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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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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兴许是最近太累了,才会有那些幻觉吧?不止一次了,总是感受到被什么东西窥伺着,可真去查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曾经随手百度过这种症状,有个答案说是精神衰弱。苗阜觉得自己可能是需要多休息一下了。
为一段新的相声想得快要走火入魔,这天到了後半夜苗阜才迷迷糊糊窝在椅子上眯了会儿。醒来第一秒看见桌角下面滑过一道绿色的东西。他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
等等……刚才是……刚才那是个神马玩意?
愣了两秒,他说服自己弯下腰扫了眼桌子下面。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空空如也,没有哪里不对头。站起身来苗阜突然意识到桌上多了一样东西。自己面前端端正正摆着一张黯绿色封面的请柬。他纳闷了一下,睡着之前绝对没有的,是谁悄没声息地放在这儿的呢?今天工作太晚了就留下来加了个班,按理说这里里外外都没人了才是。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四周安静得很,完全是无人状态。
他把请柬拿起来。黯绿的里页用毛笔写着几行金字。
「本月廿九寅时,望先生赏光为吾辈说上一段相声。若先生接受,请在柬末署名,明日吾辈自会收取。承蒙不弃,不尽感恩。」
“本月廿九?”苗阜纳闷,这年头谁说日子还用阴历的,也太有雅致了吧?他拽过日历看了看,刚好是後天。至于寅时这是……凌晨三点好吗。谁这么丧心病狂大半夜的请自己演出?没有落款,连个名姓都不写,天知道是要给谁演出?还「吾辈自会收取」?再看这黯绿色的请柬,谁家请柬不用红的?如此诡异的颜色是个人喜好还是怎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神秘,到底是几个意思?
明天见了王声问问他吧。本来是这样想的,苗阜突然重新拿起请柬来又看了一遍。好像只是问了自己,压根没提到自己的搭档。难不成神秘人想听个单口的?或者来段评书?
那……费用什么的且先不管了,苗阜对这件事生出了几分兴趣。他提笔签了个名,就将它放在一边,出去洗把脸继续回来工作。
眼见东方渐渐亮起,他打开窗子打算清醒一下,呼吸下新鲜空气。在打开窗子的那一瞬间,一只身形不小的山雀猛地飞进来衔走了那封请柬,全程不超过两秒钟。他没有一丝丝防备,愣愣站在窗口,最後来回来去看了好几眼才确定,那只野生动物真的拿走了那封黯绿色的请柬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等等。那这就是所谓的「吾辈自会收取」了?你辈就是个鸟儿?
那么邀请自己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等到其他人陆陆续续来,苗阜才将这件事彻彻底底放下。直到几小时後和王声谈论昨晚新加进去的包袱时,他鬼使神差地又想到了这件事。
後天的凌晨三点,自己签了名就等于是应下了。到时该说什么相声呢?
“走什么神呢?”王声叫他,顺带还用手在苗阜眼前晃了晃。
“你等哈等哈……”苗阜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止住了自己伙伴炸毛的可能,他想了想,就算不说穿也可以随便套套话嘛,“这两天你有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请柬?”
“奇怪的请柬?”王声挑了挑眉毛,“怎么算是……奇怪的?”
苗阜一看就知道自己的搭档根本没有收到那种东西。果然是给自己一个人的。这么离奇的事情就别告诉王声了。他要知道难免心重。是福是祸也是那一个时辰,自己担下来就是了。
“没事,估计是谁的恶作剧吧。拿那个大绿的纸糊了个请柬送来。”他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继续继续,刚说哪儿了?”
如果真是普通的恶作剧,这家伙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更不会在工作的时候为了这种东西走神。王声可没被他这么轻松地忽悠过去,他冲苗阜一伸手。“请柬呢?”
“被拿走了呀,”苗阜一脸无奈地摊手,这倒是实话,让他拿也拿不出来了,“就说是恶作剧。行了宝贝儿我们继续,说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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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苗阜自以为将所有的不自然都收起来了,可作为合作多年的好搭档,王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些微的出神,若有所思的神情,虽然都是立刻就改过来了但还是没逃过自己的法眼。请柬而已,八成是哪个不认识的邀他过去说一段吧?说到演出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人彼此知根知底,苗阜一个人撑一场不在话下。可他还是觉得不放心,追根究底,令自己在意的还是那封所谓的「请柬」。
不正常。相当不正常。
等闲一封邀请信他是不会单单拿出来说的,更别提这么三番四次走神了。果然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不打算告诉自己吗?
瞥一眼正在认真背词的苗阜,王声压下心底的疑问,开始安排今晚的演出。
午饭过後正是休息时间,连夜工作又背了一上午词,苗阜决定去小睡片刻。可这次怎么都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开始考虑明天凌晨该说哪一段。想也知道,这趟自己碰上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民群众,拿平时常说的那些段子没问题吗?
“先生?先生!”一个小小细细的声音响起。苗阜一下睁开眼睛,有点怔愣地看向窗外。
窗台上落着一只乌鸦。这通体漆黑的鸟儿正转动着脑袋朝房间里上上下下打量着,它张开嘴,苗阜确信自己再次听到了刚才那个声音。是它在叫,先生。
口吐人言的乌鸦。
幸好有了早上那只山雀做铺垫,这次苗阜倒是没有太过惊讶。他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设定,走过去打开窗子。“阿呀,我还以为你一张嘴就是哑嗓子呢。”
“先生说笑了。我是过来传话的,明日寅时初请在此等候,我们大王会派出专车接先生前往演出的场地,寅时一过自会送先生返回。”
苗阜听着乌鸦的话,脑袋里叮咣叮咣闪过一句「大王派你来巡山」。
“能不能先问一声,我说的相声你们都能听懂吗?”他摊开手比划了几下,“就是里面的包袱什么的。要是你们都听不懂,这相声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作为一个优秀认真的相声演员,每到一地他都习惯考察当地的风土人情,将有特色的东西加进来,创造出更贴切当地人生活的作品。现在看来这次的观众八成该是非人类了,这该怎么结合实际贴切生活呢?
“先生请不必烦忧。山魅妖精之流久在世间晃荡,即使不成人形,大半事理也还是懂的。”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诶对了,还有个问题,”他抚胸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的合理性,最後决定还是提前问清楚的好,“你们大王……是……”
是谁?
是个什么?
那乌鸦刚要回答,突然抬起头警觉地看了眼屋门,一拧身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苗阜回过头来。这一刻门刚好打开,王声走了进来。他步子轻缓,一看屋里的人竟然醒着,就停下了脚步。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他仔细看着苗阜的脸色,“你最近太累了,还不抓紧时间好好歇一下?”
“等这段忙过去就行了。”
王声瞥一眼桌面上的手机。刚才明明听见他在说话,可人站在窗户边上又不是在打电话。难道心理压力太大耐不住开始自言自语了?精神状态不好的话可没办法说好相声。
“有事你说话……晚上演出没问题吧?”
苗阜抄起身边的书递过去,知道王声进来是为了拿这本书。“那必须的,你只管把心搁在肚子里头。”顿了几秒,他脑袋里灵光一闪——所有经历都能成为他们两个的创作灵感,鬼狐仙怪也不例外——他摆出一副台上常出现的煞有介事的表情,“真想知道阿,也行。”
“倒是怎么着阿还神神秘秘的?!”
“明儿天一亮就告诉你,”苗阜把书塞进王声手里,又拍一下他的手背以示宽慰,“我保证。”