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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风雨满楼 ...

  •   夜色在万物之间穿行,无缝不入,最终,万物被溶解成无形无色。
      而花满楼,一直黑夜中最璀璨的点缀,这里的红灯笼,似重重锦绣,叠叠玲珑,一路红色流霞,灿烂夺目。
      丽人们着羽衣霓裳 ,倩影婀娜,穿行在花影藤风间,个个喜行于色,满面春风。
      花满楼,不仅是全江都最大的妓子楼,更是江湖中靠贩卖消息为宗旨的“千红阁 ”,最大消息中转站。
      当家人是无影剑客,最喜爱美食,他做的“花雕茯苓猪”,名震江南。
      花满楼之所以,有今日的鼎盛,主要是因为,江湖中最有胜名的两大剑术高手,拈花公子候无心,与吹雪剑客詹台兰,长期居于此地,并设立英雄榜,豪请天下侠士,迎宾四海知己。花满楼一时名声大震,门庭若市。
      候无心其容貌秀丽端庄,自幼痴心向剑,且天资极高,自己悟得上乘剑道,名震四海,配剑乃海外寒鐡精英,吹毛断发,名曰“残秋”。
      吹雪剑客詹台兰,喜着白衣,顾号吹雪,以剑法超绝立足江湖,生性冷僻,其人不苟言笑,嗜剑如命,舞一把龙渊剑,剑术超群,画得一笔好兰花。
      二人是生死之交,据说二人友谊的深厚,也是在往昔一次次的决战中而累积的。
      若说仙侠界已成仙的紫胤真人,修为超绝,以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担当的起“天下御剑第一人”。
      那世俗江湖中剑招属一二,以臻化境的当属候无心与詹台兰无疑。
      魔教止步于江都,众所周知,多日前有一名红衣少女驾临花满楼,预言花满楼近期会有血光之灾,会被魔教袭击,候无心并未放在心上,澹台兰却略有警觉。
      这红衣少女便是锦娘,她不止将消息泄露给了候无心,亦将消息泄露给了,来此打探的正派人士。
      而她背后暗中的指示者,当然是东方先生。
      东方先生纵观全局,全盘皆在他掌握之中。
      天玄教进攻花满楼时,匿伏在江都的名门正派,定会蜂涌而上,局面也会越来越混乱,越来越难控制,正与邪的斗争,犹如鹬蚌相搏,混乱往往能带来更多真相,也许这次,他就会得到“焚寂”剑的线索。
      同时正派补天岭,天墉城等门派,很希望此消息属实,目的当然是可活捉莫夕虞,将魔教顺藤摸瓜一般,全全揪出来。
      风起云涌,肃杀之气,悄无声息的蔓延开。
      不负众望,莫夕逾第一次带教徒攻击花满楼,是在刚入夜的时候……

      上弦月已挂上树梢,花满楼里依旧灯火阑珊,载歌载舞,看来并无防备之意,夜风萧瑟,月光勾勒出周遭的房屋树木朦胧轮廓。
      莫夕逾带着十几人,加几十只半兽人,潜伏在附近的秘丛中,准备势机攻其不备,杀掉候无心。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补天岭、天墉城,为首的正派侠士,早已在花满楼四周做好的部署。
      紫胤与楚煌正泰然站在明月高楼下,专注的观望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此时,花满楼幽兰阁内,正在擦试剑身的候无心,突然感到了些不安,下一瞬,剑光闪过,一丈内外的珠帘纷纷断落,如美人的泪珠滚落而下。
      候无心漫漫抬起头,凝视着珠帘外的人,沉声道:“你来了?”
      莫夕逾抱剑而入,缓缓道:“我今日来是取你性命的”
      “ 花满楼的人都说你会来杀我,传的沸沸扬扬,我不以为然,不是不信而是不愿信,因为我一直是把你当兄长的。”
      莫夕逾清冷的面容浸在黑暗中,言语带了些讥梢:“父亲为了你娘,弃我二十几年不顾,不杀你难解我多年沉积在心里的恨。”
      候无心听到窗外细微的低吼生,闻声望去,几十只兽人龇牙咧嘴的逼了过来,它们身高约十尺,口生獠牙,青色皮肤上肌肉盘结,扎筋外露。
      这兽人是天玄教的杰作,以捕获的活人为基,喂入一种可不断繁衍的活蛊“魃”,让他们变成如今的模样,丑陋不堪,但却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因他们早已失去心智,不再说人言,只会像野兽那样低吼,所以称他们兽人,可以用笛声,吹出一种特别的音律,控制他们行动。
      莫夕逾讪讪笑了下 :“放心!我会亲手杀了你,出剑吧。 ”
      候无心默然道:“你打不过我的,收手吧。”
      莫夕逾充满复仇的双眼,早成了血红色,挥剑斩了过去:“少废话!看招!”
      候无心轻功极好,身子犹如一篇柳叶般轻盈,凌空翻身飞至了几丈外。
      莫夕逾怒气冲天,失去理智一般,挥剑如雨,剑气一时纵横,将这雅阁砍的一片凌乱,却没伤到候无心分好。
      盛怒之下,他拔出了腰间的笛子,吹了两声,那群兽人恶狼抢食一般扑了上去。
      寡不敌众,候无心正陷入困境时,闻声而来的詹台兰飞身而如,剑气暴如雷,电光火石间,一剑竟杀掉了好几只。
      兽人太多,二人只好向外跑,兽人身形魁梧却健步如飞的追着,见人就攻击,吓的花满楼的姑娘和宾客,骤然失色,四处乱窜,尖叫连连。
      花满楼此刻乱成一团,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各自逃着命。
      这时只见一道蓝光剑影飞来,卷起一路狂飙,一式冲天而起,霎时间漫天寒光飞驰,剑气纵横,幻化为千万禀,光圈旋飞不已。
      剑光顷泄而下,落如骤雨,将那群气势汹汹的兽人,全全击毙,倒地而亡。
      刀光剑影中,行云流水踱来一银发蓝衣的道人,剑光之下,蓝色道袍如冰雪一般透着晶莹。
      这浩然的正气,凛然仙资,看呆了众人 。
      与紫胤一同而来,的还有楚煌,百里,韩休宁等人,他们在人群中细细寻找莫夕逾,但其人狡猾多变,早以顿逃无踪。
      最终莫夕逾还是逃走了,唯一可以找到天玄教的线索也断了,正派众人默然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还算救场及时,并无人员伤亡,已是万幸。
      詹台兰抱剑依在门上,冷僻不语,静静的想事。
      候无心亦出神的想,这天下能施展此空明幻虚剑的人,必定是紫胤真人无疑,欲上前相迎时,一首悠扬的琵琶曲,像片羽毛轻轻略过耳畔,随后穿来了吟唱声,著名的《 南有嘉鱼之什·蓼萧》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其德不爽,寿考不忘……”
      她的嗓音舒缓又清心,如春日落入潺潺的山涧中花瓣 ,把所以流逝的时光倏然停留在了此刻。
      众人宛若听到了天籁,闻声望去,只见木梯台阶上,坐着个怀抱琵琶的少女,一身月白裙,裙摆垂至脚踝处,露出了双洁白纤秀的脚,穿了一双柔软的缎鞋,那双美足,自我陶醉一般,随弦乐轻轻摇摆。
      少女绾了个松松的流云髻,面容粉生生,是桃花的颜色,瞳仁似两枚沉静的琥珀。
      这穿着朴实无华素衣,神清骨秀的佳人,犹如姹紫嫣红中的一株白芍药,让花满楼这些浓妆艳抹的姑娘,黯然失了色。
      曲闭,少女含蓄道:“小女子若水,来这里应征青倌的。”
      此言一出,众人霍然,分分交头接耳,议论不休,而现场的男宾皆如醉的望着她,众星捧月一般。
      紫胤听她言后,袖下的手,不自觉微抖了几下,剑眉一瞬压的很低,平素深邃静谧的双眸,此时犹如蕴育着千万波涛,压抑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连他自己都不能明晰。
      紫胤大袖一甩,声音如冰川断裂,好似可瞬息间能将人冻在原地:“如此哗然取宠,自干堕落风尘,你待如何?”
      若水望上他那双锋利如鹰隼般的目,讥讽道:“我自愿,哊~你是我的谁?道长真是管的宽呐。”
      她不止是自愿的,还是故意的,她心中有一线侥幸,她只想用这笨拙的方法,能让这冷漠淡然的仙人,多注意自己一点而已。

      要不是因为爱,谁会如此卑索?心机耍尽?

      想得到一个冷傲男人的心,首先得先干掉他的自尊心。摧毁他亘古不变的信念。

      老鸨见骚动已平息,才由桌下爬了出来,见到若水满脸堆笑的说:“姑娘才貌兼备,肯委身于此,自然是这里的荣幸!”

      老鸨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狼藉不堪,笑道:“不过现下花满楼一团糟,整修后姑娘再来吧,倒时我带你去见当家的。”

      若水被踩到裙子后,因惯性驱使,身子一愰,险些跌倒,她回头望那三个傲气严霜的女子,正趾高气扬的打量着她,想与她一争高下的气势。

      其中一个绛紫衣的女子,甩了下 乌黑如缎的头发,千丝万缕飞扬而起,瞬息间甚是迷人。

      另一个穿黄色其襦广袖裙的女子,挺了挺她傲人的胸,半露的□□呼之欲出,十分香艳。

      她们无非是在向自己秀局部美。

      这场面若水不尽觉得好笑,让她想起了以前在动物园,看到过一群孔雀开屏比美的场景,连她这附庸风雅的人,都觉得俗。

      外貌固然是女子资本,不过一个真正美人,可是要内外兼修的,平时以色示人,殊不知,色衰而爱驰,一朝春去红颜老,无甚意义。

      若水依旧保持着恬淡的笑,做出了个潇洒又让人咋舌的举动。

      裂帛之声骤然响起,她竟沿着膝盖撕下了裙子的下半部分,后帅气的甩了下头发,生机蓬勃的向外面走去,随手抛下一个帕子,引来现场一大堆男子哄抢,欲上前献殷勤。

      谁胜谁负?现已经分晓,若水的气势彻底完爆了她们。

      现场众人皆呆若木鸡,他们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洒脱,无拘无束,无所顾忌,她的性子像团火可以冲破一切枷锁。

      紫胤沉默不语,神色肃穆。

      清修百年自以为可洞察一切,观透揣摩所有人心。

      而对她,确是一点也琢磨不透,昨日她还是个明媚清澈的少女,今日就能当众显媚,当众撕衣而不知耻,就连丢手帕给男子这类狐媚做派也能使的出。

      每人都有选择自己命途的权力,这句话是他曾经说过的,而如今若水这般胡闹妄为,自甘堕落,自己身为一个局外人,确实没权利管,也没理由管。

      这样想着,只觉的有些心寒,紫胤闭目收敛了下心神,默然负手离去。

      若水在众人惊愕的目送中,阔步走出门后,就憋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她这“欲擒故纵”的法子,好像成功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当众唱曲献媚,说自己要当青倌时,仅仅只有紫胤因为她生气了。
      无论他是何感情,是惋惜、 是斥责、还是关怀,总之有一件事是很确定的。

      他终究还是在乎自己的,这点诚然可贵。

      道长身为方外之人,对她有一点不一样的私情,就算自己平白无故走这世界一遭,也算值了。
      小时候身,为古典乐器老师的父亲,成天逼自己学古琴、学琵琶、学二胡,本以为百无一用,今日却让她出尽了风头。

      当青倌又能怎样?以前读书时她也在酒吧驻唱过呢,古代人受制于礼法道义,认为抛头露面的女子最失德,卖艺是最下九流的行当。

      而今时这青倌她当定了,除非有人苦口婆心来劝阻,不然她仍会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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