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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演唱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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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中途进场的,演唱会已经开始,体育馆里十分热闹。
在观众席落座,宋拂衣用手撑着脑袋,笑盈盈地听着响彻全场的呼喊。
“我爱傅行简,我爱傅行简。”
托姜良辰的福,她知道不少这个圈子的通病,比如距离常常会让人有将鱼目当珍珠的效用,台上聚光灯下光鲜靓丽的演员,与观众眼中幻想的模样并不相同。
台上被整场人爱着的音乐小王子傅行简,在她眼里,浅薄又无知。
她和傅行简之间,很是有一段渊源。
最初她认识傅行简时,傅行简的演艺生涯将将起步,待她尚算和颜悦色,远远不像现在这般不假辞色,句句嘲讽,直到她将她的某位前任,兼傅行简好友送进监狱。
尽管嘴上不饶人,傅行简作为歌手,还算对得起他的职业,宋拂衣半闭着眼,听着傅行简拨动吉他弦,低声唱歌。
他的声音很干净,令人想起那些落在枕头上的心事,青春的花苞仿佛在他的歌声中复活。
演唱会快要结束时,傅行简拿起话筒,他轻声说:“接下来,我要抽一位幸运观众上台,和我合唱,会是谁呢?”
全场无数人欢呼。
“幸运观众是916号,916号观众,请上台。”
现场一片寂静,宋拂衣听见坐在隔壁的女生叹息自己抽到了915号,离和偶像同台仅有一步之遥。
和傅行简同台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神色平静的宋拂衣与周围躁动的人群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916号观众在吗?”台上的傅行简再次发问,宋拂衣忽地想起被她随手放在包里的号码牌。
从包里翻出那张号码牌,宋拂衣看了一眼,她拿到的号码牌,恰好是916号。
这么巧,她死时的房间号同样是916号。
她举了举手,在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中,缓步走上台。
看清上台人的面容时,傅行简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住。宋拂衣的笑意却因此越发幽深。
傅行简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他竟然会有同自己讨厌的人同台合唱的这天,偏偏这个幸运号码,还是他自己抽的。
若不是体育馆里还有上万名听众,傅行简恨不得把面前的人踹下台去。
他只想走流程赶紧唱完歌,便让宋拂衣消失,谁知她接过话筒,像粉丝般做出仰望他的神情。
傅行简忽地生出几分为难她的心思,他笑着问:“让我考考你是不是合格的粉丝,我的第一首歌叫什么?”
“《隔云端》,”宋拂衣顿了顿,接着说,“这首歌我听过很多遍。”
“你想和我合唱哪首歌?”
“所爱之人隔云端,我想唱《隔云端》。”
这首歌是傅行简的成名作,是知名歌手司南为傅行简谱的曲,傅行简亲自填的词。
在傅行简的吉他声中,宋拂衣的声音如月光轻轻倾泻在整个场馆。
“世间哪有这样的欢喜?
海棠花抖落的花影
可堪醉卧的石榴裙”
在寂静的体育馆里,他放下吉他,握住宋拂衣的手,低声唱出剩余的部分。
“纵有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都胜不过你乍一回头的笑容”
体育馆内响起阵阵掌声。
“傅行简,我喜欢你好多年。”
宋拂衣声音微微颤抖着,仿佛每个字句都真切无比。
傅行简看着她,仿佛是在透过这具漂亮的皮囊看其他人,他许久才回过神来。
“谢谢……你……的喜欢。”他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
演唱会结束后,宋拂衣站在体育馆外,她知道,按傅行简的性子,一定会来找她算账。
没多久,一辆摩托车在宋拂衣面前停住,骑车的人冷声说:“上车。”
她自然认得他,毕竟前不久他们还同台唱歌,宋拂衣跳上车,她熟练地环住他的腰。
“傅行简,我不会是第一个坐在你后座的女生吧?”
宋拂衣明显察觉傅行简的身体僵住了片刻,他冷声说:“别人哪有你这样不知羞耻?”
冷风吹在宋拂衣的脸上,宋拂衣笑了笑,并未说话。
摩托车最后在桥边停下,傅行简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且冷漠的脸庞。
“你今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在台上看我的眼神,可比现在温柔多了,我还真是怀念。”
“别废话,你为什么会来听我的演唱会?”
宋拂衣靠在栏杆边上,轻声说:“因为台上的人,是我最忠心的护卫,傅行简啊。”
被宋拂衣的话气得跳脚,傅行简冷声说:“谁是你最忠心的护卫?宋拂衣你要不要脸?”
“我最近看到不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
“我只不过是把那些事实放出来,其余的不是我放出来的,我讨厌你,却不至于那样下作。”
傅行简站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原来针对她的,不只是傅行简一人,宋拂衣正在思索,寂静中响起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宋拂衣,你省省吧,别在我身上花力气。”
“我没在你身上花过力气。”
“我可不是那些被你迷得昏头转向的男人,你还真是夜夜换新郎,这回又傍上了宋燎原。”
难得他说过这么多次类似的话,依旧能精准地表达出同样的情绪,宋拂衣转头,神情平静地望着他。
“我什么时候傍上宋燎原了?”
“那张照片还不够吗?我一看就能认出来是你。”
一看就能认出她?宋拂衣拧着眉头,那张照片拍得十分模糊,她自己都未必能认出来,怎么傅行简便能认出是她?
“你心虚了吧。”傅行简冷声说,“用完就扔,男人不过是你上位的工具,这不就是你宋拂衣的人生格言么?”
宋拂衣听得头疼,她实在想把傅行简同沈星繁关在一起,让这两人互相折磨。
“时至今日,你还以为你朋友是什么清白的人么?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些罪名都是我构陷他吧?”宋拂衣顿了顿,接着说,“既然做坏人,就要有人在江湖,一报还一报的觉悟,不是么?”
“所以你可以光明正大践踏别人的真心?”
践踏真心?宋拂衣轻笑着说:“何必张口真心闭口真心?他们对我的喜欢,不过是征服欲作用下的结果,如果我年老色衰,他们还会如此吗?”
傅行简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口中的别人,从来不是他朋友。
两人正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并未注意到不远处一辆汽车正加速向两人驶来。
宋拂衣发觉异常,千钧一发之际,她拉着傅行简往旁边的草坡滚去,两人在草坡上滚了十几圈,最后被河边的芦苇丛拦下。
回想起车里坐着两个彪形大汉,宋拂衣暗叫不好。
撞他们的汽车随之调转方向,驶入草坡,预备再次撞他们。
“该死的车!”
来不及犹豫,她拉起傅行简便歇着往回跑,在这草坡上,汽车行驶困难,因而一时未能得逞。
两人往摩托车处跑去,跑的路上傅行简不慎摔倒在地,宋拂衣连忙回头扶起他。
等他们绕了一圈,惊险地坐上摩托车,那辆汽车正向他们加速驶来。
眼见汽车快要撞上两人,傅行简发动摩托车,像离弦之箭一般在公路上飞驰。
冷风扑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生死时速中,傅行简的心怦怦跳。
宋拂衣单手抱着傅行简的腰,另一只手拿出手机预备报警。
发觉宋拂衣是单手,傅行简生气地说:“双手抱紧我,宋拂衣你不要命了?”
她倒是很少见傅行简这样生气,给警局发了求救讯息后,立马双手环住傅行简的腰。
直到两人看到不远处的警车,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恨你的人,比恨我的多。”不等傅行简说话,宋拂衣又轻声说,“我最忠心的护卫,果然你的驾驶技术还需要再精进些。”
她这次险些被傅行简牵连,要不是凶徒的汽车速度拉垮,他们未必能轻松脱险。
“这个案子可以秘密调查么?”
“当然要秘密调查,被人知道我和你半夜遇上杀手,我的清誉怎么办?”
“原来你还有清誉。”
宋拂衣敲了敲傅行简的脑门,她冷声说:“傅行简,这种时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容忍你?”
“当然是因为你问心有愧。”
这傅行简还真是……宋拂衣抬起头,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她轻声说:“我知道了,那你让我抱紧你是为什么?因为你问心有愧?”
“我那是条件反射……”
“事实上,我救了你,傅行简。”宋拂衣亮出手肘的伤,若不是她及时出手,傅行简这混蛋只怕要喜提殡仪馆豪华套餐。
傅行简冷哼了一声,说:“那我回头给你送面锦旗?”
送锦旗?宋拂衣愣了愣,深吸了一口气。
处理过伤口,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傅行简匆忙洗漱后便沉沉睡去。
有生之年,他难得地做了梦,梦里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而宋拂衣蹲在他面前。
“等等,傅行简,你始终咬着我不放,真的是因着替你的朋友不平么?还是替你自己不平?”
“我当然是……”
宋拂衣轻声说:“你看着我的眼睛,能说你问心无愧么?”
不必看着她的眼睛,傅行简明白,他的的确确问心有愧。
宋拂衣站起来,走到他的身旁,她起身抖裙的那刻,仿佛江河万里的秀丽都落在她的身上。
“傅行简,难道你不曾有过半点私心么?”
傅行简惶恐又清醒地,看着他的战败在她的裙摆中缓缓显露。
她戏谑地看着他,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披肩因她的动作滑落,因而大片白皙的肌肤得以重见天日。
他的理智使他推拒着她,使他想转身逃开,他的身体却清晰地感受到她骨子里散发着的那种神秘的诱/惑。
这种由她卷起的痛苦像迎面拍来的海浪,将他碾碎在灵魂的齿轮之下。
理智告诉他应当克制这种不道德的念头,但当她的手伸向他,当她的眼看向他,当来自她的隐秘的诱惑灼伤他的皮肤,渗入他的血肉,在他的血液里游走,那些暗藏的念头终于破壳而出,最后将他的理智战胜。
“我有过私心,那又怎样?”傅行简仰头凝视着她的脸。
她明艳娇丽地站在他的面前,笑容明丽,却将他拉入更幽暗的深渊。
宋拂衣莞尔一笑,她拢了拢披肩,往后退了两步,只是这两步,方才妖娆明艳的宋拂衣便消失无踪,她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他。
傅行简猛地惊醒,他怅然地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今晚同宋拂衣分别时的场景。
他等待着她冷漠地宣告着自己的命运,却听见她的声音如珠玉扣响心扉。
“傅行简,我很喜欢《隔云端》,这句话是真的。”
宋拂衣转身大步离去,只留傅行简呆呆地矗立原地。
她喜欢撩拨,欣赏他人心旌动摇的慌乱,却无意驻足,傅行简早就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