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会咬电路板吗》古墨墨

15、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从店里出来，盛凛的手里提满了东西，罗一诺提着一袋衣服。
　　他们本来打算走到车站，预约车子的。
　　但是在走出店的一瞬间，盛凛就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们。

　　“喂。”盛凛喊罗一诺。
　　“不许叫我喂。”罗一诺准备转头。
　　“不要转头，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盛凛叹气，阻止了罗一诺和自己有明显的交流，“有人跟在我们后面，估计是来找我的。”
　　罗一诺闻言，立刻将本来要转过去的脑袋，硬生生转回去。他这个僵硬的动作，看起来更不对劲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在意就是了。

　　路边有机器人，盛凛将手里的东西都交给它。这是街边服务机器人，专门放置在店铺的附近，交钱以后，可以帮你把东西送回家。
　　“那你现在怎么办？”罗一诺问他。
　　“你先把东西拿回家，晚点见。”盛凛很自信。

　　罗一诺在原地站了一会，接着，那个机器人走到了他的旁边。
　　“那个人走了，请你付费。”机器人判断他们是一伙的。
　　罗一诺：“……”
　　既然钱给了，那么就不能白给，他把手上的那一袋东西也给了机器人，然后付钱、输入地址。

　　按照盛凛的吩咐，他现在只需要回家就可以了。
　　罗一诺在街边，蹙眉思考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转头，沿着盛凛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盛凛跑太快了，人已经不见了。

　　罗一诺来到了附近一栋高楼的施工处。
　　机器人正在装修大楼，看到有人靠近，立刻就有一架机器人朝罗一诺走过去，示意他离开。
　　罗一诺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朝它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另一个指令代替了机器人原本的程序。
　　它停在罗一诺的面前，摆出最卑微和诚恳的姿态，默默让开，让罗一诺走进了原本禁止他人进入的区域。感知到了他的到来，原本在工作的所有机器人也停止了自己的任务，全部站成一排，等着罗一诺的指令。
　　它们仿佛在迎接自己至高无上的神。

　　罗一诺坐上了施工用的升降机。
　　机器人立刻按照它的意愿，开动机器，将他送上去。升降机越升越高，风景全部都变了一个样，风哗啦啦吹着，蓝天似乎随着不稳妥的升降机摇晃。在不安的情绪中，升降机到达了屋顶最高处。
　　罗一诺从升降机上跳下。
　　他离开后，机器人就坐着升降机下去，继续自己的工作，一切仿若没有发生过一样。

　　罗一诺站在十五层高的屋顶上，用他优越的视力，沿着屋顶外看了一圈，终于，他找到在奔跑中的盛凛了。他的身后，有一队人在追着他，看制服，是地球正式政府的警卫队。在他们后面，还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罗一诺伸出手，将自己过长的头发别到耳朵后，然后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预判他们到达的地方，以及计算最快追上去的路线。
　　当得到答案后，罗一诺快步走到了高楼的边缘，爬上了高墙。
　　今天的风还是挺大的，他站在上面，哗啦啦的刺耳声音从他的耳朵旁吹过。

　　若无特殊情况，仿生人是没有多余的情绪。害怕、喜悦、担忧，在他们诞生之初，基本就被一扫而空，平常表现出来的情绪，只是模拟人类的反应。
　　无人在旁，罗一诺恢复自己冷漠的本质。
　　他站在高墙上，脚下稍微一个错步，就会掉下去，摔成一团废铁。即使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沿着狭窄的平面，跑了起来。
　　他越跑越快，终于跑到了最末端，随后他的脚一蹬，往着斜下方纵身一跃。

　　天空的太阳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映照在仿生人黑色的轻飘飘头发上，他无情的绿色眸子注视着自己的目的地。
　　脚下是致死的高空，风顺着他身体的方向往前吹。
　　“嘭。”罗一诺直接从一栋高楼，跳到了隔壁另一楼的楼顶上。
　　做了如此可怕的事情，他的心脏却没有加快速度，一秒钟都没有。

　　落地后，他继续奔跑，到了屋顶的边缘，直接跳了下去。
　　这是一栋颇具特色的建筑物，楼身呈现三角立方体的形状。
　　罗一诺的脚踩在光滑的楼面上，滑了下去。好几次，他就要滚下去，但是他不断调整自己身体的平衡。最后，他找到了最好的姿势，轻轻松松，直接往楼底滑去。
　　仿生人做着人类绝对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他的躯体确实脆弱，因此晃了一下。

　　“上面的人，警告！”巡逻机器人抬头望，看到了他的危险行为。
　　罗一诺感觉到了那个机器人准备发送讯息，立刻在奔跑的间隙，朝它伸出手，然后手指虚空一挥。

　　“XL67689机器人控制面板打开。”
　　“最高指令切入。”
　　“删除录像，指令跳跃。”
　　被干扰了系统，巡逻机器人立刻删除了关于他的影像，转过头，装作没有看到罗一诺，继续往前走。

　　罗一诺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原本的街道来到了往左边数的第三条街道。
　　他刚站稳，有三个人就朝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罗一诺来拦截的不是盛凛，而是跟在最后面的三个身份不明的人类。
　　不过他并没有亲自出手的打算，毕竟他的身体是很脆弱的，所以要尽量避免和别人的争斗。

　　罗一诺就站在街边，眼睁睁看着那三个人类路过。
　　其中一个人，在路过罗一诺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虽然他疑惑罗一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路口，但还是继续奔跑，他们的速度很快，毕竟要追上早就不在这一条路上的盛凛和地球正式政府的警卫队。
　　但就在他们走到了空中投影广告位置的时候，原本应该是一片空气的屏幕，闪现电流。
　　“滋！”
　　三个人被突如其来的电流攻击，浑身酸麻，然后脚一软，倒在了地板上。

　　“警告，警告，空中屏幕出现故障，有人受伤，有人受伤。”巡逻机器人，立刻发现了这边的问题。
　　“立即进行检查，立即进行检查。”
　　“附近医疗机器人请注意。”

　　罗一诺冷漠地转过头，然后走进了身后的小巷子。
　　身后的巷子有一栋高墙，罗一诺踩着堆放在边缘的一些箱子，爬了上去。
　　当他站到墙上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盛凛坐在被打倒、堆放在一起的人身上的场景。盛凛战斗过后，心情愉悦。
　　在盛凛的淫威下，被按倒的警卫队，被迫打开了自己的柯罗诺斯世界的大门，任由他在里面翻找资料。
　　他确实有本事，所以才能信心满满，让罗一诺先回去等他。

　　罗一诺静默，见他无事，然后打算怎么来的，怎么离开。
　　感受到了有人的视线，盛凛立刻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墙壁上的罗一诺。
　　“你怎么在这里？”盛凛惊讶。
　　“路过而已，再见。”罗一诺准备原路爬下去。

　　就在他的脚刚准备踩下去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音。
　　“那边的人站住不要动，我们怀疑你是偷渡犯，请展示你的柯罗诺斯序列码。”机器人僵硬的声音传来。
　　罗一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要检查自己的柯罗诺斯序列码，但是在当逃犯的盛凛脸色一变，他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罗一诺站着的墙壁下面，朝他伸出手。
　　罗一诺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十分不要脸地蹲下去，将手交给盛凛。

　　刚才还在高楼间跳来跳去，身手敏捷堪比电影中的武打明星的罗一诺，现在需要被盛凛一只手拉住手，一只手扶住腰，安稳地托着，才能落在地板上。
　　罗一诺没有羞愧，毕竟他的人设是柔弱的科学家。
　　围墙那边传来了声音。
　　“快跑。”盛凛拽着罗一诺的袖子，带着他溜之大吉。

　　盛凛跑的速度飞快，一开始他以为罗一诺会跟不上，结果，罗一诺不仅和他几乎保持平行的奔跑速度，后面还差点超过自己。看盛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罗一诺想了一想，犹豫了会，然后放慢速度。
　　盛凛无奈地说：“拜托你自己跑好吗？”
　　为什么突然放弃了跑路，任由自己拖着他。你就算看起来纤细，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很重的。

　　罗一诺稍稍加速度，但是仍在盛凛的后面。
　　盛凛：“……”
　　玩他吗？

　　两人到了上车的地点，预定好的车早就在等他们了。
　　一般情况下，人一靠近，车门就会自动打开。但是今天，他们走到车的前面了，车门依旧关闭，随后，车子发出声音。
　　“政府正在追捕偷渡犯，请每位市民在使用空中出租车前，出示你的柯罗诺斯序列码。”

　　罗一诺闻言，毫不犹豫，一下子扯下衣领，露出自己的锁骨位置。
　　“扫描完毕，通过。请另一位客人也出示柯罗诺斯序列码。”
　　机器，是这个世界上是无情，最讲究秩序的东西。
　　盛凛的脚步忍不住退后一步。
　　如果他拒绝出示柯罗诺斯序列码，这一辆自动驾驶车，立刻就会报警。
　　或许，他该一枪毁掉这辆车。但是如果他这么做了，几乎和机器报警的结果也差不多就是了。

　　罗一诺看到他的表现，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
　　不顾盛凛想走的欲望，罗一诺在他的手背上一抚而过，随后用力抓住他的手，递到机器的前面。
　　盛凛的手背，突然出现了一串熟悉的蓝色条纹码。
　　“通过。”机器人扫描了他手背的序列码，“抱歉，浪费你们的时间了，欢迎使用四通八达出租车，我们将会用最快的速度，安全地将你们送到目的地。”
　　盛凛惊诧，瞳孔一震。

　　罗一诺松开盛凛的手，然后爬进车里，他进去后，发现盛凛还站在后面，不解地问：“你不回去吗？”
　　盛凛站在车门外，手指搓着手掌背。
　　柯罗诺斯序列码应该是唯一的、不可随意制造的。
　　在这之前，他原本以为，在这个地球最大未知的危险不过是这个伪政府，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想要杀掉他的反叛军。
　　不过对于盛凛来说，这两样东西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面前这个人刚才的操作……
　　盛凛一滴汗从额头流下。

　　“你要是不回去，我要先回去了。”罗一诺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也要……回去……”盛凛抿嘴，然后钻进车里。
　　他的心脏跳动速度，远超正常时候。但是盛凛是什么人，不管他多么撼动，依旧是冷静的。
　　这是天赋。

　　突然之间，坐在旁边的罗一诺侧过身，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心脏的位置。
　　盛凛居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你的心脏……跳得好快哦。”仿生人能感觉到人类的异常。
　　盛凛露出笑容，转头看向他空灵的眼睛，说：“因为你让我心跳加快。”
　　罗一诺闻言，脸上出现了懵然的表情，随后，他不好意思地用那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事后两人回忆此刻。
　　盛凛的想法是：妈的，什么人物？
　　罗一诺则是：对不起，就算你喜欢我，也是没有用的，我可是注定孤独的机器人。

　　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你觉得我好可怕，我以为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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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一诺：你是个好人……
盛凛：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