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挂叫官方挂》Spider

73、相依为命

　　“人类的臭味……”皮夏夏听到来人自言自语：“这样的味道，我绝对不会闻错……”

　　“是躲在这里吗？”来人快步走到皮夏夏所在位置：“别再躲了，我已经发现你了。”

　　皮夏夏从拐角处走出，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或许那是人吧——他有着人类的脸，人类的体魄，人类的手脚，但特别的是，他有四只手，四条腿，在看到皮夏夏现身后，他俯下身去，四只脚着地，像是野兽一样趴伏着身体，腰部下沉，随时准备发力冲向她发动攻击。

　　“这里是你的地盘吗？”皮夏夏问道。

　　“人类，我没有回答你的必要。”那人张大嘴，就见什么东西从他口中喷出。皮夏夏往一边躲开。扭头一看，被她避开的是一团疑似蜘蛛丝的东西，结合对方四手四脚的身体状况，皮夏夏猜测他或许是人和蜘蛛结合的产物。

　　“那个丝，就是他们缝合用的那个丝吧。”随心提醒道：“毫无疑问，这个就是罪魁祸首啦。简单简单，我可真是聪明极了。”

　　“你是那个家族的实验产物吗？”皮夏夏一边躲避对方的攻击，一边抽时间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埋头攻击。

　　“你也是人类吧，就算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也还是人类啊，亲身体验过那种痛苦的话，就应该知道那是错误的，为什么要对其他无辜的人做那样的事情？”皮夏夏抬高声音问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对方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看着皮夏夏，咧了咧嘴角：“我可不是人类啊。从一开始，我就是灵兽。虽然后来融合了一些人类的身体部件，但本质上，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的。我们是敌人。这点你可不要搞错了。”

　　“……”

　　不知道如何对答的皮夏夏，只能沉默着接受了战斗，然后随随便便地把对方给打趴下。

　　看着被自己捆起来、一脸怀疑蜘蛛生的表情的家伙，皮夏夏问道：“抓了那么多人，且将他们与怪物缝合到一起的人是你吧？”

　　“是我。那又怎么样？”那人的脸色沉郁：“你们人类真奇怪，我只是用你们对待我们的形式来对待你们而已。为什么要生气？所以说我讨厌人类。虚伪，残忍，狡猾。”

　　皮夏夏不清楚在这个自称自己是灵兽的家伙身上发生了什么，十有八九是被进行了实验，和人类相结合，想象一下就都是悲惨的记忆。

　　但他伤害、害死了那么多人是事实。对于这样一个存在，不管对方有着怎么样悲惨的经历，皮夏夏都不准备放过。

　　“不可否认人类里确实有那么一些渣滓，他们的行为对其他正常人来说，是错误的。同样的，你模仿他们的行为，也是错误的。”说罢，皮夏夏拔出了自己的灵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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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会放了他呢。”随心道：“那个家伙，还挺可怜的。那个家族的实验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惨无人道。还是说，因为对方本质上是灵兽，不是人类，所以你无法容忍吗？人类确实对除自己以外的种族格外严苛呢，类似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话，我也听说过。”

　　“诚然作为人，我肯定要站在人的立场上。但这次的事情和他是人类还是灵兽无关。或许最开始他只是个无辜的受害灵兽，”皮夏夏自顾自往下说：“但在他成为加害者的时候，他就必须得到制裁。这个世界需要爱，但也需要秩序。我的理智让我没法做出放过他的举动。他过往受到伤害很可怜，可那些被他害死的人难道就不可怜了吗？就算他不是灵兽，是人类，我也一样会制裁他。”

　　“法不容情……是这个词吗？”随心歪了歪头：“真是严苛呢。”

　　“算不上严苛吧，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判断。”皮夏夏面无表情道。因为对方有着人类的体型，而自己亲手制裁了对方，皮夏夏现在感觉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心情也好不起来。

　　“而且，如果他想报复的话，也应该去找那些伤害他的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如此，我倒也没什么好置喙的。”

　　随心：“不可能的吧，那个家族还是有些能力的，区区一个实验体，上门找茬怕不是要被轰得渣都不剩。”

　　“因为无法打败伤害自己的人，于是只能找对方的同类泄愤吗？这也就是所谓的迁怒吧，何等懦弱啊。”皮夏夏叹了口气。

　　年纪轻的时候，她看的一些故事，反派之流，受到过伤害于是报复全人类，总觉得反派很可怜，爱心泛滥，觉得他的行为可以谅解。但等到上了年纪，却是理解不能了。说到底，谁和你有仇就找谁报仇，其他无辜的人莫名其妙就要背锅，被报复，也太惨了吧。

　　全人类拒绝背锅好吗？

　　动不动就毁灭世界什么，就更加无力吐槽了。该说是有实力任性呢，还是是反派任性呢。总之，就是很任性。

　　诚然，皮夏夏作为非当事人，无法完全理解他们的痛苦所在，他们的心理状态是怎么回事，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人本就不可能事事为他人考虑，否则将因过度踌躇而一事无成。

　　皮夏夏有她自己的身份，在为别人考虑自己，她要首先从自己的角度考虑，去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作为三大门派之一的御仙派掌门亲传弟子，她所应该做的，就是努力修炼变强，为门派做贡献，包括打击那些肆无忌惮行事伤害他人的行为，给门派争光，而非去体谅现如今的凶手，曾经的受害者的痛苦过往，从而饶恕他们。

　　在把这个地方剩下的灵兽给清扫完毕后，皮夏夏和随心来到了星海如今的所在地。

　　星海刚处理完应朝阳的事情，准备前往皮夏夏所在处进行支援，就看到皮夏夏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

　　“大姐头，已经结束了吗？”

　　星海脑门上的果果甫一看到皮夏夏出现，便麻溜地进了芥子。动作极其流畅熟练。

　　“事情已经解决了。”皮夏夏看了看周围：“应朝阳呢？他人在哪里？”

　　“他在那个屋子里。”星海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现在有人正在给他进行治疗。”

　　“门口等着的那个……”皮夏夏看到那屋子外头有一个人在焦灼地走来走去。

　　星海：“是他的师父，徐春深。”

　　皮夏夏忍不住多打量了那人两眼。应朝阳是炼气期，可他这个师父，也不过是炼气罢了。原先听到师父二字腾起的疑惑倒是有了解释。

　　她原想着，若是对方有师父，那缘何出了事，这师父却不去救人，反而最后还是她处理了这个任务。但看看对方的境界，比之应朝阳都还要低那么一些，若是去救人，人肯定是救不到了，反而会多送一个人头。这也就难怪对方只能干等着了。

　　想到应朝阳现如今的状态，皮夏夏走上前去：“请问，你是应朝阳的师父吗？”

　　“我是。”徐春深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您就是救了我徒儿的那个仙子吧。”

　　“仙子不敢当，我还差得远。”皮夏夏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也清楚你徒弟现在这个状况吧。”

　　“我很清楚。”徐春深叹了口气：“哪怕活下来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唉……可该怎么办啊……”

　　“他有很强烈的求生欲望，”皮夏夏看着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对自己徒儿满满的担忧，而没有厌恶，于是道：“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他想要活下来，哪怕变成那个样子，也想要活下去。”

　　徐春深愣了愣，眼眶慢慢红了起来：“都是因为我啊……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累赘，他也不会这么辛苦。到现在，都因为我，连死都不敢死……为什么被抓走的人不是我……”若是他在那种境况里，被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他宁愿自己一死了之。他无法接受自己以那样的姿态活下去，为世所不容。可他的徒儿，却因为他这个老不死的累赘，活下来了。

　　皮夏夏沉默地递上手帕。

　　徐春深摆了摆手，没有接过手帕：“很久以前碰上那个孩子的时候，他饿了好几天，没饭吃，我就给了他半个馒头，就因为这半个馒头，他一直跟着我，拜我为师，一年年的，就这么跟到了现在。以他的资质，就算是去御仙派做内门弟子，也是使得的。我当初劝他去御仙派，他怎么都不肯，跟着我，每天挨饿受冻，不仅日子过得辛苦，修炼进展也慢。别人家的师父是给自己徒儿送东西，我却和他们反过来了，那孩子引气入体后，就反过来照顾我。”

　　“是我这个废物拖累了他啊……”说着说着，徐春深不禁老泪纵横：“如果我死了……如果我死了……就好了……”

　　“千万别这么说。”皮夏夏忙安慰道：“如果你死了，他连活下去的执念都没了，他有那样的毅力和信念，难道你忍心摧毁他们吗？他为了你坚持活下来，请你也为了他坚持活下去。他还没有放弃。”

　　人若是能有个互相信赖的人，那是多么可贵的事情。或许在外人眼里，其中一人是另一人的累赘，但外人只是外人，冷暖只有当事人知晓。

　　或许对别人来说，进入大门派，飞升成仙更重要，但对应朝阳来说，或许和徐春深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一起活下去要来得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