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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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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十一月中旬。
这一日,徐伶瑶起了个早,推开门那一刻,只见满目银装素裹,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呼出一口白气。
小圆急忙将一个白狐皮毛的围脖给她围上。
“今年的雪下得倒是晚一些。”徐伶瑶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手上的雪花片刻间便消融了。
“我托人去找的玉石找到了吗?”徐伶瑶一边往主院走去,边问道。
“刚刚收到消息,说送东西的人约莫下午就能将东西送来。”
徐伶瑶点点头,许知的生辰快到了,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送什么好,论金银财宝,许知向来不缺,如今他颇得圣宠,皇上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许知,其中不乏徐伶瑶见都未见过的稀世珍宝,她想了几天,决定还是亲自动手做一个吧,也许他会喜欢?
于是她便托人为她寻上好玉石,特地从西北寻来了一块儿品相资质上好的暖玉石。
“待人将东西送来后就拿给我,我早就与品玉馆的师傅说好了让他教我雕刻。”她掀开帘子,将一身寒气抖去,脱了大氅,才向屋内走去。
……
付嘉禾此时坐在品玉馆二楼的一间雅间,窗户大开,任寒风吹着他单薄的身体,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下雪了啊……”瑶瑶最怕冷,也不知有没有多加衣裳……
付嘉禾皱眉,怎么又想到她了。
“二少爷!您怎么又站在窗口!”小厮走过来,急忙将窗户关上,边关窗边数落着他,“姜院正都说了您不能着凉,连个大氅也不披着,这大冬天的,外面还下着雪,你就这般站在窗口吹风,身体哪受得了!”
付嘉禾轻笑一声,“也就你敢这般对我说话,”虽是这样说,言语中却并无责怪之意。
这小厮名叫莲子(子三声),不仅名字娘里娘气,就连这长相也是颇为清秀,是丞相派来特地照顾付嘉禾饮食起居的。
莲子将姜汤端到他面前,然后就站在那里,等着她喝下去。
付嘉禾接过姜汤失笑,“下去吧。”
莲子不答应,依旧站在那里,“奴才看着二少爷喝了再离开。”
付嘉禾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你怎么这般矮小?”
莲子气的一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少爷还是快点喝了姜汤吧,可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还需要人哄着。”
付嘉禾嗤笑,自从他那日将药倒掉后,这小子每次都盯着他喝完药再离开,他端起来,将温度正好的姜汤一饮而尽,把碗放在她手上后,眯了眯眼,“不过一碗姜汤,我还不至于。”
莲子见他喝尽,寒着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希望二少爷日后也能这般乖乖听话。”语罢,他离开了。
付嘉禾站在那,轻咳几声,姜汤入体,让他原本冰冷的身体有了几分直觉,他轻轻揩掉嘴角的一丝血迹,却突然听到隔壁对话的声音。
原本他是不在意的,可细细听上去,竟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这……男子会喜欢吗?”
“叶小姐放心吧,我们这这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的,送男子最为合适了。”
“那好,先给我包起来吧。”
“叶小姐稍等,我这便去给您包起来。”掌柜离开了。
叶念念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用这个做生辰礼物,许知……他应该会喜欢吧……”
付嘉禾顿时心下了然,叶念念喜欢许知……许知的生辰要到了?眼睛一转,付嘉禾当即推门离开,走到叶念念所在的雅间,敲了敲门。
“请进。”
“在下不请自来,还请叶小姐莫怪罪。”
叶念念看见来人也是一愣,急忙起身回礼,“付二少爷……找我是有事吗?”
付嘉禾同她一起坐下,“听闻叶小姐也在此,便进来打个招呼。”
叶念念心中一紧,生怕他将他的自言自语听了去,她笑的一脸不自然,她与付嘉禾仅有几面之缘,自然谈不上熟络,今日他突然来跟她打招呼,她自然会猜测他是有什么目的,“付少爷有心了。”
“叶小姐是在挑选首饰?”
叶念念吊起的心一松,看来他并未将她的话听了去,想了想,送给男子的玉冠应当也算首饰,于是点了点头。
付嘉禾眼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我听闻太子的生辰要到了。”
叶念念双手不停地绞着帕子,“是、是吗……”
付嘉禾神色自若的继续说道,“没想到侯府嫡长子竟摇身一变变成了太子,真是造化弄人,”他低声一笑,“太子的生辰一过,只怕皇上便要着急太子的亲事了。”
叶念念被他的话吸引了目光,“付二少爷……为何这么说?”
“已是弱冠之年了,哪怕不立太子妃,亲事也是要定下的。”
“不过……”付嘉禾话锋一转,“太子好像已有了心仪之人……”
叶念念手一松,就连帕子掉到了地上都毫无知觉,她直直的看着付嘉禾,“心仪之人?许、太子有了心仪之人?为何我从未听人说起过?”
付嘉禾弯腰将她的手帕捡起,“叶小姐,你的手帕……”
叶念念匆匆拿过,说了声“谢谢,”随后又显得有些急躁的追问道:“付少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太子已有心仪之人?那人是谁?是哪家的小姐?她……”
“叶小姐……为何情绪这般激动?”付嘉禾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叶念念深知自己的失态,急忙扯出了一抹尴尬地笑容,“是我失态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叶小姐,您的东西已经包好了”,掌柜的敲门声响起,缓解了房间里一时间尴尬地气氛,叶念念松了口气,“进来吧。”
“呀,付二少爷怎么在这屋?”掌柜看见付嘉禾,笑容更大了几分。
“来打个招呼,我的玉佩修补好了吗?”
掌柜将一个盒子递给叶念念,然后回到,“马上便好,不过付二少爷,这破镜难圆,手艺师傅修补的再好,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
付嘉禾起身,抚了抚衣摆,“无碍,修补好了拿给我便好。”
掌柜连连点头,送走了他。
叶念念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许知的心中人是谁?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甚至忽略了,仅仅只是点头之交的付嘉禾为什么会同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日落之时,天边还泛着红晕,雪已经停了下来,付嘉禾拿着修补好的玉佩,摸索上上面那道破裂的纹路,神情变幻莫测。
莲子将他今日要喝的汤药端了进来,看他从品玉馆回来后便一直盯着那块儿玉佩在看,“二少爷,别看了,那玉佩碎了就是碎了,您就是看上一辈子,它也不会便好啊。”
莲子的话像是触碰到了付嘉禾的伤口,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射向莲子,吓的莲子一个后退,往日他不管说什么,付嘉禾都不会用这般眼神看他,可他如今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他就这般。
不过一瞬,付嘉禾便收回了目光,将玉佩放回了盒子里,声音如黑云般压抑,“你该知道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莲子不敢再顶嘴,急忙点头,他忘了,那个摔碎他玉佩的人,早已永远的闭上了眼……
他不敢逗留,将药放在了那里,便匆匆离开了,如今这个爷正在气头上,他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破镜难圆……碎了就是碎了……”付嘉禾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突然有几分无力,他趴在那个小小的盒子上,将脸埋在了臂弯里……
“连最后一个念想都不给我吗……”
……
“太子,皇上召您进宫一趟。”入夜,清留前来通报。
许知放下笔,清留上前几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二皇子也被召见了……”
许知没有太大意外,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要比他预想的迟了整整十多天,不过这般也好,证明他还是高估了二皇子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他又拾起了笔,“先不急,一刻钟后再出发。”他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这样他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
一刻钟后,许知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许知耳力向来要比常人好,还未靠近,便听见里面的父子二人谈心的声音,二皇子所说的话与许知猜测的相差无几,无非是他曾经鬼迷心窍,如今历练一番,懂事了许多。
守门的一个小太监看见许知立马迎了上去,若是有人细细观察,便发现这个曾经默默无闻问许知是否继续下药的小太监如今已经成为了大太监身边的红人。
“太子,皇帝和二皇子正等着您呢。”他一语双关,许知点点头,随口问道,“里面情况如何了?”
“太子此时进去正是时候,奴才这就去通报。”
“禀皇上,太子来了。”
话音刚落,许知便走了进来,扫视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倒是没怎么动,只不过酒却空了几壶。
“儿臣姗姗来迟,还望父皇赎罪。”
皇帝抬了抬手,有些微醺,“做到朕身旁。”
许知坐在了他的左手边,正和二皇子面对面,几月未见,二皇子的身影消瘦不少,黑了点,眼中的阴翳相比之前少了许多。
“皇兄。”二皇子叫道。
许知面色自然的点了点头,“二弟已经养好身子了?”
“已经大好了,还是要感谢皇兄送来的补品,劳皇兄费心了。”
二人兄友弟恭的对话取悦了皇上,皇上哈哈大笑,拍着一左一右兄弟二人的肩膀,“好,你们二人如今能和平共处,朕便欣慰了。”
许知低头,将皇帝的酒杯拿走,“父皇近日身体大不如前,还是少喝些酒为好。”
许知的自作主张不仅没有让皇帝生气,反而是喜笑颜开的看着他,“就属你最为关心朕的身体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二皇子眉头一跳,怎么,许知拿走他的酒杯是贴心,是关心他,那陪着他喝酒的就是不孝了?
二皇子压下心中的不悦,看着许知,“我不在的日子里,还要多谢皇兄帮父皇处理朝政事务了。”
许知就如同听不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一般,神色自如,“分内之事而已。”
二皇子依旧不甘落后的开口,却被皇上打断,皇上看向许知,“朕听闻你的生辰快到了,朕打算大办宴席,为你庆生。”
许知此时倒是有一瞬间的怔楞,他最近时常忙至后半夜,以至于早就忘记了生辰一事,“不必了,今年江南蝗灾,又遇疫病横行,不过一个生辰,便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声张了,既劳民又伤财。”
皇帝眼中有了几分醉意,他摇摇头,“朕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这个生辰又是你的弱冠之礼,定然是要大办的,一国太子的弱冠之礼,若是不办,难免是要惹人非议的,朕的江山,还没有脆弱的不堪一击。”
二皇子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可他有没有立场说着什么,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灌自己酒。
许知还想推脱,皇帝一摆手,“莫要再说了,何况你的亲事也该借此次生日宴张罗张罗了。”
“来人啊!把那本册子给朕拿过来!”
小太监捧着一盆厚厚的画册呈了上来。
皇上抬了抬下巴,示意许知拿过来。
许知拿起,随意的翻了翻,均是些妙龄女子的画像,上面还写了年龄出身和爱好一类的东西,许知翻了几页便放下了,“父皇这是……”
“怎么样?可有喜欢的?”皇帝看着他问道。
许知失笑,觉得此举简直荒唐至极,更何况他的一颗心早已遗落在了别处,这些女子纵然再优秀,也是及不上徐伶瑶一丝一毫的。
“父皇,儿臣……已有了喜欢的女子。”
许知话音一落,别说皇帝惊讶,就连二皇子,也放下了酒杯,看向许知。
许知是何种性格,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太子,早在还是侯府嫡长子时便已经传出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流言,此时却突然炸出来他早已心有所属,又怎么不能让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