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秦桑爱吃排骨

18、生死

　　一株小草在水泥地缝里晒着阳光，在微风里兀自欢喜的摇着脑壳。
　　姜南方就蹲在那棵小草旁边，时不时用手指头戳戳那株小草。阳光倾泄在他小半张脸上，把他的神情渲染的更加专注。丘比扭扭捏捏的徘徊在姜南方背后不远的地方，踌躇着不知道想干些什么。终究还是在姜南方转身前跑开了，抱着运动器材经过的吴雨停将一切收归眼底，不动声色。
　　开班会课的时候，罗琳把吴雨停和江瑶给叫了出去说了什么就离开了，然后班会由两个班长来主持。
　　姜南方记不太清这节班会说了什么了，反正在他迷迷糊糊睡着时，班里异常的安静。
　　风轻轻的从窗外吹进来，贴在脸上，柔柔的。

　　“孙璐璐同学在上周体检的时候查出患了白血病，所以，在接下来治疗的时间里，不能和我们一起再在这个教室里学习了。”吴雨停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哐”的一声，江瑶转头看过去，丘比的座位空了。

　　言清远看见姜南方的眉头皱了起来，呓语着动了动，就伸出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姜南方的微微蜷着的手，结果被姜南方轻轻的拽住了，软软的指腹还在无意识的轻蹭着言清远的手指。然后，言清远就没舍得把手抽出来。

　　姜南方是在全校募捐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同班同学得了白血病，正在医院治疗。
　　那天是周一，升旗后的校长讲话上。
　　其实，对姜南方来说，无论是医院还是白血病，他都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他对孙璐璐有一些淡淡的印象，他记得那是一个留着长长的看起来就很柔顺头发的女孩子，画画很好看，班里的黑板报还有班刊都是她画的。还有，姜南方能够隐约的感觉到，丘比喜欢她。

　　为什么就喜欢呢？
　　姜南方抬头望天，但是天不会回答他。

　　自那以后班里虽然还是能听见欢声笑语一片，但是，姜南方总觉得那些笑的无比开心的人，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明明体检的时候，所有人还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却突然都变得让人不懂。
　　白血病，会死吗？
　　死了之后，又会怎么样呢？
　　只要还活着，多少次的分别都还会有再次重逢的机会，无论多深的误会，也会有解开的可能。但是，如果其中一个人死掉了，那他就什么也无法知道了。
　　生和死，多么的残酷啊。

　　姜南方想起来，他还在爷爷家住的时候，爷爷养了一只黑白纹的猫。他那个时候还小，没有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就和小猫一起做伴。
　　然后，有一天，猫被车撞死了。他没有看到当时的场面，只是隐约间在爷爷奶奶的谈话中听到猫被车撞死了，爷爷就把猫的尸体扔进了垃圾桶里，他连猫咪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现在的姜南方，回想起过去的那只黑白纹的猫，已经不太能想起什么了，只能依稀记得那只猫咪窝在他腿上软软的叫着的场面，想来，应该是十分可怜可爱的。
　　只是，再可爱，姜南方也无法再触碰到它了。

　　姜南方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很荒诞。梦里他是一个中世纪欧洲国家的一个女仆样的人（？）每天都在干活，侍奉的主人就是那个臭名远扬的用少女的鲜血洗澡的女伯爵（？）
　　他就重复着每天干活休息的生活，然后收养了一只小猫。小猫慢慢的长大，结果却变成了一条狗（？）然后狗因为别的侍女，具体发生了什么姜南方不记得了，狗就嘴里叼着什么一直再跑，后面还有几个别的侍女一直在追，他担心狗就在后面跟着，结果看到了狗被车撞死。
　　像是慢镜头一般，姜南方睁着眼睛，仔仔细细的，将狗如何被车撞死的画面看了一遍。然后脑海里不住的回想起小时候那只黑白纹的猫，后来猫和狗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他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怎么，他就觉得他的整颗心都被那辆车给活生生的碾了一遍，一种很难以描述的悲伤让他在梦里直接哭醒了过来。
　　姜南方半梦半醒间眼泪止不住的从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等他醒了反应过来那是个梦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在姜南方记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
　　明明只是很小时候，都记不太清了。可是，那种心情，真的是太过厚重。

　　“喵呜？”
　　被子里一团小小的凸起摇头晃脑的钻出小小的一个脑袋，姜南方擦擦眼泪，把被吵醒的小猫猫抱在了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