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海 泪 花》程贯虹

20、二十 去上海舅舅家戒毒

　　王宁的舅舅回到上海后，就跟舅妈商量接纳王宁来上海戒毒的事，舅妈是一脸的不高兴，心里极不愿意，“我们租的房子这么小，王宁来怎么住呀。”“大家挤一挤嘛，我是舅舅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舅妈还是不高兴说道：“王宁到上海来又不是做客，住几天大家挤挤就算了，可戒毒要很长时间，往后日子怎么过呀。”舅舅安慰舅妈道：“不会很长时间，王宁母亲已经着手办理内退，办好了就会立即来上海监视王宁戒毒的。”“王宁母亲来上海那不要另外租房住，上海房租很贵的，还要吃穿要花多少钱，怎么吃的消呀。”舅舅一听笑了说道：“你就不要闲吃萝卜淡操心了，不会叫你拿钱的，我妹妹比我们有钱，不要说租房住，就是在上海买一套住房，他们也买得起。”“他们那来的那么多钱？”“开放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本事就能赚到钱吗。”“可我们就一个房间怎么挤呀。”舅妈还是不乐意，舅舅看到舅妈为难，继续说服舅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是信佛吗，做好事做善事不是你一贯奉行的吗，何况我们挽救的是亲外甥，你不答应将来还要不要回老家，日后还要见亲戚呀，邻帮邻，亲帮亲嘛，将来你有困难人家也会帮的，善有善报嘛。”“老头子，你既然答应了，我去做恶人呀，挤就挤一点吧，家里多个孩子也热闹些。”“你这样想就对了嘛。”舅舅非常高兴，说通了舅妈才是正事，不能外甥来了闹得大家不愉快就没意思了。舅舅转换了话题问道：“珍珍买的期房几时交房？”“听珍珍说明年交房。”“还要这么长时间呀。”“怎么老头子想住新楼房啦，珍珍说把朝南最好的房间留给我们住，你看还是生女儿好吧，将来跟着女儿享福，生儿子有操不完的心，象你妹妹生这样一个不争气吸毒的儿子，不要把父母气死。”舅舅一听笑了说道：“不能一概而论，儿子、女儿都要争气，儿子争气有本事也是孝顺的，不争气没有本事，儿女都会啃老的。但总的来说儿子孝顺少，女儿孝顺多，怪不得上海人都喜欢生女儿，不喜欢生儿子，说生女儿是招商银行，生儿子是建设银行。”“我女儿珍珍就是招商银行，我们就跟着享福。”舅妈得意洋洋。“我不想跟着享福，我想回老家去落叶归根。”“你呀，就是这个命，老家有什么好，上海是国际大都市，女儿又买了大房子多有面子呀。”舅舅一听笑了，“上海是不错，现在开放了，上海是个移民城市，上海也不象过去那样瞧不起外地人，过去上海人把外地人一律称作乡下巴子，现在外地人在上海买房买车，上海人对外地人也刮目相看了。但外地变化也大了，这次我回鹰城变化大了，老家电梯高楼比比皆是，好多家庭都买了小汽车，晚上跟上海一样热闹。”“再好也没有上海好，你呀，就是个乡下巴子，你呀要好好向上海人学习，安下心来做个新上海人。”“好言词，新上海人，老婆子，你越来越时髦了。”“那是与时俱进嘛。”舅妈一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星期后舅舅接到长途电话：“哥，妹夫明天带宁宁来上海，你到车站接一下，又要麻烦你了。”“是哪趟车？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一大早去上海南站接宁宁，好吗，就这样吧，再见再见。”第二天一大早舅舅就去了上海南站，南站座落在徐家汇，天还没有亮，可徐家汇的五彩灯光还在闪烁。各路公交汽车一辆接一辆在启动迎接第一班上班族的旅客，徐家汇又开始喧闹起来。清晨现代化的上海南站人头攒动，出站的旅客，上车的旅客交替穿梭。上海各车站码头机场365天每天都在迎来送走南来北往的旅客。舅舅站在南站出口处等候外甥的到来，从南昌开往上海的288次列车准时到达了。出站口旅客蜂拥而出，舅舅伸直脖子、目不转睛盯着出站口的旅客。突然两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了。舅舅急忙迎上去挥手喊道：“宁宁，宁宁。”“舅舅，舅舅。”王宁也看到了舅舅，也连忙走上前与舅舅拥抱起来，舅舅笑了，与妹夫寒喧了一番，三人一齐下了地铁站，地铁又快又稳又不堵车，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出了地铁站步行十五分钟就到家了。
　　三人在路上说说笑笑，突然王宁停住了脚步紧紧盯住一个人看，脸上怪怪的，那个人也盯上王宁看，脸上还时不时露出怪笑，舅舅奇怪了，连忙问道：“宁宁你认识这个人？”宁宁狡诈的笑了说道：“不认识。”“不认识你盯着人家干什么？”王宁又笑了说道：“这个人也是吸毒的。”“你怎么知道？”舅舅就更加奇怪了，“看眼睛看脸色就看的出来。”舅舅一听也回过头仔细看了一下那个人的眼睛和脸色，但舅舅硬是没有看出来，这个人的眼睛和脸色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呀。舅舅笑了说道：“宁宁你真是道上混的人，本事大吗？”王宁也笑了说道：“你不是道上的人当然看不出来。”王宁说完得意起来。“你呀就这个本事，我看你要改也难呀。”王宁父亲一直摇头，脸色难看。王宁看到父亲生气不敢吭声了。舅舅还是笑道：“宁宁你把这个本事用在正道上肯定有出息，会干出一番事业来。你还记得外婆在你小时候对你说的话吗，外婆说你长大了学好就是一条龙，学坏就是一条虫，现在就看你想做龙还是想做虫了。”“舅舅放心，我肯定想做龙不想做虫，我向你保证。”“我不想看你怎么说，我要看你怎么做。”“我保证我保证，坚决戒毒。”“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回到家中，舅妈已经烧好了饭菜，大家围坐好，“喝点酒吧。”舅舅提议。舅妈也招呼说：“没有什么好菜，随便吃，珍珍来电话说晚上在广东餐厅招待姑父和表弟，为你们接风。”“不用麻烦，我下午就要赶回鹰城去。”“怎么这样急，来了就玩几天吧。”舅舅留客。“实在没有时间，厂里忙的很，我后天还要去外地出差谈业务，今天必须赶回去。”妹夫说完拿出三千元钱交给舅妈说道：“这三千元钱就是宁宁在上海的伙食费，你们多费心了。”“不用不用，自己外甥来住些日子还要拿伙食费，也太见外了。”舅妈客气起来要把钱退回去。“要的，要的，宁宁来上海就打扰你们了，再不拿伙食费怎么好意思。”这时舅舅发话了“给你就收下吧，不要推来推去，都是一家人。”舅妈只好收下了。吃好饭妹夫就告辞了，舅舅送妹夫到地铁口时妹夫再三叮嘱舅舅说：“哥千万记住每天只能给宁宁十元钱零用，多一分钱都不要给，在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吸毒的人都能互相看出来，你给他钱多，他犯起毒瘾来就能很快买到毒品。”“我知道，我有数，我会看紧宁宁的。”“那就拜托哥嫂了。”妹夫说完就下地铁站了。
　　王宁第一天还算平静，上海大都市他还感到稀奇，他在热闹的大街上到处逛逛也分散了他对毒品的注意力。晚上舅舅和他谈心，舅舅问道：“宁宁你怎么会吸毒？吸毒到底有什么感觉。”王宁笑了说道：“当时第一次吸毒感到非常稀奇，也感到时髦，你不吸毒就证明你穷没有实力吸不起毒，你不吸毒也证明你土包子不时尚，道上的人会骂你，瞧不起你的。”王宁提到吸毒又眉飞色舞起来，继续说道：“我第一次吸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吸好后人特别兴奋，后来接着吸了几次人就会轻飘飘的，脑子里也有奇妙的幻觉，再后来就成瘾了，再也离不开这个鬼东西了。”舅舅一直摇头说道：“你赶这个时髦却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呀。身体受到摧残，父母被急死，很多人被吸得家破人亡，这样值吗？”王宁苦笑笑无奈的说道：“舅舅只怪我不懂事，已经走到这一步说什么也晚了。”“晚什么，你现在戒毒也不晚吗，你要下定决心戒毒，你还年青，还有大好前途的。”“是的，是的，我听舅舅的。”第二天也算平安过去了。可第三天就不太平了，宁宁又烦燥起来，他整天又跟没有魂的人一样，整天提不起精神，一脸茫然，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了。舅舅知道王宁开始想毒了，他身体对毒品的依赖已经没有了，可心中想毒精神上的依赖还是那样强烈，使得他这样六神无主。舅舅想毒品从鸦片到海洛英再到新型毒品，发明它的人真应该下地狱，它祸害了一代又一代人。舅舅一直摇头，他真不知道怎样安抚这个外甥，让他静下心来把注意力集中到其它方面上去。可舅舅毕竟不是医生也没有帮助吸毒人戒毒的经验，他接受了外甥来上海戒毒又觉得责任重大。可舅舅的规劝王宁根本听不进去，口里不停说“难受真难受。”“你到底那里难受？”“舅舅也着急起来。”“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心里烦闷，脑海里白粉那个鬼东西整天缠着我赶都赶不走。”王宁说完紧锁眉头，一脸痛苦相。舅舅不知所措了，只好鼓励、鼓励、再鼓励：“宁宁忍住，忍住，坚强起来，我相信你一定会渡过这个难关。”王宁只是痛苦的点头，这天大家都在惴惴不安中渡过。
　　第四天一大早王宁就出去了，一上午都没有回来。舅舅想年青人闷在家里也不是事，让他出去散散心也好，就是去网吧混也比整天想毒好。中午12点王宁兴冲冲回来了，满脸笑容，舅舅奇怪了，王宁这样兴高采烈难道又吸毒了，不能呀，每天只给他十元零花钱，王宁都买了小包装零食，难受时除了抽烟就是不停的吃零食。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没有钱是弄不到的毒品的□□上更是认钱不认人的。
　　还没有等舅舅开口，王宁首先开口了，“舅舅明天兰兰也来上海跟我一齐戒毒。”舅舅一听皱起眉头，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到上海来就是要脱离毒品环境，摆脱社会上的狐朋狗友，更是要摆脱兰兰母女的纠缠，不是兰兰不是兰兰母亲，王宁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地步，兰兰到上海来戒毒又要前功尽弃了。舅舅越想越气，责问起来：“宁宁不是讲好了，瞒着兰兰到上海来嘛，你通知兰兰到上海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你吃兰兰和她母亲的苦还没有吃够吗？怎么好了伤痕就忘了痛，你这样做舅舅没法向你父母交代，你既然来了，我就要对你负责，我坚决不同意兰兰来上海你赶快通知兰兰不要来。”看到舅舅生气，王宁笑了。你不要嘻皮笑脸我可不吃这一套，你赶快通知兰兰不要来。王宁不吭声了，沉默了一会，王宁说道：“来不及了，兰兰已经上车了，明天一大早就到上海了。”舅舅就更加气愤说道：“你是先斩后奏，就是兰兰来了，也要打发她回去我家是不欢迎她的。”“舅舅你就让兰兰来吧，我离不开兰兰。”“真是打不散的冤家，你就这样离不开她。”“我真的离不开她。”王宁认真的说道：“我跟兰兰有了感情了，再说我一个人在上海也太寂寞，我跟舅舅又是两代人，我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谈，两代人是有鸿沟的，兰兰来我也有一个伴，一齐戒毒不更好吗。”王宁讲的条条是道，舅舅弄得哑口无言。舅舅转而一想王宁和兰兰已经有了感情，爱情谁讲的清楚，任何力量都阻止不了的。王宁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和王宁是两代人，确是有代沟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年青人整天跟老头在一起有什么话说，来呀好，一条牛是放，二条牛也是放。舅舅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你呀真是臭味相投，既然来了，你可要保证两人一齐戒毒哟。”看到舅舅答应王宁高兴起来，满口答应“舅舅放心，我保证，我也替兰兰保证，坚决戒毒，舅舅舅妈你们会长命百岁的。”王宁拍起马屁来。舅舅只是苦笑。兰兰要来舅妈就不高兴了，王宁一人来家里就够挤了，再来一个兰兰，家里还不象下水饺一样拥挤不堪，这日子怎么过呀。王宁是很会看眼色的孩子，他看到舅妈一脸不高兴，他走到舅妈面前笑嘻嘻的说：“舅妈等我和兰兰戒了毒以后赚到钱我带舅妈到全国各地去旅游，让舅妈满世界跑，开开眼。”舅妈笑了，舅舅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