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朝汐

4、谁家少年足风流

　　林小木终于大概了解道了自己曾经是怎样一个人。

　　传说自己是从小被老夫人从外边带回来的，刚生出来便被扔在了广济寺的门口，寺里的和尚们不好养个女娃娃，正巧赶上老夫人去上香，便求着给带了回来，改名宝仪。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小木差点就晕了过去，后来还是自我安慰道，俗到不能再俗也就算大雅了。那时宝仪只有小猫般大小，身体很弱，老夫人便当心肝似的疼着，也因了老夫人的疼爱，虽然还是个丫鬟，在府里倒也颇有些地位。

　　白府乃当朝相府，白府的老爷白瑜算得上皇上身边的红人，此时隆宠正盛。白府的大夫人早年就已仙逝，留下一子白言，今年正好年满十八，正是所谓的京城第一美男。有钱，有权，其人更是芝兰玉树，可谓不可多得的黄金单身汉。二夫人据说是根正苗红的大家闺秀，凡事都以老夫人为先，其实就是个不管事的，于是便造成了老夫人大权在握的结果。而自己，可谓兼具各种恶毒的形容词，其范围之广，大家可以自行想象。林小木此时已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这些天，林小木一直在忙着认路，东边逛逛西边走走，遇到哪里不知道了就拖个丫头陪陪，倒也容易。然古人有云：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林小木又迷路了。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这是一片很小的桃林，林小木走进去的时候想。方圆不过一个足球场的大小，一眼便能望到林子尽头的亭台楼阁。然而此刻她只能感叹：果然眼睛是最会骗人的东西。她已经被困在这里半天了，难道自己要在这里饿死不成？

　　叹了口气，只能又继续饿着肚子仰头欣赏美景，突然一个念头就这样窜了出来：难道这里还布了阵不成？林小木开始大量这些桃树，东摸摸西碰碰，又上下扫描了一番，直盯得桃树们打了个激灵，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果然，在发出几声极为恐怖的笑声后，只见此女一下窜道树上，然后左右开弓扯起了树上的桃花，等撕得面目全非的时候，她又转到另一棵上，继续残花行动。一时间林内花瓣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煞是好看。

　　“你在干什么？”有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闻声回首望去，只见漫天桃花雨中有一白衣翩翩少年正分花扶枝而来，林小木顿时惊为天人。有道是：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此人玉冠束发，斜眉入鬓，眉间尽是千山万水。眼若桃花，目中仿若又雾气氤氲，几绺黑发散在胸前，只眼尾一挑，薄唇微勾便尽收人间春色————当真是色若春晓。

　　林小木彻底呆了，知此人正是白言，心道：世人误我，这哪是什么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明明一脸的“残花败柳”之象。瞧瞧这风流不羁之态，哪个女人能逃出他的魔爪？真真乃是难得一见的大祸水啊。

　　白言哪知树上此女此刻正将他YY的起劲，看到自己被摧残的不能入目的树，只越发面若寒霜，沉声道：“下来！”

　　林小木拿眼瞟了瞟他的脸色，问道：“你带我出去？”

　　白言不动。

　　林小木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转身继续手里的动作。

　　“没用。”

　　林小木奇了，“你知道我想什么？”

　　白言不再多言，走上前拿手推了推树，林小木被美色所迷，不察，摔了下来，恩，正好落在地上。

　　林小木怒了，你个大桃花什么不好学，要去学那冰块，简直暴殄天物！

　　爬起来便怒目而视，心道：打不过你我就用眼神杀死你！

　　白言视而不见，闪了眼，转身拂袖而去，“跟上。”

　　林小木不动，待那白衣几不可见时，才慌了起来，暗咬了口牙，我忍！遂赶忙尾随而去。

　　不消一会儿，俩人便行至林外，白言见她今日未有过分之举，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以后务须再来。”其中语气已稍有缓解。

　　哪知林小木听得此言，更是心头火起，道我还真稀罕你不成？眉毛一扬，鼻子一哼，便扬长而去。

　　白言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第一次久久无言。

　　此天夜里，林小木便熬夜做了个布偶，拿针从头到尾插了个遍，才稍稍解气，等到安静下来，才想到这似乎也不能怪美男不怜香惜玉，谁让自己上的这个身正是人家唯恐避之不及之人，如此这般替白美男设身处地考虑一番后，想想此美男已经甚是不错，好歹还将自己带了出来，以后遇见了还是道声谢的好，不然倒显得自己有些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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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这天林小木回房的时候，见到了她周围那几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邻居，可谓奇事一件。事实上，晚起早睡才是其根本原因，这点林小木无可厚非。她从来就是出了名的能睡，甚至有一次极度怀疑自己患上了嗜睡症，每次她一拿起书本眼睛就睁不开，本来很多人也有这毛病，坏就坏在这事绝不含任何夸大成分。而今初到此地，这几天显然感觉很是疲惫，都是一碰到床就倒头大睡。她要认知的东西太多。

　　然而今天夜里由于感情波动太大，加上怒意难消，便爬起来开始做布偶，才刚起身，便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人影在烛光下的门上拉的老长，林小木突然在那一刻有了一种久违的空落感，仿佛此刻他人尽欢，唯剩自己一室凄清。

　　心里突然就开始痒了起来，这种痒不一会就传到手心指尖，仿佛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她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门外的人也像是有感应一般抬头向她望来。此人身穿宝蓝儒裙，头发一部分在脑后盘成一髻，部分垂在肩前，面容清秀，如冷月之辉，正是那日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丫鬟。林小木只此女名为芷离，是老夫人的心腹，就连自己也是要唤声姐姐的。

　　楞了楞后，开口道：“离姐姐。”

　　芷离微点了下头，并没什么多余表情，算是打了招呼，便自行回房了。

　　林小木好不尴尬，只觉得又像见了以前的训导主任，正心有戚戚然，却闻身后有一细细的嗓音唤道：“宝姐姐。”

　　来人红衣窈窕，眉目如画，正是多日不见的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