打打的队伍离开张庄，一家人心情沉闷的回到屋子里，连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张凤栩都老实的很。
　　二姨跟着迎新队伍去了赵家村，加上几个兄弟姐妹，相好的密友，正好是一桌，人数都是提前给男方报备过的，这也是为了提前预备下菜肴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