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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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少爷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穿了一身素色旗袍的女子端坐在黄花梨木的椅上，虽已不是少女，眸光一摇，也露出几分可怜可爱来。
可惜方林飞是个弯的，所以他不为所动。眼前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并不好惹。他来不过一刻钟，刚坐进凤鸣台，就被人领到这儿来了。
“看来琴南小姐已经知道我是带着问题来的。”小少爷似笑非笑的一挑眉：“入云楼果然名不虚传。”
入云楼是这里的名字，和装修风格一样风雅，是一家私人会所，提供安静的聚会场地，超一流的南方菜品，还有清淡如聆听东方古乐的娱乐项目。
虽然以上服务并会员收费不菲，但花街销金窟的名称并不来源于此。这里的人从上到下，服务员工到表演者，都被严格的挑选过，各有各的亮眼。客人如果有意，就去要来一张名片，白底黑字，上面只有一个不知真假的称呼。
有了名片，就可以特定名片上的人来服务。没有名片，多碰人一下，都会被拎出大门，下次再来，密钥一定已经失效了。
至于服务什么，坊间没有传闻，无人证实，更无人谈论，只有心照不宣。
更多的时候，来客是为了一个安静隐秘的环境，托管所有的电子产品，连衣物也从头到脚换掉，进到没有繁杂修饰的房间，或一人枯坐，又或低声与人交谈。如果有要求，连纸笔火盆都备好，必不留一点痕迹。
“听说小少爷最近帮忙破了几桩案子。”祝琴南笑了笑：“您的号码和人对不上，到这来，总不见得是照顾生意。”
“是来找人。”方林飞敛去玩笑的神色。
“哦，却是不知什么人这么好福气？”女人伸出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虽然是你来，规矩也不能破，找人，名片还是……”
话音的一半被切断了，手机翻到照片页，映出一张青白的脸。
祝琴南的脸色丝毫没变，瞳孔却好像一瞬间有了收缩，她放大了只有半身的照片，仔细端详了女尸的样貌，然后波澜不惊地递还给了方林飞。
照片是尸体被法证带走之前照的，风衣敞着，可以看到着装。
“认识吗？”
“是以前的员工。”女人嘴角含笑地说：“不过已经辞职了。况且入云的生意不出门，在这楼外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管不到。”
“琴南小姐又怎么确定，她的死与入云楼无关？”方林飞说：“若是有什么隐情，你先知道，好过被警方查到。”
“小少爷说笑了，哪里有什么隐情。”祝琴南站起身来：“恕我不能帮忙。不过来都来了，总该留你一顿晚饭。”
方林飞没有纠缠，与她同出了房间：“承蒙款待。”
他被领到了一间不大的屋里，里面只有一张单人木桌，席地而坐，高度正在胸前。屋子里没有内饰，地板光可鉴人。
祝琴南没有进屋，只是留他一人在这里。门一关，整个房间安静得让人心悸。小少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居然一点信号都没有，变成了板砖一块。
幸好他没有等太久，门就又打开了，再进来的人不再是祝琴南，而是一名没见过的少女，手上端着食盘，上面放着一小盅。
盖子被掀开，水蒸气裹挟着汤的鲜味，让人不自觉的分泌唾液。不过汤里什么都没有，一眼能看到盅底，看不出食材。
方林飞不知道祝琴南打的什么注意，但没想太多，左右也不可能是下了毒的。
汤喝完了，又有接连的小碟冷菜，几口量的各色生鲜，做得精巧的餐后小点。送餐的姑娘进进出出，简直没完没了，但她动作极轻，一点也不惹人厌烦，方林飞不出声，她便一句话也没有，服务极为周到，非常规矩，不让人觉得谄媚，却也没有过分冷淡，让人挑不出错来。
小少爷原本没太注意她，这阵儿也觉出味来，姑娘垂下头去倒茶，侧脸明静又认真。他就盯着人家看，心里一动。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开口问道，这是进了屋子以来第一句话，说得突然。姑娘的眼睫如鸦羽轻动，手下很稳，把茶杯添的八分满，才放下壶，正经跪坐在一边，离方林飞足有一臂远。
“我叫怀莎。”答话也没有多余。
“有名片吗？”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说是八分满，事实上还不够他一啄，茶是六安瓜片，浓而不苦，合他的口味。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卡片来，白色底，只竖着印了怀莎二字，看得出是特别设计过的，一笔而成，笔锋的拖曳处如同流云卷绕，占了大半空间，其间又有恰到好处的留白，端的是不能被模仿的韵味。
方林飞收下，又对她说：“盘子撤了，你今天的服务项目，就先聊聊天吧。”
***
厉锐言跟小少爷约好了晚上到市局碰面，在此之前，他已经问询了醒过来的吴常平。
“我记不清了，昨晚回办公室加班，太晚了，就不知怎么睡着了，我这是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吴常平虽然醒了过来，但还是有些模糊头痛。
吴云溪坐在病床边上，握着他的手，心疼地皱眉，问警督：“非要现在问不可？爸爸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事情确实有些棘手，越早解决越好。”警督沉吟，解释了一下被发现时现场的情况。
“房间反锁，尸体堵在门口……”吴常平的眼睛半眯半闭，轻声呢喃：“这么说只能是我了。”
“爸！”女儿不赞同地捏他的手指。
“我确实记不得了。”他平和地拍了拍吴云溪的发顶，对厉锐言说：“倒是很有可能是一场报复，你可以往这个方向查。做警察的，难免有这一出，是冲我来的最好。”
“有这个方面的猜测。”警督点了点头：“如果能想起来别的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对方应下，他又接着说：“最近要好好休息。”
“是应该休两天。”吴常平一笑：“年假也攒了不少，就多在家里待一阵，你放手去查就好。”
厉锐言看他反应自然，没有什么担忧的样子，总算放心了一点，这阵儿就要告辞。吴云溪出来送他，也不说话，脸绷得很紧。
警督知道她憋不住，果不其然，走到了住院楼口，就听她口气冲人地说：“肯定跟我爸没关系，你要是这也怀疑，也……也太没良心了，我爸对你那么好！”
其实犯罪和对人好没有冲突的地方，见多了例子的厉锐言抿了抿嘴唇，又说不出什么违心的安慰之言，只道：“我会尽快查明真相。”气得吴云溪原地跺脚，转身就跑上楼。
回了市局，方林飞还没有到，他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案卷，看法证送来的报告。
死者确实是遭人勒死，凶器推测是宽五厘米左右的柔软织物，胸部也有勒痕。她的体内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药物成分，死前是有意识的，并且挣扎过，指甲下可以检测出皮肤组织。尸斑产生的位置符合坐姿，多集中在下身臀腿部，推测办公室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
另外在现场的检测中，门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桌子上仅有的一个水杯里检测出了□□，杯上只有吴常平的指纹。办公室里的饮水机也查出了同样的药物，判定和杯中的是同一批。
这些证据看上去，确实更符合吴局长被人下了药的推测。只是现在还要找出死者夜探警察局的原因，以及门被反锁还被尸体顶上的方法。
左左右右一琢磨，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方小少爷没有来，警督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在服务区。厉锐言心里一跳。
之前方林飞急匆匆从病房里离开，他也能猜出几成原因，心里甚至还为这猜测有几分忐忑，可是确实没来得及单独解释，毕竟对外，他这个未婚夫的名头还要维持一阵。吴云溪打电话到警局被柯乐接到，是个偶然状况，他没想到会在病房遇上。
找人的方法，警局是不缺的，半个小时过后，技术组把方林飞手机的最后定位报给了警督。
地址在城西，厉锐言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也知道小少爷为什么找去了那里，死者的衣着有很明显的指向性。
总归还要查案子，不差这一趟。他收了收东西，出门直奔城西。
华灯初上，入云楼的大门难得被扣响一次，应得倒是很快，不过门只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男人的脸来，粗声粗气：“今日歇业。”
“正好。”厉锐言说：“找你们老板。”
“老板不在。”里面的人说着就要关门，被警督一手撑住，他把证件拿出来，一边抵着力道慢慢把门推开，表情丝毫未变：“你再想想。”
此时显出男人的全貌来。脸长得很普通，说不上有什么特点，套着西装，但也遮不住一身鼓胀的肌肉，这阵脸有些憋红了，眉头紧皱，非常不悦，但又碍于厉锐言的身份，不得不说：“我要先去通报，还请厉警官不要走动。”
厉锐言没答话，见他离开，就自己往里面去了。有轻微的丝竹声响从更深的地方传来，他一路走过去，看到挂着凤鸣台的门，就推开进去。
大厅里是被青竹隔开的很多小隔断，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人影，也能听到人声，并不是很隐密。每个隔断都岔开来，靠后的略高，靠前的就低，都朝着前方的表演台。
警督一路走到靠台前的地方，果然在一个斜侧方的隔间里发现了方林飞。他正歪靠在宽大的木椅子上，手上端着一盘葡萄，显然被硌的很不舒服。
同处隔间的还有一个姑娘，跪坐在边几旁，十指纤纤，居然是在剥葡萄皮。
虽然两人隔得远，但厉锐言还是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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