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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记忆 ...

  •   拥挤的火车上,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小男孩。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脏乱的车厢,小男孩看见窗外飞逝的景色,有些不安。

      “去外公家。小源,以后要叫妈。”年轻女子白了小男孩一眼,一出门就畏畏缩缩的,丢份儿。

      “哦。娘,“被女子瞪了一眼,小男孩怯怯地问,”妈,那我们不回去了吗?”

      “回去?那个破山村有什么好回去。”年轻女子有些不耐烦。

      “哦。”小男孩低下头,想要说些什么,抬头看着母亲又不敢说了。

      “那爹呢?和我们一起去外公家吗?”小男孩又开口了。

      “你爹?“一声嗤笑,”呵,陆源,记住你爹不要你了。”

      ……

      “小源,这是外公家,以后你就住这儿了。”

      “不要,妈你不要走,不要留下小源。”小男孩眼泪汪汪,抱着女子的腿不让她走。

      “这孩子,快放开。”

      ……

      “小源啊,快过来,你妈妈和林叔叔过来接你去京城了。”

      “外婆,我舍不得你。”

      “这孩子,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以后你还要回来的呀。”

      ……

      “看,这就是那个留言,跟着他妈一起来的拖油瓶。”

      “妈,我不是拖油瓶。”

      “哼,你不是谁是,闭嘴。”

      “果然是小地方来的,真没见识。”

      “他原来成绩那么差,这次怎么分数这么高,不会是作弊了吧。”

      “作弊作弊!”

      “啪!”

      “妈,我没作弊。”

      “没作弊你分数怎么这么高!陆源,我把你接到京城来可不是让你给我丢脸的!”

      ……

      “咔!”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少年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双眼通红。

      “小源,你怎么了。”灯开了,一老人站在房门口,满怀关切。

      “外公我没事,就是刚刚睡得有些靠边,差点摔下去,所以喊了一声。”

      随后赶来的老太太听见了,急忙问:“小源,怎么样,没摔着吧。”

      “外婆,我没事。”少年顿了顿,继续说,“就是梦见爸爸了。”

      二老闻言一顿,互相对望一眼,老人沉默不语,倒是老太太开口说道:“小源,你爸爸失踪不见了以后,我们也找过,只是一直没有消息。好了,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哎。”少年闻言低声应了,不过垂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少年叫陆源,今年18岁,刚刚高考完,马上要去沪市上大学。陆源在父亲失踪后被母亲刘春红带到安城,和外公外婆生活。

      母亲刘春红是下乡知青,考上大学后在京城读书,临走时发现陆源父亲不见了。陆父陆国强是陆家甚至是整个红星村最有出息的,但无缘无故失踪了,家里没留下什么。此时陆源的爷爷奶奶早已去世,陆源一家是村子里的外来户,全家上下只剩下陆源一根独苗苗,没办法刘春红就把6岁的陆源交给自己父母抚养。

      刘春红并不喜欢陆源,看见陆源她就会想起自己曾经并不美好的下乡生活。想到自己为了稍微舒服些而嫁给陆国强这个自己原本看不上眼的农村汉子。因此,从6岁一直到陆源18岁成年,也只见过自己母亲一次。

      刘春红再婚时都没有让陆源过去。唯一一次见到母亲是陆源8岁时,再婚的母亲和继父林季远来安城接自己去京城住。原本为了外孙更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二老虽然不舍但还事答应了。但奇怪的是刚刚8岁的陆源连着几天都做噩梦并大哭不止。一醒来就好像看见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扒着外公外婆的手说自己不走,后来又索性闹着离家出走,把外公外婆给吓坏了,自此去京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后来刘春红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陆源。

      小时候,陆源一直问着外公外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二老只得说妈妈工作忙,以后就会见到了。可渐渐长大后陆源再就再也没问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本能的意识到妈妈并不喜欢自己。即使外婆一直说她还惦记着自己,给自己寄了很多衣服、零食等等。

      陆源的问题在15岁那年得到解答。15岁陆源生日前发了一场高热,退热后身上多了两件东西,一本笔记本和上辈子的记忆。

      记忆是以梦境展示的,在梦里,上辈子陆源是去了京城的。只是到了京城后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所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来自母亲的关怀,没有自己期望中家的温馨。在那里陆源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和继父亲近玩闹,想同样亲近亲近母亲却只是被远远推开。而继父林季远看着陆源吃穿不愁就行了,总归不是自己的孩子,在这个念头能接过来已经很厚道了。其实说到底刘春红只是因为只养一个林东阳有些不甘心,才说动林季远将陆源接过来。而林季远心中陆源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儿子,他已经有了。

      就这样一个8岁的小男孩在京城可谓是举目无亲,再加上刚刚从小城市转到大城市陆源的学习成绩有些跟不上,同学嫌弃他。继父那边亲戚的孩子多,在这个物质并不丰富的年代陡然间多了一个孩子亲戚间不免有些闲言碎语。这些话偶尔继父听到了还会说几句,但是刘春红听到了却什么也不说,仿佛说的不是她的孩子。这一下陆源心里更不自在了,也不明白既然母亲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接过来,还跟外公外婆保证会对自己好好的。

      在第二年母亲又生了一个小弟弟,陆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越发尴尬。之后几年过去陆源已经上高中了,经过努力他的成绩变得很优异,但是原本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逐渐变得沉默寡言。这种变化大家都没有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也觉得没什么。

      此时陆源已经看透了这个家不再奢望什么了,他想好了,等自己考上大学就住宿舍,不需要母亲和继父的钱。这几年自己一直在做一些兼职,平时零零星星也有好几篇文章登上报纸、杂志,手里也有了一些钱足够支付自己大学的学费,等上了大学在接着做兼职、发表文章,自己的生活费也有了。等到大学毕业后就找到一个好工作,努力奋斗,争取把外公外婆接过来和自己一起住,有一个自己的家。

      计划很美好,少年如愿考上理想的大学从家里搬出去,但梦在大学期间破碎了。那天,陆源做完兼职回宿舍,在路上碰到两伙人打架,本想换条路的他被打红了眼的两伙人拉进战场,后来两条腿,断了。

      后来陆源还是念完了大学,但工作就不好找了。90年代是经济突飞猛进的年代,靠着自己的脑子陆源坐在轮椅上完成了创业,也完成了自己年少时的理想,将外公外婆接到京城来。

      但是外公外婆到了京城后在母亲的哭诉中软了心肠,无数次让陆源帮助母亲一家,最后更是和母亲他们住在一起,陆源的亲情梦、家庭梦终究是破灭了。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外孙,还从小不在身边,在外公外婆心中自然比不过女儿和另一个外孙。记忆的最后是一团火光,此时外公外婆早已去世,而没过几年陆源发现自己的生命也到了尽头时,一把火自己连同住处、公司的机密烧个干净。至于公司最后如何,记忆里也不清楚。

      走马灯式地看完自己前世的一生,陆源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懵圈,看着这据说是自己的记忆总觉得有哪里些不对,不够想了一会头又开始晕了就不想了。不管那记忆是不是真的,反正自己托小时候的福这次没有去京城,命运已经改变了。再说如果是真的,自己还白得了后几十年的经验,赚大了。天性乐观的陆源一会就想开了,拿起同样是突然出现的笔记本翻看起来。

      笔记本是突然出现在手边的,看着不大也不厚,只是很普通的本子,但是翻开就会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页数也似乎永远翻不完。刚刚已经有些晕的陆源此时更是看得眼睛冒圈圈,决定还是先放着。

      过了几天,陆源终于看完了笔记本上的已有的内容。合上笔记本,撑着下巴,陆源心想着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大大的好事,不对,上辈子的记忆自己有,那就是上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不然怎么会又是记忆又是笔记本地提前告诉自己这么多东西。

      这本笔记本上的故事是关于新世纪女青年创业的,其中陆源的哥哥弟弟都是里面的主要人物,哥哥更是男主。看过这个故事以后,陆源明白了自己记忆里的违和感哪里来的了,自己在京城的便宜哥哥林东阳是重生的,而且是在弟弟出生那年重生的。难怪记忆里的自己当时也很奇怪,明明刚开始两人相处的很好,为什么弟弟出生以后就变了,有时还针对自己,现在谜底揭开了。

      本想找出两人结仇的原因,但或许因为陆源在书中只是一个小小的炮灰,并没有具体描写林东阳和陆源之间的故事,只大略地说了一句两人关系不好。

      关系不好就会断人前程?陆源有些疑惑。

      在书中陆源只是一个小角色,只出现了两次。一次是男女主第一次相携一起参加聚会时陆源坐着轮椅出现。当时女主问起的,男主说那是自己弟弟,是继母的儿子。女主又问起他的腿,林东阳只说是被混混打的。

      不过这件事在书中后面有描写到是林东阳主使的,只是中间出现了偏差。原本林东阳只想给陆源一个教训,让他骨折在家休息几个月,错过一件大事。没想到最后来了两群混混,彼此之间还有仇怨,于是单纯地教训也就变成了惨剧。

      另一次就是男主将陆源的公司给女主时,此时陆源已经去世,他的名字是被旁人提起的。没错,最后陆源的公司到了女主手上并在后来大放异彩。

      小说结束了,新的一页上只有几行字,是陆源最后的愿望。上面写的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在生命的最后陆源发现外公外婆还有母亲和弟弟,还有姨母和表哥表妹,自己在二老心里终究比不上他们。母亲更不用说,从头至尾就没有喜欢过陆源。当初接自己过去只是一种不甘心,接自己过去只是为了一种平衡。就连他原本认为和自己相同处境的哥哥林东阳也有继父的爱护,只有自己,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记得小时候自己也是有一个家的,在家里即使母亲天天不说话,父亲也会把自己驾到他脖子上骑马,也会给自己买糖、糕点吃。现在想来,那短短6年,拥有记忆也不过2、3年的时光竟是自己最快乐的日子。

      因此,在陆源双眼即将合上时,一本笔记本出现让他写下自己的愿望,他毫不犹豫的写下,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尽管大家都说他的父亲失踪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早就不在人世了,可陆源不相信,他始终觉得父亲一定还在人世并且在努力的找着自己。

      合上笔记本,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心中的莫名的悲痛让陆源知道今天的经历不是臆想,不是恶作剧,是前世的自己留给自己的财富。记忆感染着陆源,一定要找到爸爸,15岁的少年握紧拳头 ,在这个夜晚立下誓言。

      此时距离记忆事件已经三年过去了,陆源也即将迈入大学校门。这三年在外公外婆家一切以学习为主,做兼职是不可能的。因此陆源只有靠着记忆里的方式写稿子,得益于记忆里的知识发表了不少文章,三年下来也存了一些钱。

      同时,陆源还旁敲侧击地询问外公外婆关于母亲下乡的事,可是外公外婆并不想回忆起那段往事。想问自己的父亲是谁,外公外婆也含糊其辞。直到有一次在一次收拾屋子时陆源找到了一个信封,信封上的地址陆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小时候经常听到,陆源默默地记下地址并将信封放到原来的位置。

      长河县、红星村,自己一定会去的。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前行着,只有一点陆源不太满意。自从有了前世记忆以后自己总是做噩梦,梦到自己上辈子的遭遇。陆源心里认为这是前世的自己再告诫自己。不过,好消息是现在做噩梦的次数也渐渐少了,以前隔几天就有一次,现在几个月都不一定有一次。算算除去昨天上一次做噩梦已经是半年前了。

      ……

      昨晚没有睡好,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吃过午饭后,陆源和外公外婆一起再一次整理着行李。

      “小源啊,衣服鞋子有没有带够,被子带上了吗,钱够不够啊,要不外婆再给你拿点?”外婆已经五十多岁了,总是弯着腰有些吃不消,于是坐在长凳上仔仔细细地叮嘱着陆源。

      “外婆你放心吧,我都18是个大人了。再说沪市离咱家多近啊,到了那里我会打电话给你和外公的,外婆你就不要担心了。”陆源用空着的那只手大力的拍着胸脯,示意自己是个大人了,让外公外婆放心,殊不知这孩子气的动作让二老更加担忧。

      “小源啊,你说你怎么不去京城呢,你这分数也够得上。在京城有你妈妈照顾多好啊,我和你外公也不担心了。现在你一个人去沪市,我们多担心啊。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扭呢,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你——”

      听了老人的话,陆源的嘴珉成一条缝,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另一个老人。

      “好了!”收到信息,坐在一旁的外公打断了她的话,手里拿着的烟杆在桌上一敲。“老婆子你就少说点,沪市不也不错嘛。行李也弄好了,让小源先去休息,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车。”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外婆摆摆手,站起来准备做晚饭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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