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以夫为天》八两肉

17、第 17 章

　　乡下的日子安稳闲怡，许唯在院子里捉虫浇菜，听奶奶慢慢跟她说圈子里的事——她擅自给同行们画了个圈，取名叫灵异圈，颇有点二流论坛名的味道。

　　说到各家灵法各有所长，说到时代发展日新月异，不少新欣门派崛起，又有不少大家没落，“现在的年轻人总喊着要创新，一群小孩儿成天研究怎么通过互联网远程抓鬼降妖，柯家的七象决都没人看在眼里了，前些日子还有人跑去本家要授权，说想开发自动化掐诀系统，一键触发，解放双手。”

　　七象诀是柯家祖传灵法，共包括风、雨、雷、电、霜、雾、雹七诀，各有妙处，柯妄对付张敏敏的时候用的就是风诀，但柯奶奶说这是由于他灵力不足，功课又生疏了，情急之下只能使出最简单的风诀。

　　“其实要我说啊，真能开发出来也是好的，不然成天累得手抽筋，”柯奶奶自小也是被柯家收养，学了几十年七象诀，她示范一个最简单的风诀中最简单的手决，唤来一阵清风拂面，“你看这样，忙活半天不如一台空调呢，还是需要科技改变生活！”

　　享受了各种电子产品带来的便利后，柯奶奶越发渴望有朝一日可以拿着“七象诀手柄”打怪，不但可以一键施展各种手决，还能组合键使用混合技能，种种脑洞让许唯自叹不如。

　　他们在乡下鸡飞狗跳的撞鬼那几天，柯家爷爷奶奶就被郑局请去协助一宗大案，清扫了一个使用血符的邪教组织，剧柯奶奶回忆，那些精通五行八卦和占卜之术的知识分子只管坐在屋里烧香卜卦，她跟可怜的老伴作为战力输出只能在外面跟那些血符道人打个你死我活，每天手都在抽筋，活络油用掉了整整三瓶！

　　“说来这案子还是你们给牵出来的，”柯奶奶说，“火车上那个被拐的婴儿，你知道吧？那孩子背上贴着血符，咱们顺着那个人贩子的线索查下去，发现他们居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邪教分子，那个孩子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去给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富商夺舍准备的。”

　　“那小孩没事吧？找到家人了吗？”许唯问。

　　“小孩没事，家里人也找到了，”柯奶奶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一个男人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给警察鞠躬，“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单亲爸爸，诶，他老婆从池塘里挖出来的时候人都泡烂了......”

　　许唯闻言十分自责，“我‘看到了’，如果做笔录的时候我说出来，就能早点找到他们了。”

　　“不说是对的，”柯奶奶夺过他手上的菜虫，怕他一不留神当糖吃了，“你现在是濒危物种，想保护你的人多，想杀你或者靠你赚一笔的人更多，哪怕之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也只能从旁引导暗示，千万不要暴露你有恶眼的事，明白吗？”

　　许唯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柯妄好些天都不见踪影，偶尔出现也十指翻飞不停，跟许唯玩奇迹冷冷的时候手也没听过，反正他也碰不到手机，只做口头指导。

　　七象诀本就是复杂灵法，七象中还有各种细分，虽然不像气象一样风力都分个十八级那么细致，但最简单的风诀中也包含了八种手诀。

　　柯奶奶说柯妄练习的时候双手恰的是不同诀，许唯跟着练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选择自己打开电风扇，依赖科技并不丢人嘛。

　　悠闲的生活在许唯收到面试通知的时候结束了，他收拾行李的时候柯奶奶给了他一本存折，说是柯妄存下来的压岁钱，随手许唯接过来就收包里了，想着可以去给柯妄多买点新衣服烧过去，就是不知道手机电脑啥的能不能烧......

　　郭栋也要跟着许唯去N市，他的壳里躺着柯妄的肉身，不能跟他们离的太远，许唯多次要求看一眼郭栋的壳，都被无情的拒绝。

　　“那里面装着我的万贯家财好吧！”郭栋如是说。

　　许唯看他光溜溜的往那一站，也不知道把壳藏哪儿了。

　　郭栋没有身份证，许唯只能在打车软件上叫车，没想到还真有人接这将近四百公里的单，那司机开着个小面包车，说自己正好要去N市谈生意，顺路接个单。

　　司机看着郭栋一身旧校服，一定要他们先付钱再上车，许唯算着路程交了一半预付款，不知人间疾苦的郭栋看着没多少钱，想一次付完，被许唯拦了下来，“怕他收了钱找个荒郊野外的把我们丢下来。”

　　几个小时的车程挺无聊，许唯专门下了一部当红偶像剧来消磨时间。

　　司机也是个话少的，全程专心开车，连后面郭栋睡着睡着变成了一块大白肉都没发现。

　　不知什么原因，收费站排了长长的队，路边全是特警，司机回过头来，郭栋已经变回了人形，他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在车上还要果睡的乘客，“身份证带了吗，我看这架势一会儿要查身份证。”

　　他们要是有身份证，这会儿早就在火车上驰骋了，许唯看起来稳如老狗的拿出钱包开始掏身份证，实际上慌得一批，司机已转身他就低声跟郭栋商量：“不然你变回原形，就说你是我们带的土特产？”

　　“得是祖传的土特产才能这么大一个吧，”郭栋翻了个白眼，“先不说这破车撑不住我原形，你怎么跟人家司机解释，好好的人一转眼就成壳？”

　　许唯慌得冒汗，车队慢慢往前开，他们离收费站越来越近。

　　“咚咚咚。”

　　特警在窗外敬了个礼，“请出示身份证，谢谢合作。”

　　许唯一身虚汗的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特警把视线转向无动于衷的郭栋。

　　郭栋装模作样的掏掏口袋，就在这时后方队伍忽然骚动，有辆白色别克忽然调头逆行，被特警二话不说打爆了车胎。

　　正等着收郭栋身份证的特警也立刻转身前去支援，有不少人下车凑热闹，高举着手机录像，许唯从后车窗看了看，因为有热心市民的车辆帮忙阻截，很快拦下了那辆逆行的别克，特警从车里拖出来三个人拷上。

　　那三人无一例外都是黑雾缠身，路过许唯车边的时候熏得他眼泪汪汪，他这反应有点惹眼，立刻有特警来敲窗，又要查他身份证，“小伙子哭啥？”

　　许唯翻转手机屏幕对着他，泪流满面道：“我最喜欢的女配死了。”

　　特警无声的看着他屏幕上的偶像剧，挥了挥手将身份证还给他，末了还安慰一句：“别难过了，你真喜欢的话可以去关注她的微博嘛！”

　　“谢谢你关心，”许唯含泪放心爱手机，“我喜欢的是这个角色，她已经死了。”

　　特警：......还是作业太少了

　　在收费站耽搁了太长时间，直到天黑了他们才到学校，司机保持着自己冷漠的风格，收了钱一踩油门就告辞了。

　　“这，就是大学吗？”郭栋看着校门口夜宵一条街，烧烤摊上明明白白挂着牌子写着“生蚝十元两只”的大字。

　　郭栋大怒：“买下这条街要多少钱！”

　　李信然穿着背心大裤衩来接他们，他摘了隐形，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脸嫩了很多，手里还有半瓶可乐，显然刚吃完夜宵。

　　“胖子跟他女朋友出去租房啦，辉子也搬回家了，他实习单位离家近，宿舍现在就我一个留守儿童了。”

　　李信然一开口就带着熟悉的蒜味，许唯敢肯定这家伙在他们来之前一定狂吃了一顿生蚝......

　　好在郭栋并不知道生蚝和蒜蓉柠檬之间的缘分，开心的跟这个子孙杀手勾肩搭背去了，可惜李信然是个没有感情的生蚝杀手，甚至有点想尝尝蚌精肉。

　　李信然依依不舍的被郭栋勾走，强行成为N大导游，他心心念念的许唯正在跟他看不见的野男人进行心灵沟通，并没有收到他不舍的目光。

　　柯妄注意到他的目光，隐隐觉得许唯的这个小同学有些古怪，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其他事情分散了。

　　夜宵街热闹非凡，不止人多，鬼也不少，他两的婚书仿佛贴在了脑门上，是个鬼都能看到，一时间有祝福的，有艳羡的，也有鄙夷的。

　　殉情自杀的女学生扶着自己无力伸直的脖子，伸着长舌嘤嘤的哭，“我也想有个人跟我生死不离，为什么好男人偏偏跟好男人在一起了呢。”

　　过劳死的学霸鬼安慰她道：“都是这样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殉情鬼哀怨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个人渣，所以活该遇到个人渣吗？”

　　谁知学霸鬼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为了个认识不到一年的男人抛弃了生你养你二十多年的父母，不就是人渣吗。”

　　殉情鬼：......

　　许唯情不自禁的跟着点了点头。

　　殉情鬼凶狠的一甩长舌，向许唯扑来：“用得着你来管我？”

　　那女鬼只当他看起来面善好欺负，不防被许唯身后的柯妄长手一抓，扯住了舌头甩到地上。

　　女鬼暴怒，待看清甩开自己的是个高冷帅哥，立刻变了脸，一张鬼脸青里透红，羞答答道：“你一个已婚男人，怎么好随随便便摸人家大姑娘的舌头！”

　　许唯满头黑线连忙拖着柯妄快步离开。

　　到宿舍时许唯已经一身臭汗，柯妄打量着他们四人间的宿舍，走到许唯床边站定，“我在你梦里来过，这是你的床。”

　　许唯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笑道：“对，还喂了我小半箱棉花糖。”

　　柯妄点点头，“你一直哭，我没办法，本来还想叫你起来刷牙的。”

　　许唯：......我哥真的很严格了。

　　许唯正准备把行李整理下，还有些吃的要放冰箱里，李信然却打了电话过来，他不知在什么地方，周围比夜宵街还嘈杂。

　　“许唯，你哥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们能过来吗，信息大楼这有个女生要跳楼，”李信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郭哥说她被什么迷了心神。”

　　话音刚落，听筒里传来人群的尖叫声和重物坠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