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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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知道自己是在做梦，那么梦境就会变得越发荒诞，而你，会身不由己。
许唯坐在儿童椅上，小胖手拿着个塑料小勺，自己挖着南瓜粥吃，他吃的一脸糊糊，继母就拿纸巾轻柔的给他擦干净，爸爸在旁边笑他是猫胡子。
柯妄藏在他的意识里，在确定梦魔出现之前他都不能出声，因为梦魔很可能就潜伏在梦境里观察，只能等到确定了梦魔已经开始制造梦境，柯妄才能在意识里与他交流。
许唯的内心其实没有多大触动，之前会梦魔拿“家庭”来蛊惑他，大约是因为许唯其实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除了这个一开始就是破碎的家庭，所以他下意识的也开始做这样的梦。
他总是很知足，也很幸运，爷爷奶妈待他比亲孙子还好，好吃好喝养的胖墩墩，却没有因为体型被同学欺负过，到了高中，身体开始发育，又毫不费力的拔高变瘦，长得好看，成绩也不错，命运好像是在弥补他身世的不足，将他照顾得面面俱到。
吃完饭许唯被放到柔软的地毯上，各种各样的玩具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电视里放着流行的动画片，爸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乒乒乓乓的洗碗声：“过了今晚唯唯就有弟弟啦。”
继母笑眯眯的递了个娃娃给许唯，“唯唯喜欢弟弟吗？”
许唯觉得她的笑容有点诡异，因为自己身形缩水的原因，大人的靠近给他很强的压迫感。
“不喜欢，”许唯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杀了他。”
继母的笑容霎时消失，四周慢慢变黑，许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心如擂鼓，如同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脚底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有人在摸他的脚！
爸爸和继母双双蹲在婴儿床的床尾，他们只露出了半张脸，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长着眼睛，全都阴森森的注视着他。
“他杀了弟弟。”爸爸悄声说。
“我全都看到了，他杀了弟弟。”继母悄声说。
许唯浑身冒冷汗，身体却软软的无法动弹。
继母头上的眼睛忽然开始暴走，所有的眼珠都疯狂的转动，她站起来露出肚子上的血洞，弯下身来跟许唯脸贴着脸，但声音还是那样轻，“他醒了吗？”
梦魔还没来，这不是它造的梦境，所以完全符合梦境所该有的天马行空。
继母额头上的眼珠子贴在了许唯脸上，他能感觉到那些冰冷湿漉的眼珠在疯狂转动，许唯无端的冒出一个想法：“再这样下去我也会长出眼睛的！”
大约梦就是这样不讲道理，随时随地可以增补设定，许唯努力想要动动手指，只要醒过来，哪怕是第二重梦境也好，那些眼睛的触感太过恶心了。
许唯用尽力气终于挪动了食指，他猛地睁开眼“醒过来”。
（第一重梦）
“堵门口干嘛，碍事。”许志强一脚撩开他，许唯在地上滚了半圈，摸了摸屁股。
梦里的疼痛很特别，是大脑觉得会痛，所以传达一个“我在痛”的讯息。
他坐在许家旧院的门槛上，跟对面的大黄狗面面相觑，这是只老狗了，估计死了很多年了，许唯已经没了兴致跟他互叫，盘着腿思考这个梦境倒是挺真实的，但没啥好留念，梦魔到底来没来？
老人家的蓝灰布鞋映入眼帘，柯奶奶笑眯眯的看着他，“这谁家的孩子啊，没人要我要了啊。”
继母从屋里探出头来，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答道：“不是我家的，你拿去吧。”
许唯：......我大概确定梦魔还没来了。
柯奶奶闻言就开开心心的把许唯抱回家了，柯爷爷和柯妄围着光屁股的小许唯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们家的，我们家的！”柯奶奶拿出小黄鸡毛毯把许唯包起来。
院子里传来敲门声，有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四肢攀附在门上，从院墙外探头看进来，她伸长脖子尖叫道：“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柯奶奶连忙抱着孩子往楼上跑，门外的女人手脚并用的直接从院墙上爬了进来，神行像蜘蛛一样灵活，当柯奶奶气喘吁吁的跑到二楼时，女人已经吊在天花板上看着她了。
“我的孩子，”女人步步逼近，“吃了都不给你们！”
（第二重梦）
许唯在女人的血盆大口中醒来，他喘着气发现胸口压着什么东西，十四五岁的少年抬起头来，“哥！你在不起来要迟到了！”
“许劲松！”许唯一把推开他，“你压得我一直做噩梦。”
“那得多亏我把你喊醒啊，”许劲松递给他一个背包，“第一天开学就要迟到啊？”
“开学？”许唯有点犯迷糊，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房间里立刻一阵鸡飞狗跳。
许唯匆忙洗漱，把包往身上一甩，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女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喊他：“吃完早餐再走！”
“来不及了！”许唯经过餐桌摸了个包子就跑，他努力回忆着上学的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眼看时间越来越接近九点，他就越来越焦躁。
脑子好像被塞了一团浆糊，想要用手机查地图，但却想不起学校的名字，想打电话回家问问，却找了半天找不到家人的号码。
许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机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第三重梦）
从枕头下面翻出手机关了闹铃，许唯看了眼时间，还好才七点。
许劲松懒懒在厕所刷牙，看到他进来主动往边上让了让，他也是今天开学，含着泡沫含糊不清的说：“你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许唯无辜的摇头，“做了一晚上梦，还是俄罗斯套娃一样一个套一个，脑壳痛。”
奶奶在厨房炸油条，“滋滋”的油声伴着香味传来，两兄弟坐在桌边等着早餐出锅，爷爷带着老花镜看报纸，许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个画面本该很熟悉才对，为什么觉得陌生呢？
他日复一日循规蹈矩的生活，大学的课程轻轻松松的完成，周末再回去跟家人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时光真的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就要过年了。
奶奶翻着墙上的老黄历说：“你们爸妈总算要回来了，一天到晚忙得不着家，过年也不知道能待几天。”
许唯有点开心，他想想自己好像得了奖学金，应该能让爸妈开心一下。
为什么是好像？
许唯仔细回忆着，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画面，他放下心来，自己果然是拿了奖学金的。
“我们去机场接他们吧，”许劲松说，“你不是拿了驾照吗？”
许唯便开开心心的载着他去了机场，两兄弟运气不错，准点接到了许志强夫妇，他们拖着行李箱快步走来，不知为何，许唯总觉得许志强穿风衣很违和。
许志强挨个揉了揉两兄弟的头，“长大了啊，今年都得了奖学金？”
两兄弟一人得了一个鼓囊囊的大红包，许志强把他们赶到了后座，自己来开车，女人坐在副驾座回头跟他们说话，“唯唯在大学还适应吗？”
“挺......好的？”许唯犹豫了下，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快毕业了。
“怎么还带犹豫的？”女人说，“好不容易盼到你大学了，是时候找个女朋友......”
女人话还没说完，车身忽然猛地一震，许唯身体因惯性向前倾，又大力撞到椅背弹回来，安全气囊“嘭”的弹开，把前面的两人压在座椅上，许志强鲜血淋漓的脸正对着许唯，他额头上有块不自然的凹陷，使得眉眼都变了形。
许唯侧过头，看到身旁的许劲松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靠在驾驶座椅背上，腰背无力的弓着，脖子往后折，喷出的血染红了椅背，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怎、怎么了......”许唯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他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有去思考自己为何毫发无伤。
许唯颤抖的去抓住许劲松的手，他眼睛还能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哥哥，眼泪混着血流下来，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口就只有黑红的血不停地溢出。
“不要这样，不会有事的。”许唯慌乱的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只是按个120，手却完全不听使唤，错了删，删了错。
千万不要有事，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有事......
“唯唯，醒醒。”有个声音在说。
（第四重梦）
“唯唯，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个梦。”男人轻轻拥着他，缓缓的拍着许唯的背给他顺气。
“是梦啊，”许唯虚弱的回抱他，“吓死我了，我梦到爸妈还有小松出车祸了。”
“都是梦，都是假的，”男人捧着他的脸，眼中满是关切，“中午还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呢。”
“嗯，”许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虽然明白他们是伴侣，早就做过各种亲密的事，但此刻却觉得别扭，他忍不住问，“柯妄，我醒了吧？”
男人点点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许唯的，笑道：“你可以再确定一点。”
他盯着许唯的唇慢慢的凑过去，就在两人还有一指之隔时，许唯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音量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将他从混沌中惊醒。
那个声音说：“唯唯，这是梦。”
如果不是郭栋在许唯额头上画了点东西，此时许唯已经在现实中醒过来了，但他现在却只是在梦里清醒了——他想起了自己正在做着诱捕梦魔的梦。
“他来了。”藏在许唯意识里的柯妄说。
许唯一偏头，错开了梦中“柯妄”的亲吻，他故作自然的躺回床上，为自己解释道：“牙都没刷呢，我、我再睡下吧。”
许唯闭着眼，“柯妄”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也跟着躺下来，从身后搂着他。
许唯努力不让自己身体那么紧绷，在脑海里有些尴尬的问柯妄：“它，以为我们是这种关系？”
“上个梦境就已经是它造的了，每次你情绪崩溃他都能偷窥你一部分的记忆，”柯妄的声音也有些不然，“他可能，知道了我们的婚契，但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上个梦境才来？”许唯有些惊讶，他以为梦魔应该更早的时候就来了。
柯妄无奈的叹气，“你也太能做梦了，自己就给自己套了三层，直接就吓得混乱了梦和现实，要不是这样，恐怕它还有些犹豫。”
许唯有些心虚的回忆了一下，前三个梦逻辑都很混乱，而且他会出现无法操控自己身体这种情况，这确实不是梦魔的手笔......
此时梦魔认真的编织着他的梦，估计心里还有种中彩票的兴奋感。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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