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那点事》勿忘今样

6、镜中人

　　据说伯家大少爷伯约撞见了鬼。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会在晚上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
　　找了无数个大夫也看不出到底是害了什么病，找了不知道多少个道士作法伯少爷也还是那样。就这样过了三年。
　　后来不知何时伯少爷的怪病不治而愈，又突然提出来要考取功名。
　　伯老爷一见自己大儿子的病好了二听病刚好就有了这么远大的志向一下子高兴的差点背过气。
　　可用功读书肯定不能在家里，伯老爷亲自去给伯约买了一处幽静的宅子。伯约搬到宅子里后伯老爷起初还会时不时的来看望一下，但后来伯约以打扰自己用功为由不让他再来。伯老爷一听也有理，就答应了他。
　　送走自己父亲后伯约转头向屋里喊道：“巧娘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一阵烟雾缭绕后一名女子凭空出现温柔的笑着。
　　伯约走到巧娘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这次可是骗过他们了，不过考取功名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女子脸上笑意不减，抬起头看着伯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可是你说的。”
　　说完转身走向厨房：“我去做点吃的，你要好好用功。”
　　“知道了……真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吧？”
　　“不敢不敢……”
　　过了一会，巧娘将热腾腾的饭菜端到桌子上：“饭做好了，来吃吧。”
　　“娘子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贫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伯约也渐渐的开始认真的用功。
　　这天正好是母亲生辰，伯约早上和巧娘一起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后留下一句今晚会晚点回来就离开了宅子。
　　为母亲祝完寿伯约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遇到一名独眼道人，那道人一下子拉住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伯约不动声色的打开独眼道人的手：“道长果然神机妙算，我最近不知为何被虫蚁骚扰，请问道长有何高见？”
　　一声声道长叫的独眼道人特别受用，眯着眼睛开口道：“我是见你阳气低迷，怕是被鬼怪缠身，送你一张符，可保你性命。”
　　伯约连忙接过来口中不住的感谢，待到离开道人视线后将符直接撕碎埋到路边，脱下外袍把道人偷偷贴在自己背后的符撕掉。
　　回到宅子巧娘吸吸鼻子：“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将外袍脱下来挂好：“是啊，遇到了一个独眼道士非说我遇到鬼了，我糊弄了几句就走了。”
　　巧娘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他是不是还给了你什么东西？”
　　“给了啊。”伯约将带回来的食品在桌上摆好：“给了我一张符，我给撕了埋在路边。还在我衣服上也贴了一张，也让我取下来扔……”
　　“嘿嘿，你这书生。给我灌迷魂汤让我轻心，还好在你身上下了暗香，不然还真让你给跑了。”
　　“谁！”伯约一下子站了起来挡在巧娘身前。
　　“救你命的人！”独眼道人身穿一身黄色道袍笑眯眯的出现在门口对着巧娘说：“还不自己过来？要我亲自过去收了你吗？”
　　伯约瞪着独眼道人：“你个妖道！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独眼道人不仅不气反而笑道：“都说书生都是榆木脑袋，我还不信。今天这么一看果然是真的！你身后的那个是鬼，快点闪开让我收了她！”
　　伯约不仅不退反倒上前一步：“那你得先杀了我！”
　　道人咧嘴一笑，指着伯约：“你这书生……”
　　突然出现在伯约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将桌子砸塌，桌上的酒菜散落一地。
　　看着不省人事的伯约道人又笑着说：“这书生，好话不听非要我动手。”拍拍手看着巧娘：“嘿嘿嘿，现在该咱们两个了。”
　　说着从衣服里面拿出漆黑而散发出恶臭的袋子就要向巧娘头上罩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飞刀划破道人手腕后钉在墙壁上。
　　“谁！”独眼道人后跳一步，仅剩的一只眼睛警惕的瞄着四周。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清冷的女声伴随着脚步由远至近。
　　“我一来到，时候就到。魑魅魍魉，统统宰掉。”又一个声音传来，与先前声音不同的是这个声音虽然故作老练但无法掩盖里面的灵性。
　　“什邡！”
　　“嘻嘻，人家知道错了嘛。”
　　声音的主人走到门口露出面容，正是玖幽与什邡师徒二人。
　　“你们是谁？为何要坏我好事？”独眼道人攥着手腕恶狠狠盯着二人。
　　玖幽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自顾自的说：“独眼，中年，邪气，漆黑的乾坤带……就是你了。”
　　见对方非但没有回答自己反而在那自言自语，独眼道人心底生起一把火：“你到底是什么人！”
　　玖幽似乎终于听到了他的问话，面色温和的说：“你师傅托我来帮他清理门户。”
　　“放屁！我师傅都死三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会让你帮他！”
　　玖幽笑着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他是死之前和我说的，我这不才找到你吗。”
　　趁着二人问话的功夫，什邡帮着巧娘将昏迷不醒的伯约抬到屋外后。什邡摸了摸他的脉搏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摇摇头站在一旁。
　　屋内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独眼道人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符：“死在我手上的道士没有几百个也有几十个了，说出你的名字，我从不杀无名之辈。”
　　玖幽揉揉太阳穴：“山字脉七十二代传人，玖幽。”
　　“七十二代！不可能！七十二代只有一人，据说他留下一本书不知去向，你不可能是七十二代的人！你到底……”
　　“好了好了，那就七百二十代。和你这种嗜师的畜生没什么好说的。快点吧。”
　　“给你机会不珍惜，那就死吧！”独眼道人面带狞笑抛出一张黄符“神兵火急如律令”！
　　黄符瞬间化为一条火凤展翅向玖幽袭来，玖幽不紧不慢的抬起手正好掐住火凤的脖子。
　　“就这样吗？”面无表情的将火凤掐碎，玖幽看着他：“再给你一次机会。”突然感觉身体无法移动，余光看到有几道小小的身影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影子。
　　“养小鬼吗？钟南子竟然是因为这个死的……真是想不到啊……”
　　“哈哈哈，想不到吧！我不光小鬼掐死了他，我还一点一点的吃了他！”
　　独眼道人显然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仍自手舞足蹈的诉说着当时情景。
　　“钟南子真是个白痴。”话音未落，玖幽身体上冒出一道道白光，原本钳制着她的小鬼瞬间化为飞灰。独眼道人还没来的急说什么就被一柄飞刀刺入咽喉。
　　“和你废话真是浪费时间。”在独眼道人的尸体上做出几个手印将他的魂魄抽出来封入一个葫芦中：“接下来就把你交给昆仑派的人就好了。”
　　抽出一张火符扔在尸体上，尸体瞬间化为飞灰。一阵微风拂过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出去的时候看到巧娘趴在伯约身上哭泣，见到玖幽来后什邡红着眼睛说：“师傅……帮帮他们吧……”
　　玖幽摸摸什邡的头躲在伯约旁边摸了下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
　　巧娘连忙问玖幽：“道长！伯约他还有救吗？”
　　玖幽沉默一下，开口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巧娘低下头：“三年了……”
　　玖幽又是叹口气：“我现在可保他性命无忧，但是不一定能醒来。”
　　巧娘又问：“那有没有其他办法？”
　　玖幽看着巧娘：“有，因为你在镜中修炼百年，魂魄阴阳二气参半，把你的阳气度给他可以让他立即醒来。但你必须要去地府，不然会烟消云散。”
　　巧娘想也不想的说：“好，那就这么办！”
　　玖幽又说道：“在他醒来后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一过我就必须送你去地府。听清楚了吗？”
　　巧娘点点头：“我知道了。”
　　先处理好外伤，之后拿出两张黄符一张贴在伯约的胸口一张贴在巧娘的额头，巧娘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伯约的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突然伯约睁开眼睛就要坐起来，玖幽连忙按住他：“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有什么话就快说。”
　　说完带着什邡离开这里到另一边暂坐。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玖幽施法打开通往冥界的通道。巧娘走进通道时突然回头对：“你要记住你说过要做个好官……我……我会等着你的！”说完决绝的转身不再回头，一滴眼泪随着巧娘的动作滑下变成珠子掉在地上。
　　三年之后伯约高中状元为官一方。管辖区内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
　　四十年后于家中在两名义子的陪伴下安详离世，那一日城中百姓嚎啕大哭。
　　伯约为官四十载，兢兢业业，两袖清风，为人温和，虽终身未娶但有两个义子都是人中龙凤……
　　伯约恍惚间又来到了当年的那个书斋，原本与巧娘一同种下的树苗也长成了大树。树下一名女子靠着树干无聊的用枝条在地上乱画。忽然抬头见到伯约连忙转身向树后喊道：“师傅师傅！他来了！”
　　又一名女子从树后走出来，定睛一看竟是玖幽师徒。
　　伯约心中惊讶四十多年二人竟然一点没变，但还是拱手道：“玖幽大师，什邡大师，好久不见。”
　　玖幽抬手回礼，面带笑意：“现在可以送你们二人团聚了。”
　　挥挥手，伯约的魂魄由老翁变成当年的样子。
　　“你在为官期间造福一方，积下无数功德。等你到了地府说与判官，他会帮你的。”
　　说完掐出几道手决打开通道，在伯约走入通道之前突然开口：“投胎时千万不要牵着手，不然会变成兄妹的。冥冥之中必有缘分，不必急于一时。”
　　伯约身躯一震，连忙说道：“多谢。”
　　走过通道，伯约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突然一名身着红衣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你就是玖幽说的伯约吗？”
　　伯约认出眼前这人就是判官，连忙行礼道：“在下就是。”
　　判官看了他一眼：“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边。”顺着指着的方向伯约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连忙行了个礼快步向那边跑去……
　　“师傅师傅！你说他们能不能相见啊？”
　　“肯定会的。”
　　“嘻嘻，我也是这么想的。”
　　“师傅师傅！”
　　“嗯？”
　　“你真漂亮！”
　　“都……都多少年……了，还这么说……”
　　“嘻嘻，我说的实话嘛！”
　　“油嘴滑舌。”玖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